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夏也沒再說什麽。
    楚敬和她並排走著，看著她一眼又一眼，“怎麽？你不高興？”
    格夏覺得奇怪，“我不高興什麽？”
    楚敬無辜地眨了眨眼睛，“不高興，你不是第一個得到這個消息的，那我再告訴你一件其他人不知道的？”
    格夏沉默幾秒，“說來聽聽。”
    “其實，我以前是一位戰地醫生。”
    楚敬似乎想起了那段過往，露出牙痛的表情。
    “常年生活在混亂危險的環境中，更是多次受傷，這次是因為身體大不如前，無法支撐再在那樣的環境裏，這才退出一線，現在的日子，也算是養老了。”
    格夏停下腳步，看向他，怪不得他的生機這麽弱，“那你的身體……”
    陽光照耀下，楚敬眉眼如水墨般清雋精致，膚色雪白，白得不正常，顯得一雙美眸水盈盈的，有種清幽而病弱的氣息。
    他聳了聳肩，十分坦然，“就是你看到的這樣……”
    似乎察覺到氛圍都有些壓抑，他歪了歪頭，眉眼淺笑，開玩笑的語氣說：“所以你以後要多照顧我一點。”
    …
    楚敬說尋找材料的事情，他也會幫忙，格夏表示不用，楚敬說：“不要逞強。”
    在楚敬看來，格夏就是在逞強，她不管再厲害，也隻是個教書先生，又怎麽會有渠道拿到那些稀有材料？
    這天晚上，一向沉默的係統猶豫著出聲，【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，因為和任務無關，但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。】
    【楚敬遇到危險了，可能會死。】
    黑夜中，格夏睜開了眼睛，眼底閃過一道清冷的流光。
    …
    不到十分鍾的時間，格夏根據係統的提示，來到城郊。
    遠遠就聽到一陣陣槍響。
    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。
    格夏身形躲進陰影中，仿佛被黑霧包裹，瞬間隱身，幾個訓練有素的r國士兵從旁邊走過，說著嘰裏咕嚕的語言。
    “好像就是往這邊跑了，快追！”
    “看到人就直接殺掉！”
    等他們離開之後，格夏向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    雲城外有一個r國的軍事基地，格夏也沒想到，楚敬會膽子大到偷到敵國基地去，而且還是自己一個人。
    格夏最後在一個地勢很低的山坡下麵找到楚敬，他靠著一塊石頭，身上穿著r國士兵的衣服，頭戴帽子，帽子下麵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。
    隻見他閉著眼睛，安靜、無聲、死寂，一瞬間讓人懷疑，這是一個沒有任何生命體征的假人。
    他懷裏緊緊抱著一個包裹，胸口不斷有血溢出。
    格夏在他麵前蹲下，“楚敬。”
    楚敬緩緩睜開眼睫，還沒說話就有血從嘴角溢出，他似乎想說什麽，可一點力氣都沒有，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，做不了任何動作，隻能感覺到生命不斷流失。
    直到格夏將他抱在懷裏，手掌貼著他的身體，好像有什麽東西傳進他的體內，將他幾乎要源源不斷消失幹淨的生機留在體內。
    格夏抱著他原路返回，懷裏的人輕飄飄的，沒有一點重量。
    楚敬恢複了點力氣，“你怎麽認出我的？”
    “這重要嗎？”格夏神色清淡，“你該關注的是，你還能不能活著。”
    格夏檢測到他身上中了槍，在胸口附近，如果不是她來得及時，他真的會死。
    可即便這種時候，楚敬也沒有表露出任何對死亡的恐懼。
    格夏：“我說了不需要你幫忙，硝石和硝酸銨我都已經拿到了。”
    楚敬一愣，“所以，我做了多餘的事？”
    “也不算，畢竟這種東西永遠都不嫌多。”格夏：“不過你敢一個人跑到這來，也是膽子大得很。”
    她的語氣平靜無波，沒有一絲起伏，隻是在陳述這個事實，沒有任何楚敬想要看到的情緒，永遠那麽冷靜。
    楚敬垂著眼睫，用力抬手，拉下臉上的易容，露出一張慘白得沒有血色的臉。
    “我隻是，想做點什麽……其實你知道，我是個討厭麻煩的人，更討厭因為別人而產生的麻煩，可事關於你，隻要是你想做的，就算再麻煩我都覺得心甘情願。”
    “顏景，是不是今天就算我死了，你也能這麽冷靜。”
    格夏停下腳步，低頭看去，楚敬合上了眼，說完那些話就昏睡了過去，似乎並沒有想要得到一個答案。
    楚敬再醒來，已經過去了好些天，他剛要起身，格夏推門從外麵進來，看到他睜開眼也沒有任何意外，就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一樣。
    格夏走過去托住他的後背，“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裏救回來的命，還是躺著歇息吧。”
    楚敬剛剛撐起身子，就已經花光了全部的力氣，此時頭暈眼花，心跳急促，感覺隨時都會暈過去，所以也並沒有逞能，靠在格夏懷裏，重新躺回床上。
    楚敬眼裏含著一絲笑意，“我還以為活不了了呢，看來還是我命硬。”
    格夏動了動唇，欲言又止。
    這時外麵響起一陣敲門聲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，“聽說楚先生醒過來了。”
    醫生給楚敬檢查了一番身體，楚敬轉眼就累得又睡過去了，醫生給格夏使了個眼色，兩人一塊離開到屋外。
    醫生歎氣，“楚先生本就身負無數暗傷，元氣大損，根基已傷，此次能撿回一條性命，已經是菩薩保佑，隻是即便如此，他的壽命恐怕也......&34；
    格夏很直接，“我知道，他沒幾年好活了。”
    醫生看著她平靜的臉，一下愣住，因為這些日子一直是格夏守在楚敬身邊，細致入微，可今天聽到這個消息，又沒有流露出任何傷感，就好像麵對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。
    材料已經齊全，趙文石繼續投身在火藥製造中。
    楚敬身體原因，不管是醫館還是裁縫鋪都徹底關門了，他現在的身體情況，走兩步路都會倒，身邊離不得人，所以格夏幾乎住在這裏。
    楚敬靠在床頭看書，格夏在旁邊的桌案前，批改孩子們的作業。
    陽光從窗外照進來，落在她白皙的手指上。
    格夏抬頭看了一會兒外麵，楚敬感覺身邊忽然有陰影遮擋，好奇地抬頭，格夏彎腰過來，修長的手臂穿過他的腰身，另一隻手抱著他的腿彎。
    “今天天氣不錯，我們出去曬太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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