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都。
    西北風在呼呼地刮著，雖然不如哈城那麽寒冷，到那時，這寒風卷著漫天的黃沙，鋪天蓋地，天是黃的，地是黃的，周圍的一切，都是黃的。
    劉校長走進上級主管部門的辦公樓，拍了拍身上，抖下來了一兩的灰塵，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，然後感覺……鼻孔裏好像也是黃沙，這沙塵暴的天氣，還真是夠惡劣的了。
    不過……這些阻止不了他打小報告的決心！
    哈工大曆史悠久，剛剛成立的時候，是歸屬教育部的，不過在1952年10月，當時中央對東北的各個大學進行了調整，哈工大就歸屬到了一機部。
    別看哈工大在哈城，可不歸屬哈城管理，平時大家夥麵子上過得去就行，現在既然要給哈工大使絆子，也就別怪咱們打小報告了！
    “老劉，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？”
    “是啊，老劉，你們哈工大，可是目前所有高校學習的榜樣啊。”
    “唉，正是因為這樣，咱們才被惦記上了啊。”劉校長歎了口氣，開口把事情介紹了一遍，也不用添油加醋，隻要原原本本地說一遍，領導們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。
    啪！
    還沒說完，黃領導就拍了桌子：“哼，這個姓王的，手居然伸到了哈工大！你放心，老劉，這件事，咱們一定給你們哈工大一個交代！”
    “報告！”
    “怎麽了？”
    “接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，舉報哈工大的學生秦淼，貪汙腐敗，收受賄賂……”
    黃領導的眉頭皺了起來：“拿過來！”
    他簡單看了幾眼，就遞給了劉校長：“這怎麽回事？”
    “這個啊……”劉校長看了一眼信封後麵附帶的照片，就明白過來：“這絕對是汙蔑，這輛車，是國外客戶送秦淼的，秦淼當天就捐給了咱們哈工大！秦淼同誌可不是貪圖享受的人！”
    “秦淼給咱們哈工大做的貢獻，大家夥都心中清楚，所以，這車雖然充公了，但是還主要給秦淼使用，這是學校研究後決定的，當時所有中層領導都在場！”
    黃領導點頭：“看來，這是你們得罪了某些人，他們故意給你們上眼藥啊。哼，眼睛裏都是利益，一旦沒占到便宜，就打擊報複，這種人，就不配當幹部！我這就讓秘書帶著這些建議，去一趟哈城，找省裏把情況說明了！不給咱們個滿意的交代，咱們絕對不答應！”
    哈城，某辦公室。
    王領導坐在椅子上，臉上帶著淡然：“舉報信應該送到了吧？那個秦淼……”
    話還沒有說完，電話鈴就響了。
    “老王，不好了，首都那邊來人了，向省裏反映你的問題，省裏很快就會找你了解情況，很可能會……”
    咣！
    門開了。
    “王前進同誌，有一些情況，我們需要向你了解一下。”
    進來的人，一個是省裏的，另一個他不認識，他的心中咯噔一下，臉上依舊帶著笑容：“好啊，來，坐，坐！”
    “今年11月11日，你是否帶隊親自去哈工大，要在劃撥給哈工大的紅旗鍋爐廠裏安插市裏的幹部？”
    唰！
    額頭上的汗水，嗖嗖地向外冒。
    “當時，我們隻是想要幫助……”
    “你隻需要回答是，或者不是。”
    “我當時的想法是……”
    “請正麵回答問題。”
    “我要見市長……”
    “王前進同誌，我們親自上門來問詢，已經是看在您多年工作的份上了，您如果還不據實回答問題，那我們就需要換一個地方了。”
    王前進的臉色，白得像是一張紙，他知道，隻要自己回答是，就完了，但是回答不是……當時去的又不止他一個人，根本就狡辯不了……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“好，第二個問題，當時你是否說過，索要工廠利潤的三分之一給市政府？”
    完蛋了，全完蛋了！
    “是他們主動要給的！”
    “他們給的是全部，而你隻要三分之一，是不是？”
    王前進感覺到心髒突然一騰，他捂住胸口，慢慢地從椅子上滑落下去……
    高大威猛的路虎越野車開到紅旗鍋爐廠，門口，兩名站崗的哨兵舉手敬禮，然後放行。
    這個年代，車子就是一個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啊！秦淼也是心中感慨。至於這哨兵……當然是機械係帶過來的，卡車炮項目組幹脆直接就搬遷到了這鍋爐廠，負責站崗的哨兵，也就跟著過來了。
    車子停在了廠房門口，秦淼下車，大步流星地走進去。
    裏麵，一片忙碌的景象。
    曾經空蕩蕩的廠房，現在已經被占滿了，地麵用油漆標注，分成了一個個不同的區域。
    雖然奔馳重卡還沒有到，但是，各種附件的生產已經開始！
    一台台機床開動，加工起來一個個零件，在那些老舊機床的旁邊，偶爾還能看到帶著電腦的數控機床。
    “袁教授！”
    聽到秦淼這喊聲，袁教授立刻抬起頭來：“嗯，三水啊，你可算是過來了！這工廠管理的工作，你能不能……”
    “不能。”秦淼回答得非常幹脆。
    陸主任把任務要到手之後，回去就交給了卡車炮項目處，接下來要生產的是卡車炮，所以，你們過去，把財務和人事，還有工廠的日常管理都抓起來！
    袁教授這個挑大梁的，從此就苦逼了，不僅僅要管生產，還要管理人事、財務等等，因為其他人也都不幹！
    現在，袁教授苦啊。
    秦淼看向一個剛剛生產出來的零件，然後戴上白手套，伸進去一摸。
    嗯，不錯，光潔度還可以，沒任何金屬碎屑，東方工業跟隨蘇聯，走的是粗放型的道路，再加上工廠的質檢等同於無，最後導致產品質量很差。
    “秦老師，咱們知道這些都是出口的，質量必須嚴格要求，你放心吧。”阮文明走過來，表情鄭重：“出了質量問題，就槍斃我！”
    秦淼擺擺手，這倒不需要。
    “你們忙，我隨便轉轉。”
    秦淼繼續向前，當走到一片堆放原料的無人區的時候，聽到了嘩啦啦的聲音。
    秦淼的臉立刻就陰沉了下來，他繞過原料堆，向裏麵一看，果然，一個小夥子正在那裏……放水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