“我就把那份完整的證據，當著所有董事的麵，摔在了他臉上。”
    “我說，是你先把家族的利益，放進了自己的口袋。”
    “爺爺當時什麽都沒說，但他當晚就把歐洲業務的權限，從羅傑手裏轉交給了我。”
    凱文端起水杯，一口氣喝幹，仿佛在回憶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。
    “還有我那個堂兄，馬庫斯。”
    “他一直負責家族的能源投資，跟中東那幫石油佬打得火熱。”
    “你提醒過我，新能源才是未來，那些舊能源資產遲早會變成負債。”
    “我勸他轉型，他不聽，還嘲笑我是學院派，不懂生意。”
    “於是，我找了個機會，在一次家族晚宴上，當著所有人的麵，跟他立了個對賭協議。”
    “就賭未來半年，我們各自負責的板塊，誰的利潤增長率更高。”
    “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。”
    “然後，我把你之前給我的那幾個項目，全都投了一遍。”
    “氫能源，可控核聚變，石墨烯電池……”
    “那些項目當時看起來都像是天方夜譚，馬庫斯和他的團隊天天在背後嘲笑我，說我把錢扔進了水裏。”
    “結果呢？”
    凱文的嘴角勾起一抹驕傲的弧度。
    “兩個月後，油價暴跌。”
    “馬庫斯的能源板塊虧損超過百分之三十。”
    “而我投資的那家石墨烯電池公司，技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，被軍方采購，股價一夜之間翻了二十倍。”
    “那一天，是我親手把馬庫斯從能源投資部總裁的位置上，請了下去。”
    他一口氣說著，語速飛快，似乎想把這一年裏所有的憋屈、隱忍、算計和翻盤的快感，都傾訴給眼前這個唯一能懂他的人。
    沈岩隻是安靜地聽著。
    他沒有插話，也沒有評價。
    他知道，凱文需要的不是指導，隻是一個聽眾。
    一個能讓他卸下所有偽裝，分享勝利果實的見證者。
    在這個偌大的霍森家族裏，凱文是孤獨的王。
    而他沈岩，是那個為王打造權杖的人。
    侍者開始陸續上餐。
    精致的餐盤被輕輕放下，發出細微的聲響。
    凱文的單方麵輸出也終於接近了尾生。
    他的情緒平複下來，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態了。
    “抱歉，沈先生，我……”
   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，“我有點太激動了。”
    “你做的很好。”
    沈岩切下一小塊牛排，聲音不大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    “比我想象的還要好。”
    一句簡單的誇獎，卻讓凱文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。
    這比董事會所有人的讚美，都讓他感到滿足。
    “現在，霍森家族裏，還有誰不服你嗎？”沈岩問道。
    “幾個遠房的叔伯，還有些元老。”
    凱文收斂了笑容，神情變得嚴肅。
    “他們嘴上不說，但心裏還是覺得我太年輕，手段太激進。”
    “不過沒關係，隻要爺爺還支持我，他們翻不了天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夠了。”
    沈岩放下刀叉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。
    前菜已經吃完，是時候進入正題了。
    “我這次來M國，需要你幫個忙。”
    “您說！”
    凱文立刻坐直了身體，表情像一個等待命令的士兵。
    “我需要霍森資本，以天使投資人的名義，給一個叫‘破曉’的實驗室，注資一千萬美金。”
    沈岩的語氣很平淡。
    “並且，需要你親自出麵，為這個項目站台。”
    “‘破曉’實驗室？”
    凱文愣了一下，“是做什麽的？量子芯片？”
    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    “您之前給我的未來科技趨勢報告裏，量子芯片排在第一位。”凱文立刻回答，像個熟背課文的學生。
    沈岩點點頭。
    凱文卻沒有立刻答應，他皺起了眉。
    “沈先生，我不明白。”
    “一個量子芯片項目而已，雖然前景廣闊，但也不需要我親自站台吧？”
    “而且，天使輪就一千萬美金，這筆錢對於霍森資本來說，甚至不需要上會討論。”
    “您挖人？”
    凱文的腦子轉得很快。
    “您看上了這個實驗室的團隊，但他們不好挖，所以您想用我的名義，給他們背書，增加說服力？”
    “不。”
    沈岩搖了搖頭。
    “不是增加說服力。”
    “是給他們的東家，施加壓力。”
    “他們的東家？”凱文更加困惑了，“誰？”
    “萬斯集團。”
    聽到這個名字，凱文的眉頭皺得更深了。
    “萬斯集團？搞能源和重工的那個老古董家族？”
    “他們也懂量子芯片？”
    “他們不懂。”
    沈岩拿起酒杯，輕輕晃動著裏麵深紅色的液體。
    “但萬斯集團的法定繼承人，亞瑟·萬斯，他懂。”
    接著，沈岩把亞瑟的處境，以及他那個“金蟬脫殼”的計劃，簡明扼要地對凱文說了一遍。
    聽完之後，凱文半天沒有說話。
    他看著沈岩，眼神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。
    有震驚，有不解，更多的，是深深的敬畏。
    過了許久，他才消化完這一切，忍不住感慨道。
    “沈先生，我有時候真的懷疑，您來M國，是不是專門來做慈善的。”
    他苦笑著搖了搖頭。
    “您第一次來，把我從那個泥潭裏撈了出來，讓我坐上了現在的位置。”
    “這一次來，又要順手把一個被家族當成傀儡的追夢者，給救出來。”
    “您要是沒有自己的公司，別人恐怕會以為您是哪個隱世家族派出來，專門拯救我們這些落難王子的。”
    凱文的話裏帶著調侃，但眼神卻無比認真。
   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，沈岩的每一次出手，看似輕描淡寫，背後卻需要何等龐大的情報網絡和對人性的精準算計。
    “我不是在做慈善。”
    沈岩看著他，眼神平靜。
    “我隻是在投資。”
    “投資你，是因為霍森家族在華爾街的影響力，能為我未來的全球布局，提供一個穩固的支點。”
    “投資亞瑟，是因為他的‘破曉’實驗室，能為我的人工智能帝國，提供最堅實的地基。”
    “我幫你們，是因為你們能為我創造更大的價值。”
    “這隻是交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