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 251 章 說話留一半，日後好相見
    岩本從憲兵司令部離開，回到情報課，閉目思考一會，翻出佐藤健遇襲案件匯總報告，在死亡人員名單上，加了一個名字：櫻井清。
    評語備注：遇襲時英勇戰鬥，掩護長官而死。戰死後的撫恤是岩本能為櫻井清做的最後一件事，他懷疑楊鎮南知道櫻井清的身份，要不然應該把人押回情報課，而不是找個安全屋就地審訊。
    殺死櫻井這是楊鎮南對長官尊嚴的挑釁，自己身為情報課副官，對一個大尉進行必要的甄別，他憑什麽反應這麽劇烈，此舉雖然洗脫了他是中國特工的嫌疑，但是這也消耗掉自己在小島遇刺案中積累的對楊鎮南的好印象。
    楊鎮南對此毫無所知，其實知道了也不會在乎，畢竟之前和佐藤健走的近是因為立足未穩，現在自己必須和岩本有矛盾，因為佐佐木那個老家夥可在幕後看著那，要是自己和岩本親近，估計死的更快。
    因為晚上要交接情報，他下班直接回家，自己煮麵對付了一口，五點半剛過，屋外傳來收破舊鍾表的叫賣聲。
    他推開臥室窗戶：“喂，等我一下，我這有塊表需要修。”
    穿衣服開門下樓，楊鎮南把手表摘下來遞給小薛：“給總部回電報，署名老趙。行吧，到時候你送回來，我再給你結賬。”
    小薛看到已經有人走過來，接過手表沒法說暗語：“行，那您稍等個一天兩天，咱們表行有地址，跑不了，您放心。”
    回到寶格麗路，陳安國拆開手表，拿出字條編譯電報，小薛插了句：“組長特意提醒我，署名老趙。”
    陳安國一臉的懵：“老趙？趙雲飛，他不是去蘇城了嗎？你問沒問為什麽啊。”
    小薛攤攤手：“我們小組的規矩就是上級不說，你就別問，再者當時身邊有人，我也不可能問啊。”
    “成吧，他是組長，就按他說的發吧。”陳安國拿起編譯好的電報，讓小薛警戒，自己去發報。
    武漢軍統總部，副局長辦公室。
    戴春風看完電報，揉搓鼻梁：“老毛，這事你怎麽看？”
    “局座，我剛剛問了一下，高忠武近期報備港城探親，這樣基本就對上了，和梅津小次郎對接的就是高忠武，至於他背後的是周梻海還是王昭明都不明確啊。”
    周梻海、高忠武這些低調俱樂部的成員都在軍統的監視範圍內，說起他們的行蹤，毛人龍如數家珍，隻是有些為難，要是沒有十足的證據，隻憑情報人員的幾封電報，怕是無法采取進一步的行動。
    戴春風心中是有些不信王昭明投敵的，畢竟對方已經貴為國府二號人物，很難想象，投到日本人那邊會比現在的地位更高，隻是鑒於楊鎮南過去彪悍的戰績，他心中也不敢肯定。
    “對王，算了，加強對周佛海、高忠武的監視。這些都是軍委會的對頭，在黨內又頗有威信，沒有確切證據，不能亂動。”
    毛人龍點點頭，老板說的對：“至於趙立軍的死因，羅漢小組說的含糊其辭，‘趙立軍因手下黃威聲情婦出賣而暴露掩護身份，黃威聲無故失蹤待查。’
    那黃威聲又是何故失蹤，難道黃威聲的失蹤和趙立軍有關？屬下不敢妄自猜測，要不要讓羅漢小組詳細匯報。”
    戴春風搖搖頭：“老毛啊，咱們手裏放出去的這些風箏，以後啊，就屬這個楊鎮南飛的最遠、飛的最高，為什麽，他夠謹慎啊。”
    說著，他用手指著電報落款：“為什麽署名是老趙，老趙已經去蘇城了，根本不在上海，他這是在防著咱們總局內部有中統的耳目，這封電話，這兩個字信息量最大。
    這個署名是暗示，他在電報裏不方便說的話就是他真正想說的話，你把咱們問的，他沒回答的連起來。”
    毛人龍心中暗恨楊鎮南說話吞吞吐吐，卻也隻能拿起電報研究起來：“趙立軍死於黃威聲的情婦舉報，黃威聲無故失蹤。他沒回答趙立軍之死和中統上海區被破壞的關係，卻提一個無故失蹤的不相幹人員。”
    戴春風看到眼前的同鄉小老弟，同道中人，有心點撥道：“不是無關之人，是執行人，趙立軍在滅口。”
    毛人龍眼睛一亮：“趙立軍安排黃威聲去點了中統，事後滅口，可是黃威聲留了後手，就是他的情婦，情婦去點了趙立軍，這就是趙立軍的死因。”
    戴春風讚許的點點頭，毛人龍看老板心情好，接著問：“那他何不直說，自我處理他的電報以來從未有過泄密。”
    戴春風伸出右手比了一個二：“理由有二，一防中統，日本人沒有截獲過情報，不代表中統沒有，這個趙立軍之死關聯中統上海區，一般的情報，可能潛伏的中統內線不會激活，但是這份情報的分量足夠。”
    毛人龍不自覺的點點頭，老板說的在理。
    “二防你我。”戴春風說著笑了，這個家夥，可謂民國之楊修，而且有楊修未有之智謀。
    毛人龍有點懵：“防咱倆什麽。”
    “防你我事後對他滅口，你想想，趙立軍點中統，這事能說出來嗎？現在中統別說沒證據，就是有，咱們也必須否認，但是這個時候一個上海的直屬潛伏小組，卻知道全部的事情真相，你我會不會起滅口的心思？
    即使你我心胸寬如海，不和他計較，可是一個遠離權力中心的下屬，知道整個組織的秘密，你我身為大家長，是不是會如鯁在喉啊？”
    戴春風看著若有所思的毛人龍：“人龍啊，看到了嗎？這就是潛伏特工的頂級謀略、高級生存智慧。有這樣的屬下，你我該高興。”
    毛人龍讚許的點點頭，他感覺自己今天已經把未來一周的頭都提前點了：“局座，楊鎮南真是王牌中的王牌，我真是佩服您能把他培養到這種程度。”
    戴春風聳聳肩：“記得提醒我，戰後第一時間解決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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