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莎貝拉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，鏡片後的藍色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。
    她見過太多來自東方的豪客，他們喜歡收購，喜歡擁有，喜歡把一家M國公司當作戰利品。
    但像沈岩這樣，交割手續剛完成，就直接索要現金的，她是第一次見。
    這不像是收購，更像是拆解。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
    伊莎貝拉點點頭，沒有多問。
    “公司的董事會成員和高管們已經在頂層會議室等您了。這是他們的資料。”
    她遞過去一個平板電腦。
    沈岩掃了一眼，上麵是十幾個西裝革履的白人男性的照片和履曆。
    全是霍森家族的老臣，或者是在半導體行業混跡多年的老油條。
    他把平板還給伊莎貝拉。
    “不需要。”
    說完，他徑直走向大門。
    伊莎貝拉愣在原地，隨即快步跟上，心中對這位新老板的評估，又多了幾個標簽：傲慢，而且極度自信。
    頂層會議室。
    橢圓形的會議桌旁，坐滿了人。
    氣氛壓抑，卻又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玩味。
    坐在主位對麵的，是一個名叫馬庫斯·羅德的男人，天狼星半導體的CEO。
    他下巴上的胡子刮得鐵青，眼神銳利，是典型的強硬派管理者。
    “一個二十多歲的龍國小子，靠著對凱文那小子的恩情，就想來摘桃子？”
    馬庫斯身旁的一位副總裁低聲嗤笑。
    “我看了他的資料，搞軟件和互聯網的。他懂什麽是光刻機，什麽是晶圓嗎？”
    “等著吧，不出三個月，他就會哭著把這爛攤子再扔回給霍森家。”
    馬庫斯沒有說話，隻是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。
    他在等。
    等那個年輕人進來，然後他會用一份虧損上億的財務報表，和一大堆複雜的行業術語，徹底擊潰對方的信心，讓他知道，這裏是誰的地盤。
    門，開了。
    沈岩走了進來。
    他身後跟著保持著職業距離的伊莎貝拉。
    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，帶著審視，帶著輕蔑，也帶著一絲好奇。
    沈岩沒有理會這些目光。
    他徑直走到那張象征著最高權力的主位前，拉開椅子，坐下。
    整個過程，行雲流水，仿佛他天生就該坐在這裏。
    馬庫斯準備好的一肚子下馬威，瞬間被噎了回去。
    “沈先生……”
    他剛想開口。
    沈岩卻抬起手，打斷了他。
    “我時間不多，不說廢話。”
    他環視一圈，目光平靜地掃過每一個人。
    “在座的各位，從現在開始，你們都被解雇了。”
    一句話。
    整個會議室，死寂。
    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    馬庫斯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，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聲音。
    “沈先生，你這是什麽意思？”
    “字麵意思。”
    沈岩靠在椅背上。
    “我不需要你們，天狼星半導體也不需要。”
    “瘋子！”
    剛才那個低聲嗤笑的副總裁猛地站了起來，指著沈岩。
    “你以為你是誰？你憑什麽解雇我們？我們和公司簽的是長期合同！沒有我們，這家公司一天都運轉不下去！”
    “哦？”
    沈岩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。
    “伊莎貝拉。”
    “在，沈先生。”
    “告訴他們，按照M國法律，在公司所有權變更的情況下，新任大股東單方麵解除高管團隊的勞動合同，需要賠付多少違約金。”
    伊莎貝拉推了推眼鏡，平靜地報出一個數字。
    “根據各位的合同條款，總計需要賠付三千七百八十萬美元。”
    “很好。”
    沈岩看向那個副總裁。
    “這張支票，你現在就可以去財務部領了。”
    “然後，滾出這棟大樓。”
    那個副總裁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，他張著嘴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    用錢砸人？
    而且是用幾千萬美金，砸掉一群他本該倚重的管理者？
    這不符合任何商業邏輯！
    馬庫斯深吸一口氣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    他意識到，眼前這個年輕人，和他以往對付過的所有對手都不同。
    他不按常理出牌。
    “沈先生，我們談談。”
    馬庫斯的聲音變得低沉。
    “我知道，你看不起我們這些老家夥。但天狼星半導體的問題很複雜，它就像一艘正在漏水的船。你不能一上來就把所有的水手都扔進海裏。”
    “你需要我們，幫你穩住這艘船。”
    “船？”
    沈岩笑了。
    “不，我沒興趣修船。”
    “我隻是來拆幾塊甲板去賣錢而已。”
    他不再看馬庫斯，而是轉向伊莎貝拉。
    “幫我接通Aegis&nics的CEO，羅伯特·萬斯的電話。”
    &nics！
    這個名字一出，馬庫斯和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。
    那是美北防務和航空航天的巨頭，也是半導體行業最大的買家之一。
    伊莎貝拉的動作極快，她迅速在自己的加密電話上操作起來。
    不到一分鍾。
    “接通了，先生。”
    沈岩接過電話，按下了免提。
    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。
    “我是羅伯特·萬斯。”
    “萬斯先生，你好，我是沈岩。”
    電話那頭的羅伯特顯然愣了一下。
    “沈岩？龍國那位……”
    “是我。”
    沈岩沒有讓他把話說完。
    “我剛剛收購了天狼星半導體。”
    羅伯特在那頭沉默了片刻，隨即發出一陣低笑。
    “沈先生真是好胃口，連天狼星那種不良資產都敢碰。不過，這似乎和我們Aegis沒什麽關係。”
    “有關係。”
    沈岩淡淡道。
    “我聽說，貴公司在‘星鏈二代’計劃的競標中，遇到了高頻通信模塊的散熱瓶頸。”
    羅伯特的笑聲停了。
    會議室裏，馬庫斯等人的呼吸也停了。
    &nics的頂級機密！他怎麽會知道？
    “你們的方案，無法解決金剛石襯底和氮化镓外延層之間的熱失配問題，導致良品率不到百分之五。”
    沈岩的聲音不大，卻像重錘一樣，敲在每個人的心上。
    馬庫斯的額頭，開始滲出冷汗。
    “天狼星半導體有一個被終止的項目，代號‘伊卡洛斯’。”
    “他們在一年前，就解決了這個問題。”
    “他們擁有完整的‘低溫等離子體鍵合’技術專利。”
    “這項技術，可以將良品率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以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