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偽君子也隻配得到贗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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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登——登——”悠遠的古鍾聲在群山間回蕩。
“快點快點!再慢點大師兄就回清雲峰了。”
“等等我呀!”
望清宗大殿外,不少弟子聚集於此,其中一人遠離人群站著,紅衣似火容貌旖旎,神色卻是疏離淡漠,任誰看了不說一句冰山美人。
“那是林初一嗎?上次見到他得是一個月前了吧,他不是學堂課都不上嗎?今天來這麽早?”
“誰不知道他最喜歡纏著大師兄啊,大師兄曆練回宗,他當然來得早!”
“他不是都入宗五年了嗎?怎麽還是煉氣一階?”
“本來就是五廢靈根,走後門入的宗,誰讓宗主寵他呢!聽說過幾天他二十生辰還要給他洗髓。”
“洗髓?這種好事什麽時候能輪到我頭上啊!”
兩人聲音並不小,林初一聞言心中嗤笑,好事?嗬,真可笑。
“來了來了!”
眾人抬頭,見幾人禦劍而來,落在大門處,為首的那人劍眉星目看著形容端方,正是眾人口中的大師兄嚴息山。
“大師兄。”一襲紅衣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。
一旁新來的弟子被他這出變臉驚呆,“他剛才不是……”不是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嗎?
“誒呀,他一直這樣,人家眼裏隻有大師兄,別人都不帶正眼瞧的,習慣就好。”
“你話怎麽這麽多啊?長老平日裏教的克己複禮都白教了嗎?”邊上的一位女弟子終於是聽不下去了開口懟道。
聊天的弟子自知理虧灰溜溜地走人了,女弟子看向眼巴巴湊到嚴息山跟前的林初一,輕嘖了一聲。
隻見嚴息山對著同行的弟子點了點頭示意,便越過林初一朝著清雲峰去了。
林初一也不在意,笑著跟了上去。
兩人前後腳禦劍落在了清雲峰,嚴息山反手便掐住林初一的脖子將他按在了樹上。
“師兄這是何意?”林初一臉上的笑早就消失不見,麵帶嘲意看著麵前的男人。
“我說過,別用這張臉做那些多餘的事。”
“多餘?你不就希望你的師弟這麽對你嗎?當初沒能達成,如今我不是正好幫你圓夢?”要不是這人要求他每次都必須來迎他,初一根本就不想看見這個人。
“他不會像你這麽不知廉恥諂媚逢迎。”
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加重,林初一絲毫不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,這些人一個個都喜歡掐脖子,好像他是個小貓小狗似的,他們隨便動動手就可以輕易弄死他,實際上都沒這個膽子。畢竟他死了,他們想再找個合適的替身就難了。
“今晚來我房裏。”說完這句話,嚴息山便離開了。
林初一看著他的背影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,懦夫才會隻敢在晚上欺騙自己,哦,還得喝點酒。
第二天晚上,林初一來到師尊房內,輕車熟路地脫下外衣,踏入裝滿血紅色藥液的浴桶中。
兩年前楚遠山自北境回來後,便和朱翎一起改了他的藥浴方子,藥效變得更加猛烈,像是趕時間似的。
當初第一次用新藥直接把他疼暈過去,硬生生被楚遠山用靈力吊著精神,清醒著泡滿一個時辰,不過再痛也總有習慣的時候。
藥水的熱氣暈濕了輕薄的裏衣,一些痕跡隱約可見。
一隻手將他的衣領扯開拉下,露出肩頸和胸口。
“你師兄剛回來便迫不及待送上門去?”那隻手在那些痕跡上摩挲,然後按在一處傷口上,引得林初一悶哼一聲。
“師尊何必明知故問。”
楚遠山看著他滿身的痕跡,最後視線落在了心口處,那守宮砂在滿身曖昧中仍是如此豔麗。
“青樓楚館出來的下賤東西。”
“師尊今日才知嗎?你們這群虛偽惡心的偽君子也隻配得到我這樣的贗品,知足吧。”林初一閉著眼睛等待藥浴結束,絲毫不在意楚遠山是否會被激怒。
楚遠山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心緒,“明日便是洗髓的日子,你最好安分些。”
“不勞師尊費心,弟子知道該做什麽。”
你來我往間,浴桶的水已經變成了淡紅色,林初一見差不多了便站起身,捏訣將身上的水簡單清理了一下,穿上一旁的外衣便離開了。
剛踏入自己的院子,初一便察覺到了異樣,側目一看,院子中坐著一人,一身紅衣,白色長發落在了地上。
“回來了?”那人施施然起身來到林初一麵前。
林初一並不回應,自顧往屋裏走,他今天沒心情應付人。
“明日就是洗髓的日子了,小初一,你不期待嗎?那可是我特地為你煉製的洗髓丹。”那雙似笑非笑的含情眼看得林初一越發煩躁。
“朱翎,要做什麽就趕快,不做就滾,我沒心情陪你們玩。”
朱翎看著他神色陰沉了一瞬又笑了起來,“今日不必了,我不急這一時。”
耳邊終於清靜了下來,林初一躺在床上,經脈裏被壓製的灼熱感席卷而來,這次的藥浴反應要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猛烈,饒是他泡了這麽多次也依舊有些承受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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忍一忍,忍一忍就過了,他們再如何也不會真的弄死他。
第二天一早,林初一就被熱醒了,一雙大手緊緊摟著他,他抬手在胸前的胳膊上掐了一把,聽到了身後的痛呼聲。
“你什麽時候來的?”
“昨晚就來了,我看你難受才摟著你睡的!”黑玄埋頭在他肩上蹭了蹭,動作間把衣領蹭開了一些,露出些暗紅的印子。
“嚴息山那個狗東西又欺負你了?”黑玄咬牙切齒地把衣領整理好蓋住痕跡。
“說不定是我勾引他呢?”
“你才不會,你連我都嫌煩。”黑玄猜測他身上還有傷,把手放鬆了些許。
“對了!”黑玄抱著人半坐起身,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個小乾坤袋在初一麵前晃了晃,“初一,生辰快樂!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,就給你隨便搜羅了點東西!”
初一看著眼前的小布袋低笑一聲,去年黑玄在事後才知道他的生辰,當時就說明年要給他補個大的,他沒當真,沒想到這傻子是個直性子。
“謝了。”這大概是他收到的唯一一份生辰禮了。
“你今天還要去洗髓吧?這裏麵有些丹藥,如果實在疼記得用一些,反正你五廢靈根洗了也沒什麽效果,別太委屈自己。”黑玄絮絮叨叨了半天,見天色漸亮才離去。
初一靠在床頭拎著乾坤袋搖了搖,這生辰也不完全是壞事。
自兩年前那件事撕破臉後,嚴息山仗著修為和楚遠山的默許經常折騰他,有時是叫他過去,有時是過來他這,手段反反複複也就那些,像個瘋狗一樣把他全身上下啃個遍。
很可笑不是嗎?一邊罵他不知廉恥一邊做著肮髒齷齪之事,他和楚遠山那副道貌岸然的虛假麵孔倒是一脈相承。
他後來也漸漸明白,最初的那次他高估了嚴息山的膽量,縱然楚遠山不來,他也沒膽子做到最後一步。
嚴息山最初上了頭幾乎每天在他藥浴之後都要過來折騰一番,初一本就因為藥浴痛苦不已還要承受他的折磨。偏偏嚴息山跟楚遠山學著用靈力吊著他,不讓他昏不過去,幾乎每晚他院裏都是痛苦的罵聲。
有次正巧被黑玄碰上,黑玄等嚴息山走了才現身,紅著眼問他為什麽。
他能說什麽呢?
“因為我本來就下賤啊。”他當時是這麽答的。
黑玄聽了沉默不語,最後留下一瓶傷藥走人了。
過幾天再來便要摟著他睡,兩人蓋著被子純睡覺,初一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,反正他也不幹淨,再多點什麽也無所謂並不想深究,但黑玄再也沒叫錯過他的名字。
朱翎偶爾也來,那人的手段陰損的多,多的是讓人難受痛苦的手段,初一越疼他越興奮。要不是每次他都喊著“忘塵”“清沉”,初一都快以為這人是跟自己有仇了,他不理解為什麽會有人的喜歡是這個樣子。
每次朱翎來,初一就要在床上躺上好幾天,楚遠山大概是覺得他太過放肆了,出手阻攔了幾次,那朱翎便收斂了些。
而楚遠山,他是個變態瘋子。楚遠山從未碰過他,卻會在嚴息山和朱翎折騰他時,在一旁看著,最初的幾次初一覺得格外恥辱,後來習慣了還會罵他幾句。
初一不知道楚遠山為什麽一直忍耐,又是在等著什麽,但初一由衷地希望他計劃落空。
嚴息山和朱翎折騰他時是拿他當林清沉的,每每喊的都是“忘塵”,這個名字對初一來說滿是痛苦,於是他對外隻說自己叫林初一。
他從黑玄那知道自己長的跟折劍仙尊越來越像了,也從黑玄那拚湊出了一個折劍仙尊本來的模樣,那是個如陽光般熱烈張揚的人,是個真正的意氣風發少年郎,從來都滿懷熱忱讓人忍不住靠近。
多美好的人啊,偏偏讓他給玷汙了。
他怎麽配?
於是他變得淡漠尖銳,變得虛偽善變,甚至忍著惡心當眾對嚴息山做出那種諂媚的樣子,想做的不過是與林清沉的一切背道而馳。
他也確實成功了,至少在除了床上的其他地方,沒有人會再把他當成林清沉,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。
剛入門的那個林初一如同鏡花水月,宗門上下大概早已明了他就是這樣一個虛偽諂媚之人,以前還有同門與他親近,現在遠遠看見都會嫌惡地躲開。
這確實,是他想要的結果。
初一在床上躺了一會兒,才穿上衣服出了門。
搬來清雲峰時,他特地選了離那兩人最遠的山腰處的院子。
他慢悠悠地往上走,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了山頂,看見楚遠山麵色不虞地坐在院內,他突然就多了幾分開心。
“過來。”楚遠山帶著初一來到後院的靈泉,將一瓶丹藥給他讓他自己進去。
這靈泉林初一來過一次,那一次,是唯一一次嚴息山和朱翎一起折磨他,他差點死在這裏。而楚遠山,他開了靈泉的結界,在結界外看著他被折磨了三天三夜。
初一深吸一口氣,努力忽視那些不斷翻湧的不堪記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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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人進入靈泉,楚遠山就迫不及待地開啟了結界。初一將丹藥倒出,看著手心黑亮泛著紅紋的丹藥。
竹心草、沙蘭、蛇枝、萬壽果,這是他能夠確定的藥浴中的一部分成分,跟洗髓相關的藥方都相去甚遠,可無論他怎麽查閱藥典請教長老都沒辦法搞清楚那藥浴的作用。
初一將那丹藥送入口中,吞下的那一刻,他清晰地看到了楚遠山眼中的癲狂欣喜。
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?
算了,船到橋頭自然直,左右他現在也沒有能力去違抗他們,大不了一死,還落得個清靜。
丹藥很快起了作用,他的經脈湧起熟悉的灼燒感,但又與以往藥浴時有些不同,不止是經脈,他的每一寸骨頭和肌膚也像是在灼燒,仿佛要把他整個人都燒成灰燼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!!!!!”初一跪倒在靈泉之中,靈泉中的水升溫蒸騰,很快結界內已經濃霧彌漫不見人影。
楚遠山見看不清什麽站了一會兒便離去了,有結界在,人也跑不掉,等了這麽些年也不差這一時。
痛苦的嘶嚎持續了許久,直到初一嗓子咳出血來身上痛到無力出聲,他蜷縮著躺在水中,渾身抽搐。
——
“哎呀!看看我發現了什麽?”
初一恍惚地抬頭看去,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靈泉而是身處一片白茫茫的地方,渾身的疼痛也好像消失不見了。
初一看向出聲之人,隻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霧氣,那霧氣飄蕩到他身邊。
“你好眼熟呀!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?”透過聲音都能感受到這白霧有個靈動活潑的靈魂。
“你是誰?”初一聲音幹澀地開口問道。
“我是此地的精靈,是吸收日月精華而生的靈霧!”
這話多少有些似曾相識。
“你是不是還有個名字叫小白?”初一下意識問道。
“你怎麽知道的?我們果然認識呢!”白霧欣喜地飄了飄。
很好,他果然快死了,都見鬼了。
“不過我的朋友,你要死了呢。”白霧冷不丁冒出來一句。
初一聽了這話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輕鬆。
他從未真的想過求死,哪怕朱翎和嚴息山將他折磨到隻剩一口氣,他也從未想過去死這條路。
可現在,他要死了?終於可以不再麵對那三個惡心的家夥了嗎?好像也不是件壞事啊。
初一吐出一口濁氣,渾身一鬆躺在地上。
白霧湊了上來,“你不想活下去嗎?”
初一想了想,好像還真的不太想,“就這樣也挺好。”
白霧似是有些困擾,繞著初一轉了幾圈。
“可是…可是我要送你回去的呀!”白霧有些委屈地開口道。
“為什麽?我不是要死了嗎?”
“留下我的人說,讓我去救人,既是有緣之人能救一個是一個,可你這才第一個就不想活了。”
“留下你的人?是誰?”
“當然是我的主人!主人是這世上最好看最厲害的人!”白霧扭了扭,似乎想聚成一個人形。
“之前在外麵明明變過,怎麽又不行了?”白霧扭了半天還是沒能成功,有些委屈著急。
“你出去過?”
“對啊,我睡了好久好久,好不容易攢夠了靈氣才能出去的,還認識了一個黑霧朋友!可惜我靈氣散的太快了,沒多久就又睡過去了。”
黑霧?難道說……
如果當初明心台的黑霧化的模樣是照著小白來的,而小白又是照著仙尊的模樣化的形,也就是說當初那個少年確實是仙尊的模樣?
初一突然不想死了,他想活下去,如果可能的話,他想見見真正的仙尊!
既然他和仙尊留下的小白有緣,那他不就是跟仙尊有緣嗎?有緣就一定會遇到的!
那幾個惡心的家夥算什麽?大不了他罵回去多罵幾句,為了他們去死也太不值當了。
“小白,你要怎麽送我回去?”初一一個仰臥起坐,振奮起精神。
“你想通了?等我一下!”白霧翻騰了半天,掏出了一顆丹藥。
“這是主人留下的,說是可以救命的丹藥!”
初一看著手心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丹藥,猶豫了。
“小白,我不吃這個就一定會死嗎?”
“也不一定,隻是你現在很危險,你又不想回去了嗎?”
“沒有,我肯定是要回去的,隻是,我想再等一等。”朱翎和楚遠山謀劃這麽久肯定不會是為了讓他去死,再等一等,他想賭一次。
“小白,你能看到我的情況對吧?”
“可以。”
“如果我真的要死了,再把丹藥給我。”
“好…好吧,但是你會很痛的。”
“沒關係,反正現在的我感覺不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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