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，周定滿腦子的問號。
    這四個人，都是他的得意門生，這女娃子楊燦，更是其中的佼佼者，大三下學期，就籌劃著寫畢業論文，這樣到了大四，就有時間和導師做項目了。
    周定很滿意，選了幾個課題給楊燦，最終，楊燦選擇了挑戰性最大的這個：論GPS導航衛星係統的原理及影響。
    哈工大的世界級的大學，他們的眼光當然也不能隻盯著國內，周定選擇這個課題，當然是因為今年，1980年1月6日，這個係統正式啟用，成為科技領域裏的一個重大裏程碑！
    目前，國內沒有一篇專業的文章來研究衛星導航係統的，一個大學畢業論文，可以把這些說得深入淺出，介紹衛星導航係統的原理，以及它的巨大價值，已經很不錯了，這得查閱大量的外文文獻！
    在你這裏，居然是……方向錯了？
    “喂，你這同學，怎麽說話的？咱們周老師指定的論文方向，還能錯？”三十多歲的學生範從軍開口了，他是幾個人之中年齡最大的，沒辦法，被那些年給耽誤了。
    正是因為這樣，他才更加珍惜大學生活，學習很刻苦，身邊的幾個人，也都很刻苦，現在，被這個新來的小夥子，給說得一文不值，怎麽能不生氣。
    “沒錯，這課題，需要查找大量的外文資料，你這個嘴上沒毛的，懂啥啊！你聽說過全球衛星導航係統嗎？”嘴上有著毛茸茸小胡子的李富貴開口。
    “這位同學……你……你這樣說……是什麽道理……”最後開口的趙慶春，說話有些結巴。
    周定這才回過神來，得趕緊介紹一下，否則，他們之間怕是會有矛盾，以後還得在一起工作呢！
    “不，你說，我這論文方向，怎麽錯了？正確的方向，又是什麽？”楊燦目光灼灼地看向秦淼。
    “咳咳，這個嘛……”
    “說，你要是不說……”
    看著對方要擼袖子的樣子，東北的女人，這麽彪悍的嗎？
    “如果是普通的大學，畢業論文論述一下全球衛星導航係統，也就夠了，我們是什麽，我們是哈工大啊！南交大，北清華，最先進的哈工大！我們的畢業論文，那得有深度，有廣度，有……”
    “具體點！”
    “具體說，你這論文裏，有沒有論述這種衛星導航係統的精度？美國佬把這種衛星發射的信號分成粗碼和精碼兩種，我們有沒有通過技術手段，把隻能接收到的粗碼精度提升，達到精碼的精度，或者說，討論偽隨機碼的編組問題，為我們破譯GPS做儲備……”
    其他幾個沒研究過這個方向，就算是看過了楊燦的論文，也沒有太多的印象，而此時的楊燦，眼睛裏露出了興奮的光芒來，自己隻靠搜集資料、總結出來的東西，當做畢業論文，的確是太低級了，體現不出哈工大學子的水平來！
    得深入研究這東西，破解了它，提升了精度……
    “或者引申一下，這種使用24顆衛星來提供全球定位服務的方式並不符合我們國家，畢竟我們……窮啊，我們可以研究用兩顆衛星來定位的方式，這東西，必須得掌握在自己手裏……”
    “兩顆衛星就能定位？”這下，連周定都睜大了眼睛。
    1982年，美國幾名科學家提出了雙星導航定位的概念，東方航天係統的孫老，細化了這種方案，把它推動到了實用化的階段，九十年代，東方的第一代衛星導航係統，用的就是雙星定位，在抗洪搶險，汶川地震中，北鬥一代都發揮了重大作用！
    現在，還沒有人知道雙星定位！
    “這個嘛，得轉換思路，用戶隻接收信號，兩顆衛星肯定無法確定目標坐標，如果目標能發射信號，傳送自己的信息，再通過地麵解算就行……”
    秦淼說著，走向了房間內的小黑板，飛快地畫起來了雙星定位原理圖。
    五分鍾後。
    “沒錯，這還真有實現的可能！秦淼，你這個項目，足以匯報給七機部，正式立項了！”周定興奮地說道：“兩顆衛星的成本，咱們國家能接受！這樣一來，咱們四係也能成為這個衛星導航係統項目的研發單位！”
    國家立項！
    範從軍睜大了眼睛，李富貴習慣性地摸起了自己的小胡子，趙慶春張大嘴巴：“這，這，咱們有，有新項目了？”
    新項目！
    周定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：“差點忘記了，我這次去首都，帶回來了一個國家級項目，接下來，我們有的忙了，現在……讓秦淼給咱們介紹一下這個項目的研發方向。”
    “秦淼？”
    “火車上認識的，今年報考了咱們哈工大，他……”
    “高中生？”
    “還沒上大學？”
    四個人看了看秦淼，又看了看黑板上的那個雙星定位的原理圖，神情複雜。人比人氣死人啊！
    此時，秦淼已經拿起來了黑板擦。
    “接下來的研發分成幾個小組……”
    大家夥睜大眼睛，居然是秦淼在給咱們介紹，老師呢？
    “等等，別擦！”楊燦著急了：“我還沒記全呢！”
    “那我把圖留下，剩下的你自己推導，這樣印象深刻……”秦淼拿著黑板擦，想要繼續擦，趙慶春卻已經搶過來了他的黑板擦。
    “我，我，我來擦！”
    他擦得很慢，撿楊燦看過的擦，沒想到，這個結巴師兄居然還這麽體貼，他該不會是看上楊燦了吧？
    黑板擦幹淨，秦淼拿起粉筆：“在流體力學中，用來計算鈍頭的流體力學公式是Cd=3F/QVVA……我們需要用這個公式來計算上級給我們的特定體積圓柱體的阻力……同時，我們需要對這個圓柱體的鈍頭形狀，進行大量的計算……接下來，我再介紹減阻杆，它需要計算激波……在沒有計算機的情況下，我們現有人員，或許要計算……兩個月。”
    “咱們哈工大的全國第一個創辦計算機專業的，怎麽能沒有計算機！”周定開口：“咱們先分工，確定各自的研發方向，進行初步計算，等需要大量運算的時候，就去協調計算機！”
    咕嚕嚕……就在此時，秦淼的肚子響了。
    “這都一點鍾了！範從軍，你去食堂裏，把咱們幾個人的飯菜都打過來！”
    看著眾人拿飯盒、拿飯票，秦淼有些懵，自己啥都沒有啊！
    “秦淼，你先用我的飯盒，飯票我給你墊著，等下午我給後勤打個電話，先把你的生活用品提前領了！對了，你的入學通知書，要不要直接送你手裏？”
    “不用，不用！”秦淼趕緊擺手：“周老師，我這人……好麵子，通知書發回去，也好讓家裏出出風頭……”
    開啥玩笑，通知書必須送回去啊，否則……怎麽讓牛桂山動手腳呢？
    “好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