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尚書看著林宥的眼神充滿厭惡。
    仿佛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兒。
    “你得罪了七殿下就算了，還和皇殿下有所牽扯，你想害死我們家是不是，你這個不孝子！”
    雖然皇殿下身份尊貴。
    但對於林尚書來說，自己的兒子和她有所牽扯，並不是什麽好事。
    因為他們已經站隊楚流徽。
    自然是和格夏撇得越清越好。
    可偏偏，林宥在東宮住了整整兩天。
    當時還是格夏親自把他帶走的。
    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格夏和林宥關係匪淺。
    這兩天上朝的時候，那些朝臣，明裏暗裏，旁敲側擊，向林尚書打聽格夏和林宥的關係。
    而楚流徽，對林尚書也明顯冷淡了幾分。
    林尚書嚇得要死，如今那份恐懼，全部以憤怒的方式發泄到林宥身上。
    林宥眼眶酸澀，心痛到極點。
    他蒼白麻木的唇微微動了動，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般，才抬頭看著林尚書。
    “娘難道不知道，若不是皇殿下那天帶我走，我會是什麽下場？”
    他要眼睜睜看著昔日心愛之人迎娶別人，還要被責罰。
    “那是你活該！七殿下和程公子的大婚，你去湊什麽熱鬧？”
    “我湊熱鬧？”林宥崩潰了，“你明明知道，是楚流徽她……”對不起我啊！
    林宥沒說完這句話，林尚書便臉色一變，又甩了他一耳光。
    林宥整張臉幾乎麻木，深深地閉上了眼睛。
    隻覺得無力、疲憊、絕望……
    他在東宮好不容易打起的那點精神，又好像被擊散了。
    “滾下去！把三少爺關禁閉，別讓他隨便出來！”林尚書氣急敗壞地吩咐。
    下人走過來，粗魯地拉著林宥離開。
    林宥一點掙紮的力氣都沒有。
    林宥被帶回了他的院子，躺在床上，望著黑暗的虛空，一點睡意都沒有。
    他忍不住回想過去。
    過去他和楚流徽濃情蜜意，娘親明明都知道，楚流徽經常在不為人知的時候，自由進出他的院子。
    娘親從來沒有阻攔。
    他知道娘親對於他和楚流徽的關係是樂見其成的。
    比起他這個兒子，娘親更在意的是攀附一個有望登帝的皇女。
    可是他以為，哪怕隻有一點點，娘親在知道他被楚流徽背叛拋棄的時候，會為他心疼。
    即便他知道，自己從始至終，都是一個工具。
    可看在血緣的麵子。
    最起碼，給他一點點體麵，一點點關懷，不可以嗎？
    他的至親，到頭來，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。
    林宥到天亮了才睡去，醒來後隨便吃了兩口飯，就不想動了。
    他現在被關了禁閉，不用去請安，也不能出門，倒是隨了他的意。
    以前他總是很忙，楚流徽的奪嫡大業，需要他輔佐。
    會讓他幫忙準備盡人心意的禮物，會讓他在一些場合陪酒跳舞，取悅他人，楚流徽遇到棘手問題的時候，有時也需要他在旁邊出謀劃策。
    楚流徽喝酒胃痛的時候，需要他為她熬粥，整夜照顧，天冷添衣，生病吃藥，都需要他。
    當他的世界沒有了楚流徽。
    林宥發現，自己的時間多得讓人覺得漫長。
    林宥本想著，這樣也好。
    日後就在府中混吃等死。
    若是娘親看不下去，他便出家，在廟中吃齋念佛，了卻殘生。
    這就是林宥此刻的想法，沒有任何鬥誌。
    可他沒有想到，即便是如此，都不被允許。
    幾日後，突然進來幾個下人，把林宥從床上拉下來，給他梳洗換衣，梳妝打扮。
    林宥看著銅鏡裏的自己。
    臉色寡淡蒼白。
    “……你們這是做什麽？”
    下人語氣不冷不熱，“大人讓奴才伺候少爺梳洗，一會兒去前廳會客。”
    可會客從來不是他的工作。
    什麽客人需要他去見麵？
    他一個庶子，誰會想要見他？
    林宥腦子裏如一團迷霧。
    當來到前廳，林宥看到那個身形瘦高，眼神陰鷙的女人，臉色刷地一下慘白，四肢冰冷，一瞬間連走路都忘了。
    直到身後下人推了他一把。
    林尚書笑眯眯的。
    “宥兒，快過來見見步小姐，聽說你們曾經見過一麵？”
    林宥僵硬地走過去。
    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維持表麵的淡定，在步卓然對麵坐下來。
    他們確實有一麵之緣，不過鬧得並不愉快。
    步卓然有隱疾，不能人道。
    所以格外變態，死在她手中的花季少年數不勝數。
    步卓然身為禦史大夫之女，同樣是楚流徽要拉攏的對象，這卻是林宥難得無法忍受的。
    林宥覺得這樣殘忍歹毒之輩根本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。
    可是楚流徽好像對這個並不在意。
    後來林宥更是發現，步卓然不過是假意投誠，其實是五皇女的人。
    林宥告訴楚流徽，楚流徽不知道出於什麽考量，並不是特別信任他。
    於是林宥為了打破他們之間的盟約，故意用步卓然不能人道的事情刺激她，步卓然被激怒，當時就對林宥動手。
    林宥被抓進了地牢，折磨得隻剩半條命。
    楚流徽趕過來救了他。
    也因此，兩人撕破臉。
    步卓然從那次就恨上了林宥。
    但是以前，林宥身邊有楚流徽保護著，步卓然動不了他。
    可昨天，所有人都知道林宥得罪了楚流徽。
    步卓然自然不再有所顧忌。
    林宥渾渾噩噩地坐著。
    好半天才從她們的談話中得知一個信息。
    原來，娘親要他嫁給步卓然做妾君。
    這是在把他往火坑裏推…
    這是讓他死！
    步卓然沒一會兒就離開了，走之前，來到林宥麵前，十分親密的拉了拉他的手。
    “鳳仙樓出了新的菜品，三少爺什麽時候想出門，本小姐隨時奉陪。”
    林宥覺得手背像是被毒蛇爬過。
    步卓然離開後，林宥連忙激動地道：“娘，你想讓我給步卓然做妾！”
    林尚書剛剛偽裝出來的好臉色，蕩然無存。
    冷眼看他，“你覺得就憑你的身份，你在外的名聲，還有誰敢娶你？能給禦史大夫之女做妾，已經是你高攀了！”
    林宥渾身冷得徹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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