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自珩愣愣地點頭。
    過了好一會兒，他才反應過來。
    眼眸中浮現深深縷縷的深邃和幽暗，望著身側女子，她側臉白淨，目視遠方，有一種沉著而恬靜的意味。
    她好像連一些本不該被她知道的事情，也知道。
    回到藍星。
    五行海等人被關押在星際監獄，等待之後審問。
    封自珩落地之後先去了星際監獄。
    格夏抓住他的手肘，他被迫停下，下意識轉過頭。
    格夏微微蹙著眉心，“你的身體還沒有進行過深度檢查，還有很多傷，先照顧好身體再去吧，不著急。”
    封自珩下意識地抿了抿唇。
    ……她在關心他。
    對上女子那雙深邃溫和的眼眸，封自珩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自製力，幾乎被瞬間擊潰，控製不住想要沉浸在她的眼睛中。
    他睫毛微微輕顫，略有些狼狽地別開頭，側臉顯得更加冷硬，沒有泄露出一絲真實情緒。
    他心裏深處，本就有一塊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地方，像是被蟲蟻蛀蝕千百遍的朽木，隻需要她一句主動的關心，便刹那間，成了壓垮它的最後一根稻草，開始簌簌地崩塌。
    “我沒事。”
    男子周身透著一股疏離的氣息，目光下落的位置，是格夏抓住他手肘的手。
    格夏緩緩放開了手。
    封自珩心底驟然一痛，眼中氤氳著微光，再開口的時候，情不自禁軟和了語氣，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    下意識放軟的態度，但是主動的示好。
    格夏沒有說話，目送他走進星際監獄那座半圓形的建築。
    封自珩在裏麵見到了五行海的人。
    其中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，老神在在地坐在地上，後靠著牆壁，閉目養神，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。
    他身上穿著一件白大褂，袖口等地方有些磨損，洗得發白，明顯是一件有年頭的衣服。
    封自珩目光聚焦在他身上，眼神突然變得銳利，讓人把他從裏麵提出來，帶進單獨的審訊室。
    封自珩走進去的時候，老人已經在位置上坐下，感受到他在對麵落座，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    不需要封自珩用特別手段。
    老人臉上多了一抹微笑，“我猜你是來報仇的，雖然我不認識你。”
    封自珩眼中的殺意暴露無遺。
    一個手上沾滿無數鮮血的加害者，沒有任何良知和情感，對生命的價值更是麻木不仁，那些消逝的性命對他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，他當然不會在心底為受害者留一絲一毫的位置。
    自然也不會知道，有些人因為一條消失的生命，那麽多年生活在痛苦中。
    封自珩將養母的照片拿出來。
    老人思索了好一會兒，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，“我好像有點想起來了。”
    想起來也不能證明什麽。    他搖頭輕嘖一聲，“多虧他，讓我知道那支藥劑有很大的弊端，不過說起來，如果那藥劑沒有被銷毀的話，也可以做一支針對apha的有效藥劑。”
    說著，他眼裏露出可惜的神色。
    封自珩緩緩捏緊了拳，手上的傷口再度崩開，血液順著修長白皙的手指，滴落在地麵，他猛地站起身，眉眼漂亮卻冷淡，居高臨下地看著老人。    老人聳了聳肩，“為何要怕？我隻不過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，如今落到這種境地，隻能說是命運不眷顧我，不代表我做的是錯的。”
    封自珩扯了扯唇，“很好。”
    他吩咐守衛，“將他送到上將那去。”
    老人臉色微變，“你說的是……”
    封自珩將桌麵上的照片收回，“不錯，就是這位的丈夫，他的oega死後，他多了一些特別的愛好，看到你，想必他會很開心。”
    老人後背有些發冷。
    藍星的上將隻有那一位，殘暴之名，如雷貫耳。    封自珩準備離開，站起身之際，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，眼前陣陣發黑，耳邊嗡鳴作響，好幾秒後，才從這種眩暈的狀態中脫離出來。
    他沒有表露出絲毫不適，走出星際監獄，腳步越來越快，隻想趕快上車，回到屬於自己的地盤。
    隻有回到安全區域，他才能夠放鬆下來。
    可踏出門的那一秒，台階下，女子身形修長，緩緩轉過身，雙手插在黑色外套的口袋裏，一頭烏黑的長發，隨意披散著，發尾在風中飄動，深邃溫和的眼眸，在夕陽中，有種十分寧靜的味道。
    封自珩腳步頓在原地，唇張了張。
    格夏看著他蒼白的臉色，如紙一般透著單薄的脆弱，漂亮的眉心下意識地蹙了起來，大步走上台階，來到他麵前。
    封自珩感覺呼吸之間都帶著濃鬱的血氣，身體一陣冷一陣熱，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，“你怎麽還在。”
    “等你。”
    格夏看出他狀態不對，扶住他的手肘，“我們先回去。”
    格夏向台階下走去，封自珩想要跟上，卻發現沒有邁步的力氣。
    格夏似乎是察覺了，又回過頭，將他打橫抱了起來。
    封自珩無力地靠在她懷中，根本沒有掙紮的力氣，心裏，也根本不想掙紮。
    上了車，他自然而然地靠在她懷中，她身上熟悉的香氣縈繞在鼻息，恍如隔世一般，心中一些情緒如決堤的洪水泛濫，衝擊著他的心髒。
    清冷的眼眸仿佛泛著粼粼水光，抬眼看著她，“你不覺得，你對我的關心，超出界限了嗎？”
    格夏環抱著他，垂下的睫毛泛著柔和的碎影，語氣溫和輕緩，“什麽界限？上下級嗎？”
    封自珩抿唇不語。
    格夏注視著他，“那麽，就隻把我當成一個單純喜歡著你，所以控製不住關心你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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