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巫鹹血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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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鬼哭嶺的霧氣仿佛被浸泡在屍液中,泛著詭異的屍青色,濃稠得幾乎能擰出黑水。陳風每踏出一步,腳下的腐殖土便如同活物般蠕動,綻開一朵朵猩紅如血的蘑菇,菌褶間滲出的黏液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,仿佛在訴說著這片土地的古老詛咒。
    七口鏽跡斑斑的青銅棺毫無征兆地自行浮空,在瘴氣中緩緩列成北鬥七星的陣型。棺身上蜿蜒的蛛紋與陳風頸側的胎記產生共鳴,暗紅的光芒如流動的岩漿,在瘴幕中灼出一條焦黑的小徑,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燒焦的刺鼻氣味。就在這時,地底突然傳來嬰兒淒厲的啼哭,尖銳的聲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。緊接著,岩縫中密密麻麻地鑽出百足屍蚰,每一隻蟲背上都馱著刻有生辰的桃木人偶,人偶空洞的眼窩中閃爍著幽綠的磷火,仿佛在注視著陳風的一舉一動。
    “丙寅年七月半,生人勿近。”沙啞的聲音從瘴氣中傳來,霧氣迅速凝聚,化作一個挎著人頭皮鼓的老嫗。鼓麵繪製的場景讓陳風瞳孔驟縮——那正是他在懸棺洞斬殺邪祟的畫麵,每個細節都栩栩如生,仿佛有人在暗處全程窺視。陳風毫不猶豫地揮斧劈向虛影,斧刃劈過之處,老嫗如煙霧般消散,但殘氣卻如附骨之疽般附著在青銅棺上。棺蓋內壁頓時浮現出一幅古老而詭異的《巫鹹血祭圖》,圖中人物的動作和神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異,仿佛在進行著某種禁忌的儀式。
    《巫鹹血祭圖》中,巫祝正將活人推入冒著黑煙的青銅鼎,鼎中升騰的蒸汽逐漸凝成九頭猙獰的屍蛟,每一個蛇頭都張著血盆大口,露出森白的獠牙。陳風突然感覺背後一陣寒意,仿佛被一雙無形的眼睛盯上。他猛地回身,隻見迷霧中緩緩現出一列陰兵,他們的鎧甲鏽跡斑斑,縫隙中鑽出密密麻麻的紅線蟲,蟲群落地便化作猩紅的血符,在地麵上組成各種詭異的符文。
    為首的陰兵掀開麵甲,腐爛的皮肉間嵌著半塊儺麵殘片,那熟悉的紋路讓陳風心頭一震——正是當年溶洞中缺失的關鍵之物!就在這時,青銅棺群突然劇烈震動,如炮彈般暴起,將陰兵撞成漫天碎骨。殘甲中的儺麵碎片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陳風,在他掌心烙下一個神秘的巫鹹符文,劇痛讓陳風悶哼一聲。地麵隨即應聲塌陷,露出一座被屍藤纏繞的祭壇基座,台麵的凹痕與儺麵形狀嚴絲合縫,仿佛是為它量身定製的。
    陳風強忍著掌心的疼痛,將儺麵嵌入祭壇的瞬間,地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般的嘶吼,整個鬼哭嶺都在顫抖。九條屍蛟破土而出,每隻蛟首竟都長著守陵人的麵容,他們的眼睛空洞無神,充滿了怨恨和不甘。屍蛟們口吐毒瘴,瘴氣中浮現出當年巫鹹國祭祀的場景:國主將青銅斧刺入蚩尤戰俘的心髒,噴湧的血柱中誕生的正是這些恐怖的屍蛟。
    陳風腰間的蚩尤斧突然劇烈震動,斧柄上的蛛紋如活物般纏上他的右臂。他大喝一聲,縱身躍起,奮力劈向主蛟。然而,鋒利的刃口卻被蛟鱗卡住,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。其餘八蛟趁機纏住陳風的身體,毒牙刺入他的皮膚,陳風體內的金血竟如被磁鐵吸引般,順著傷口被吸食殆盡,他隻感覺渾身的力量在迅速流失,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。
    就在陳風命懸一線之際,七口青銅棺如離弦之箭般撞破祭壇。棺中戰魂齊聲誦起《九黎戰歌》,激昂的歌聲化作實質的音波,在空中凝成一張巨大的蛛網,將九條屍蛟牢牢困住。陳風頸側的蛛紋如火焰般蔓延至心口,在皮膚上顯化出完整的儺麵圖騰,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覺醒。
    他反手抽出心脈中的金血,抹在斧刃之上。刹那間,斧光暴漲,如同一道金色的閃電劃過夜空。隨著陳風奮力一揮,九蛟首級齊落,濃稠的蛟血如瀑布般傾瀉而下。蛟血滲入祭壇的紋路,漸漸繪出一幅通往地宮的星圖。最後那具蛟首突然開口,聲音沙啞而陰森:“真正的祭品...是你...”言罷,化作一灘腥臭的膿血,血中浮出一枚刻有“巫鹹”二字的龜甲,龜甲上的紋路閃爍著神秘的光芒。
    沿著星圖指引,陳風進入地宮甬道。甬道兩側立著人麵銅燈,燈中凝固的巫血呈現出暗紅色,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血腥祭祀。當陳風的手指觸到燈柱的瞬間,萬千記憶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:巫鹹國主為了某種目的,以自身血肉飼蛟,並將魂魄封入九盞人皮燈籠。此刻,這些燈籠正在前方的主墓室高懸,昏黃的燈光下,映出棺槨上糾纏的屍蠶王。屍蠶王身軀巨大,通體泛著詭異的白色,身上的節肢不停地蠕動,讓人不寒而栗。
    突然,棺蓋“轟”的一聲掀開,國主屍身緩緩坐起,下半身已與屍蠶完美融合,分不清哪裏是屍體,哪裏是蟲子。他手中的青銅杖指向陳風,聲音冰冷而空洞:“雙生子,你終於來補全祭品了。”杖頭鑲嵌的,正是最後一塊儺麵殘片,殘片在燈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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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殘片仿佛受到某種召喚,自行飛向陳風。當九塊儺麵拚合完整的瞬間,國主屍身轟然炸裂,化作漫天血雨和碎肉。屍蠶王裹著妖丹,想要趁亂逃走,卻被青銅棺群截住去路。陳風毫不猶豫地割破掌心,在空中畫出血符。血符化作一隻巨大的金蛛,張開血盆大口,將妖丹一口吞下。
    地宮開始劇烈崩塌,石塊如雨點般落下。七口銅棺迅速拚成渡魂舟,陳風立於舟頭,目光堅定。他看到妖丹在金蛛腹中映出一段塵封的真相:當年的阿蚩並非凡人,而是巫鹹國最後一任祭司。為了躲避天罰,他將蛛母的魂魄封入胎兒體內,而這個胎兒,正是陳風。這個真相如同一記重錘,敲得陳風腦袋嗡嗡作響。
    渡魂舟衝出血海的那一刻,鬼哭嶺上空不知何時已懸起三輪血月,將整個大地染成一片血紅。陳風背後緩緩浮現出蛛母的法相,八隻巨大的眼睛散發著幽藍的光芒,所視之處,山石皆化齏粉,強大的威壓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扭曲。棺中戰魂們齊刷刷地跪下,齊聲高呼:“恭迎巫鹹靈主!”
    青銅儺麵內側的苗文突然如活物般遊動,重新拚出一段新的箴言:“九黎歸一,需斷至親。”陳風下意識地撫上心口,那裏浮現出阿蚩殘魂的虛影。阿蚩麵帶微笑,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釋然,緩緩指向苗疆祖廟的方向,似乎在指引著陳風下一個目的地。
    當陳風來到祖廟前,石獸無風自動,口中吐出帶著詛咒的屍蠶絲。屍蠶絲在空中交織成網,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。陳風踏著屍蠶絲進入廟內,隻見廟中供奉著九尊巫鹹神像,每尊神像手中都捧著他曾斬殺的邪物首級,那些首級空洞的眼神仿佛在控訴著什麽。
    當儺麵觸及祭壇的瞬間,神像突然炸裂,露出藏在其中的青銅匣群。匣中飛出九道血符,在空中凝聚成阿蚩的模樣。阿蚩的聲音帶著一絲悲戚:“風兒,當年封入你體內的不僅是蛛母...”話未說完,血符突然化作鎖鏈,將陳風緊緊纏住。與此同時,祖廟地下緩緩升起一座巨大的青銅鼎,鼎中沉浮的,竟是陳風被剝離的命魂,命魂在鼎中痛苦地掙紮著。
    命魂睜眼的刹那,陳風周身的蛛紋盡數褪去,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量。阿蚩的殘魂突然現形,他眼中含淚,將青銅斧刺入自身心口,鮮血如噴泉般湧出:“巫鹹血祭,從我開始。”隨著他的動作,金血噴濺之處,九道血符盡數碎裂。陳風伸手接住墜落的命魂,卻驚訝地發現魂魄心口嵌著一塊儺麵碎片——那正是他缺失的那縷情魄。
    就在這時,青銅鼎突然倒扣,將陳風吸入鼎內世界。這個世界的時間仿佛靜止在二十年前的雨夜,產房中的玄風正舉起帶血的青銅儺麵,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。陳風看著眼前的場景,心中湧起無數疑問。
    陳風揮斧斬向虛影,然而,刃光卻穿過玄風,重重地劈在自己身上。劇痛讓他眼前一黑,但也喚醒了他沉睡的記憶。原來,他才是真正的巫鹹國主轉世,當年為了躲避天劫,他將自己的魂魄一分為三,阿蚩與玄風不過是他斬出的善惡兩念所化!
    鼎內世界開始崩塌,時空扭曲,陳風隻感覺天旋地轉。當他重返現世時,九黎圖騰已盡數點亮,額間生出神秘的巫紋。他抬手之間,山嶽仿佛都能聽從他的指揮而移位,真正的蚩尤陵在湘西地脈中緩緩蘇醒,大地為之震動。七口青銅棺化作北鬥陣眼,散發著耀眼的光芒,而第八口棺槨正從陵中緩緩升起。棺內躺著的,是戴著完整儺麵的自己,那張臉與他一模一樣,卻又透著一股陌生的氣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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