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分鍾之後。
    貝爾就從裏麵走出來了，低著頭一臉沉思。
    女巫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。
    目光終於落在格夏身上。
    不知發現了什麽，眼神邪惡且古怪，“有意思……”
    格夏淡淡地掃了她一眼。
    女巫一頓，縮著脖子，不吭聲了。
    貝爾：“我們走吧。”
    離開的路要順暢很多，那些怪物，和滾燙的泥沙地，通通消失不見。
    格夏：“女巫告訴你解除詛咒的辦法了嗎？”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    “是什麽？”
    貝爾低著頭，如海藻般的黑發飄揚在他耳後，耳垂白皙。
    “唔……一時間有些不好說，就是……有點麻煩。”
    貝爾太純淨了，像一塊剔透的琉璃。
    他最不擅長的就是撒謊。
    他的謊言能夠一眼被看穿。
    格夏知道，他隻是不想告訴自己。
    於是格夏沒有再問這個問題，隻是拉住了他的手腕。
    貝爾被迫停下，魚尾晃著，出賣了他心裏的慌張。
    他很害怕格夏繼續追問他似的。
    他們停留在一片金珊瑚叢中，強烈的陽光斜照下，散發著團團的暈彩，璀璨而夢幻。
    黑裙少女一點點逼近，手撐住他身後的石頭，讓他圍困在懷裏。
    貝爾聞到了一股清冷的幽香，不由屏住了呼吸，心跳砰砰作響，像是淩亂的鼓點一樣，急促而激烈。
    他抬著小臉，清澈剔透的眸瞳中透著幾分不安。
    格夏語氣不似尋常隨意。
    “那麽你交易給她什麽？”
    貝爾愣了一下。
    同時又鬆了口氣。
    不過他一下就明白了格夏的擔憂和關心，眼眸微微彎起，“放心好了，我答應給她的東西要在很長時間之後才會兌現，不會對我不利的。”
    格夏不置一詞。
    男主曾經也和這個女巫做過交易。
    僅是換了能夠行走的雙腿，就失去了聲音，而且走的每一步，都要經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。
    所以和女巫交易，並不是一件輕易的事。
    格夏沒再說什麽，一個人向前遊去。
    左右，和她無關。
    貝爾跟在格夏身後，很快就回到了一開始救她的地方。
    格夏說道：“我要回陸地了。”
    貝爾連忙拉住了她的衣袖，眼巴巴地看著她，“我可以和你一起嗎？”
    “……你之前不是說，我身上的詛咒可能隻對海底生物有效，所以我覺得，我有必要去陸地一趟，而且……消除詛咒的辦法，也要去陸地才行。”
    格夏看了他幾秒，點頭同意。
    即將上岸的時候。
    格夏突然想起一件事。
    男主都不能自由變換出雙腿，他一個人魚，怎麽去陸地？
    卻見，貝爾跟在她身後，觸碰到沙灘的那一瞬間，銀色的魚尾自動變成了一雙又白又嫩的長腿。
    小腿纖細筆直，皮膚瓷白無瑕，隱隱能夠看到黛青色的細小血管，嬌軟又脆弱的美感。
    銀色的鱗片，化作一件長長的衣裙，將他的身體裹住，最後隻剩下一雙白嫩的腳踩在沙灘上。
    貝爾正好奇地張望著。
    格夏發現他的裙子和自己是同款，短暫停頓了一下，說：“你是男生，很少會有男生穿裙子。”
    這才把貝爾的目光吸引過來。
    “是嗎？我不知道。”貝爾低頭看著自己的裙子，他是覺得格夏的裙子好看，才故意和她變成一樣的。
    又看了看格夏，發現她胸前有微小的弧度。
    於是雙手放在胸口。
    “原來我是男生。”
    格夏：……
    貝爾有記憶開始，接觸的海底生物，都是各種各樣的。
    隻知道分雌雄。
    有的甚至不分雌雄。
    倒還真的對性別沒有什麽觀念。
    少年一頭黑發隨意披散著，身形纖瘦，容顏精致昳麗雌雄莫辨，怎麽都看不出是男生。
    格夏沒再計較這個，帶著他向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    海灘上到處都是雪。
    貝爾十分興奮。
    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雪，在上麵踩個不停，發現踩在上麵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，忍不住咯咯笑。
    不過沒一會兒，他就沒精神了，抱住自己瑟瑟發抖，臉色凍得發白。
    格夏將披風甩在他肩上。
    貝爾被一陣溫暖包裹，鼻子凍得紅彤彤的，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。
    “好冷。”
    “現在是冬季。”
    “什麽是冬季？”
    貝爾總是待在海洋裏的恒溫層，海底深處，隨著季節變化，溫度的變化十分小。
    “冬季就是……”
    格夏將他不懂的東西娓娓道來。
    貝爾愣愣點頭，“陸地真有意思。”
    貝爾很快碰到了人類，也很快觀察到了男女性別的差異，於是學著碰到的其中一個男人，將身上的衣服變換成了上衣和褲子。
    他們來到了一個村落。
    一個戴著帽子的婦人，很快就發現了光腳的貝爾和衣著單薄的格夏。
    “天呐，兩個可憐的孩子，不介意的話，我這裏有一些衣物，你們拿去穿吧。”
    格夏和貝爾對視了一眼，沒有拒絕。
    貝爾看上去就十五六歲的樣子，婦人把他當小孩子，親自給他穿鞋。
    貝爾覺得很難以置信，白皙的手指怯怯地捏緊衣服，“您……不討厭我嗎？”
    “怎麽會？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男孩子。”
    貝爾心中久久震動。
    離開這裏之後，貝爾又碰到了一些人類，一些人毫不吝嗇的對他們散發善意。
    正在經曆的一切都讓貝爾覺得玄幻。
    所以，真的像格夏所說。
    他身上的詛咒隻對海洋生物有效。
    人類根本不討厭他。
    而且，他好像還挺受歡迎的。
    這麽說，解除詛咒，應該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難。
    “不過，家人是什麽？”貝爾好奇地看著格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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