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赤裸裸的威脅。
    是百年家族根深蒂固的傲慢和控製欲。
    亞瑟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。
    他預想過這一幕。
    但他還是低估了家族的蠻橫。
    就在這時。
    會議室的主屏幕，突然亮了起來。
    一個視頻通話的請求，彈了出來。
    發起人的名字，讓所有人都是一愣。
    沈岩。
    德斯蒙皺起了眉。
    他當然知道這個名字。
    那個最近在H國聲名鵲起，手段狠辣的年輕人。
    “接進來。”
    德斯蒙示意秘書。
    他倒想看看，這個H國人想耍什麽花樣。
    視頻接通。
    沈岩的臉出現在屏幕上。
    他坐在一間明亮的辦公室裏，背景是幹淨的落地窗，窗外是陌生的城市天際線。
    他沒有看德斯蒙，目光直接落在了亞瑟身上。
    “亞瑟，手續都辦完了嗎？”
    他的語氣，像是在問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。
    “正在辦。”亞瑟回答。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沈岩點了點頭。
    然後，他的目光才緩緩移向會議桌的主位，落在了德斯蒙的臉上。
    “德斯蒙先生，你好。”
    “沈先生。”
    德斯蒙皮笑肉不笑地回應。
    “不知道沈先生突然接通我們的董事會，有什麽指教？”
    “指教談不上。”
    沈岩的語氣很淡。
    “隻是來確認一件事。”
    “亞瑟·萬斯先生，以及他的實驗室，從今天起，是我的人了。”
    “我的人”這三個字，他說得輕描淡寫。
    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。
    德斯蒙的瞳孔猛地一縮。
    會議室裏的其他董事，也紛紛變了臉色。
    “沈先生，你這是什麽意思？”
    德斯蒙的聲音冷了下來，“我們萬斯家族的內部事務，好像還輪不到外人來插手吧？”
    “內部事務？”
    沈岩的嘴角，似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。
    “當你們試圖用集團的資源，去扼殺一個獨立法人的時候，這就不再是內部事務了。”
    “這是一場商業霸淩。”
    “而我，最討厭別人動我的東西。”
    沈岩靠在椅背上，雙手交叉放在桌前。
    “德斯蒙先生剛才說，要讓M國沒有供應商敢給‘破曉’供貨。”
    “很不巧。”
    “全球最大的超導材料供應商‘環矩陣’，上個月剛被我的一個基金會全資收購。”
    “為‘破曉’實驗室量身定製的第一批設備，昨天晚上，已經從蘇黎世的港口裝船發貨了。”
    德斯蒙的臉色，瞬間變了。
    “你還說，沒有風投敢跟投。”
    “凱文·霍森的一千萬，隻是天使輪。”
    “我已經說服國金資本準備好了總計四十億的A輪融資。”
    “隻要亞瑟先生今天能順利走出這棟大樓，融資協議，明天一早就會簽。”
    會議室裏，響起了倒吸冷氣的聲音。
    四十億！
    這個數字，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“玩票”項目的範疇。
    德斯蒙的額頭，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    他發現，自己引以為傲的行業封鎖，在對方麵前，就像一個笑話。
    對方根本沒打算在M國的牌桌上玩。
    他直接掀了桌子，自己組了一個局。
    “最後。”
    沈岩的聲音，像最終的審判。
    “我知道你們準備用一份競業協議來限製亞瑟。”
    “我的法務團隊研究過了。”
    “那份協議的適用範圍，僅限於‘能源與重工’領域。”
    “量子芯片，屬於前沿科技。”
    “它在法律上，和你們萬斯集團的主營業務，沒有半點關係。”
    “如果你們執意要打官司，我的律師團很樂意奉陪。”
    “不過……”
    沈岩頓了頓。
    “《華爾街棱鏡》的記者，對‘百年豪門打壓天才後輩，阻礙科技進步’這樣的故事，好像很感興趣。”
    “我想，萬斯集團的股價，應該承受不起這樣的負麵新聞吧。”
    話音落下。
    整個會議室，鴉雀無聲。
    德斯蒙的臉，由青轉白，再由白轉紅。
    他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，憤怒，卻又無能為力。
    沈岩的每一步，都算得滴水不漏。
    法律、資本、輿論。
    他把所有能走的路，都堵死了。
    留給萬斯集團的，隻有兩條路。
    一是撕破臉，拚個魚死網破，最後淪為整個金融圈的笑柄。
    二是體麵地放手，就當是甩掉了一個包袱。
    德斯蒙癱坐在椅子上。
    他知道，他輸了。
    輸得徹徹底底。
    他甚至連對手的麵都沒見到。
    沈岩不再看他。
    目光重新回到亞瑟身上。
    “我在H國等你。”
    說完，視頻通話被幹脆地切斷。
    屏幕暗了下去。
    仿佛剛才那個運籌帷幄的男人，從未出現過。
    亞瑟直起身，拿起自己的東西。
    他沒有再看會議室裏的任何一個人。
    他徑直走向大門。
    這一次，再也沒有人敢阻攔他。
    當他推開那扇厚重的橡木門，走到外麵的陽光下時。
    他感覺自己，像是第一次真正地學會了呼吸。
    三天後。
    H國，都市。
    公司總部大樓。
    頂層的總裁辦公室裏。
    沈岩站在落地窗前，看著樓下一輛出租車停穩。
    亞瑟·萬斯從車上下來。
    他背著一個簡單的雙肩包，穿著一件格子襯衫，臉上還帶著一絲對新環境的好奇和拘謹。
    他抬頭仰望著這棟充滿未來感的摩天大樓。
    像一個前來朝聖的信徒。
    辦公室的門被敲響。
    “請進。”
    陳光科推門進來。
    “岩子，人到了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沈岩轉過身。
    “帶他去見見夏雪他們。”
    “至於實驗室，告訴他已經按他的要求，該添置的東西都添好了，設備也都在路上了。”
    “好嘞。”
    陳光科咧嘴一笑，“這小子，我看著挺順眼的，一股子書呆子氣，比那些油頭粉麵的家夥強多了。”
    沈岩沒說話。
    過了一會兒，吳雅也走了進來，遞上一份文件。
    “老板，伊芙琳·福特女士的入境手續已經辦妥，預計明天抵達。”
    “本·卡特和利奧·陳的簽證也下來了，下周可以過來報道。”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
    沈岩接過文件，翻閱起來。
    吳雅站在原地，沒有立刻離開。
    她看著沈岩的側臉，眼神有些複雜。
    短短幾天時間。
    他就從一個世界頂級的百年家族手裏，毫發無傷地挖來了一整個前沿科技的核心團隊。
    這個男人的邊界，到底在哪裏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