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意蘊翻了個白眼，表示根本不在意林小虎能得到格夏的偏愛，將書放在枕頭邊，自己躺下，又蓋好被子，“我睡了。”
    格夏輕輕嗯了一聲。
    顧意蘊閉上眼睛，聽到格夏在哄林小虎睡覺，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，他翻了個身，隻留下一個小小的背影，不知過去了多久，林小虎終於睡著了，格夏熄滅了房間裏的燈。
    顧意蘊緩緩睜開眼睛，漂亮的眼睛裏一片灰暗，無聲透著死寂，他就那樣看著牆壁，好一會兒後，才又閉上眼睛。
    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枕頭的一角……其實想想，林小虎確實比他討人喜歡，會撒嬌耍寶，大人應該都喜歡這種活潑開朗的孩子，不像他，用他母親的話來說，死氣沉沉的，像是討債的……
    顧意蘊越想越難以入睡，身後的被子被掀開，格夏躺了進來，從後麵將他抱住，黑暗中摸了摸他的臉，果然一片濕漉漉的。
    “怎麽還不睡？”
    顧意蘊猛的反應過來，自己居然哭了，連忙擦了擦淚水，羞窘又難堪，“……一會兒就睡了。”
    格夏從後麵抱住他，後背陷進一個溫暖可靠的懷抱中，修長的手指搭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，輕輕摸了摸。
    男孩抱在懷裏比想象中的還要瘦弱一點，顧意蘊平時過於沉默內斂，經常會讓人忽略，他其實也隻比林小虎大兩歲而已。
    “睡吧，我陪著你。”
    顧意蘊心髒砰的一跳，黑暗中臉頰不斷升溫，紅得像猴屁股一樣，他無比慶幸已經關了燈，沒有人能夠看到他這狼狽的一麵。
    顧意蘊所有傷心難過的情緒一掃而空，閉上眼睛，居然很快就有了睡意。
    這樣的懷抱，果然讓人留戀，林小虎還真是一個讓人嫉妒的孩子。
    …
    格夏決定要對林小虎和顧意蘊公平對待，顧意蘊心思十分敏感，過去的經曆也讓他比平常孩子更容易走向極端，平時他和林小虎的爭風吃醋，她不是沒有看在眼裏。
    看似隻是小打小鬧，可如果就這樣視而不見，一些情緒可能會在男孩心裏無人知曉的時候，發展成怨恨。
    那對林小虎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。
    晚上睡覺前，林小虎把自己脫光跳進浴桶裏，興奮地玩著水，格夏站在旁邊衣架上，收拾那些髒衣服。
    她穿著一件絲綢質地的睡衣，不遠處，顧意蘊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她身上，男子一頭烏黑的長發編成辮子，搭在肩上，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，沒有領口遮擋的鎖骨，細長精致，往下看去，平坦的胸膛，細瘦的腰肢，即便衣服寬鬆，也能看出雙腿修長，比例絕佳。
    顧意蘊疑惑不解，總感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，目光又落在她臉上，她的臉逆著側光，昏暗的光線將她平日的清冷嚴肅削弱，此時有一種雌雄莫辯的柔美。
    顧意蘊心髒突地一跳，不知為何，總覺得有些不自在。
    格夏收拾完林小虎的髒衣服，走到顧意蘊麵前，“脫衣服，洗澡了。”
    顧意蘊愣了一下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對他說的，反手指著自己，“我？”
    他一直是自己洗自己的，旁邊他的浴桶單獨放著。
    顧意蘊臉一紅，“我不需要，林小虎那樣的廢物才要大人幫忙洗澡。”
    林小虎一下就不情願了，撅著嘴，“誰是廢物？”
    “你！”
    “你……那是我爹爹願意給我洗澡！”
    “難道不是因為不給你洗你就哭嗎？這麽大了還哭鼻子，羞羞臉！”
    林小虎臉色漲紅，“是因為你沒人疼！”
    顧意蘊冷笑，“沒辦法自力更生的廢物。”
    “你——”
    格夏覺得他們再吵著就要打起來了，直接一隻手將顧意蘊抱了起來，走向他的浴桶，“別吵了，洗澡，睡覺。”
    顧意蘊有點不自在地掙紮，“都說了不……”
    他趴在格夏胸口，兩人身體緊貼著，她穿著單薄的睡衣，一些柔軟的觸感根本無法隱藏，顧意蘊猛的一頓，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。
    格夏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，快速將他剝了個幹淨，塞進水中，隻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，進了浴桶居然沒有坐穩，水流沒過他的頭頂，顧意蘊才猛地從裏麵鑽出來，擦了把臉上的水，咳嗽幾聲。
    “沒事吧？”
    格夏在浴桶邊蹲下。
    顧意蘊神情僵硬，眼神飄忽，“……沒事。”
    格夏當他是害羞，從旁邊拿過毛巾，準備幫他擦身子，顧意蘊一把奪過她手裏的毛巾，漲紅著臉指著林小虎，“你去幫林小虎洗！我不需要。”
    林小虎哼了一聲，“我也不需要，我是大人了，會自己洗。”
    格夏：……
    格夏懶得再理他們，去書桌前處理今天學生們留下的作業，讓他們兩個自己洗。
    顧意蘊靠著浴桶，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。
    旁邊林小虎叫他，“喂，顧意蘊，你會憋氣嗎？我能憋很久，要不要跟我比一下。”
    顧意蘊不想理他。
    “我就知道你不敢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顧意蘊偷偷瞧著格夏，覺得自己的猜測幾乎不會有誤，這是一個驚人的秘密，可是消化了一會兒，又覺得好像沒有什麽。
    生逢亂世，有時候適當隱藏才是懂得保護自己。
    但顧意蘊心情還是有了微妙的變化，畢竟麵對男人和麵對女人，怎麽可能是截然相同的心情呢？
    他們時常會有一些肢體接觸，以前看來沒什麽，可如今知道她真正的性別，那些觸碰在腦海中閃現，擁抱、撫摸……顧意蘊感覺自己渾身像是被點燃了一樣。
    “顧意蘊，你臉怎麽這麽紅？”
    顧意蘊覺得林小虎從未這麽煩人過，不知想到了什麽，突然惡狠狠地瞪著他，“你已經長大了，以後和老師要有些距離感，知道嗎？今天晚上跟我睡！”
    林小虎無語，“你有病，我還是個孩子。”
    “你不是了。”顧意蘊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，“林小虎，你已經八歲了。”
    林小虎撅嘴，小臉白嫩，“八歲也是孩子，爹爹說我永遠是她的寶寶。”
    顧意蘊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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