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聲音開始哽咽，但她強忍著，繼續說了下去。
    “那套設計，我取名叫‘星月之淚’，是我準備用來參加米蘭國際珠寶設計大賽的。”
    “結果，對方拿著我的設計圖，搶先注冊了版權，還反過來告我抄襲。”
    餐廳裏，悠悠和安琪的笑聲清脆地傳來。
    那笑聲，像一根針，刺在李靜的心上。
    她低下頭，看著自己水杯裏的倒影。
    “一夜之間，我從一個原創設計師，變成了人人喊打的抄襲者。”
    “工作室倒閉，聲名狼藉，還背上了巨額的違約金。”
    “打官司需要錢，可離婚的時候，因為那場官司，我被認定為過錯方，家產……也幾乎都被他分走了。”
    沈岩靜靜地聽著。
    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，但心裏卻泛起了一絲波瀾。
    又是背叛。
    又是被最親近的人，在背後捅上最狠的一刀。
    這一幕，何其相似。
    “我手裏剩下的錢，已經不夠讓安琪繼續在國際貴族幼兒園上學了。”
    李靜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。
    “本來……這次親子活動，就是我陪她的最後一次了。”
    “我打算，下周就給她辦轉學手續，去一個普通的公立幼兒園。”
    她終於沒忍住，一滴眼淚砸在了手背上。
    滾燙。
    也就在這時，沈岩的腦海裏，一個冰冷的機械音毫無征兆地響起。
    【叮！】
    【檢測到符合條件的潛在任務目標人物：李靜。】
    【目標狀態分析：事業遭遇毀滅性打擊，個人名譽嚴重受損，財務狀況瀕臨破產，精神處於崩潰邊緣。】
    【觸發隨機任務：“設計師的救贖”。】
    沈岩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。
    係統？
    【任務詳情：幫助李靜洗清“抄襲”的汙名，奪回其原創珠寶設計“星月之淚”的完整版權，並讓背叛者及其同夥付出應有的代價。】
    【任務難度：B級。】
    【任務獎勵：中級財富情報一則。】
    【附加說明：該情報與宿主即將布局的人工智能領域有高度關聯性。】
    【請問宿主，是否接受此任務？】
    中級財富情報。
    還和人工智能領域相關。
    這個獎勵，很有分量。
    沈岩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。
    他不是一個爛好人，更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。
    每一個行動，都要有足夠的回報。
    李靜的故事，很慘。
    但世界上，比她慘的人多的是。
    他沒有義務去拯救每一個人。
    可是……
    他看了一眼不遠處，正拉著悠悠的手，在給水族箱裏的尼莫小魚打招呼的安琪。
    小女孩的臉上，是純真無邪的笑容。
    她還不知道，自己的生活即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    從眾星捧月的貴族幼兒園，到普通的公立幼兒園。
    這種落差，對一個孩子的心理，會造成怎樣的影響？
    沈岩想起了悠悠。
    在他最落魄的時候，悠悠跟著他吃了不少苦。
    那種無力感，那種對孩子的虧欠，他比任何人都懂。
    李靜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。
    她慌忙擦掉眼淚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    “對……對不起，沈先生，我不該說這些的。”
    “讓你見笑了，就當我……胡言亂語吧。”
    她端起水杯，想要喝水來掩飾自己的尷尬，手卻抖得厲害。
    幫助李靜，意味著要介入一場複雜的官司糾紛。
    需要動用他手裏的法務資源，甚至可能是“天盾”的調查力量。
    這會耗費時間，耗費精力。
    從純粹的商人角度看，這是一筆投入產出比不明確的買賣。
    但係統的獎勵，又像一個巨大的誘餌。
    人工智能領域，是他現在主攻的領域。
    任何與之相關的情報，都價值連城。
    一個中級情報，或許能讓他省下數億的試錯成本，甚至搶占到市場的先機。
    值得嗎？
    為了一個情報，去管一個陌生女人的閑事。
    沈岩的指尖，在桌麵上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。
    一下，兩下。
    他在權衡。
    他需要確認一件事。
    這個女人說的話，有幾分是真的。
    她的眼淚，是真實的悲傷，還是一種博取同情的手段？
    他的目光，重新落在了李靜的臉上。
    她的眼睛哭得有些紅腫，但眼神裏沒有算計，隻有一片狼狽的絕望和茫然。
    一個被逼到絕路上的母親的眼神。
    這種眼神，他見過。
    在鏡子裏。
    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。
    敲擊桌麵的手指，停了下來。
    沈岩的心裏，有了決斷。
    他不會因為同情而出手。
    但如果幫助她，既能得到巨大的利益，又能順便撫平自己心中某個角落因過往經曆而留下的褶皺……
    何樂而不為？
    他看著李靜，語氣依舊是那種不帶什麽感情的平淡。
    “你的前夫，叫什麽名字？”
    李靜愣住了。
    她沒想到沈岩會問這個。
    她以為他會說幾句無關痛癢的安慰，或者幹脆沉默著結束這個尷尬的話題。
    “他……他叫高俊。”
    她下意識地回答。
    “那個偷你設計圖的‘外人’，是誰？”
    沈岩繼續問，像一個審訊官。
    “是……是我以前的閨蜜，也是我們工作室的合夥人，叫孫淼。”
    李靜的聲音有些顫抖，這兩個名字，是她午夜夢回時都會咬牙切齒的噩夢。
    “指控你抄襲的公司，是哪家？”
    沈岩的問題，一個比一個直接，一個比一個精準。
    “是‘璀璨時代’珠寶公司，孫淼現在是那裏的首席設計師。”
    李靜的大腦有些混亂，她不明白沈岩為什麽問得這麽詳細。
    沈岩沒有再問下去。
    他拿起了桌上的檸檬水，喝了一口。
    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，讓他紛亂的思緒變得更加清晰。
    高俊，孫淼，璀璨時代。
    三個名字，構成了一個簡單的關係網。
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”
    他放下水杯，說了四個字。
    李靜茫然地看著他。
    知道了？
    知道什麽了？
    就在這時，服務員推著餐車走了過來。
    “您好，您點的兒童套餐和牛排好了。”
    香氣四溢的食物被擺上桌。
    悠悠和安琪歡呼著跑了回來，爬上自己的兒童座椅。
    剛才沉重壓抑的氣氛，被食物的香氣和孩子們的笑聲衝散。
    李靜看著埋頭苦吃的小女兒，又看了看對麵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，心裏五味雜陳。
    她感覺，自己今天像是做了一場夢。
    而沈岩，沒有再提剛才的話題。
    他拿起刀叉，優雅地切著盤子裏的牛排，然後將切好的小塊放進悠悠的碗裏。
    動作嫻熟，自然。
    仿佛剛才那場關乎一個女人命運的對話，從未發生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