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講不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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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說周父也真是,喜歡吃野生動物不是錯,可錯就錯在他不該對那窩沒長大的黃鼠狼崽子下手。
既然犯了錯,人家找上門也合情合理,現在隻能想辦法給黃仙兒請罪博取原諒了。
走出病房,王剛不淡定地問我,“萬一周家磕完頭,黃仙兒還是不肯原諒他們咋辦?”
“我哪兒知道?”我翻了個白眼,直接把話挑明了說,“剛子,周父做了孽,活該有報應,勸你也別陷太深了,幫忙沒錯,可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。”
凡是都要講道理,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周家懺悔賠罪,至於黃仙兒能不能放過這家人,那就不是我能左右了。
王剛不服,“可做錯事的周莉老爸,幹周莉什麽事?黃仙兒憑啥連周莉一起報複?”
我黑臉說,周父害人家絕戶,黃仙兒就報複他子孫後代,也就是周莉還沒結婚,沒後代,否則連她下一代也會被盯上。
下午我在周家搭了個很簡陋的法壇,按照破書上的要求,朝東南方點燃蠟燭拜了拜,插上黃香鼎爐,在地上鋪了一層的黃米,又讓王剛去市場上買幾隻老母雞,用紅線綁上,當做祭品獻給黃仙兒。
事後我找出了從書房下麵挖到的骸骨,畢恭畢敬擺在供桌上,插香祭拜。
這些骸骨就是當初那幾頭黃鼠狼崽子留下的,被黃仙兒塞進周家書房充當厭勝的陰邪物,為的就是借助它們的怨氣來敗壞周家風水。
萬事具備,就等著黃仙兒再次出現了,周家三口很緊張,顫巍巍跪在地上燒紙,王剛看不下去,小聲問我,“林峰,你有多少把握能擺平這件事?”
我苦笑說一半一半吧,得看黃仙兒肯不肯接受這些供品了。
我剛入行,平時也就在王剛麵前做做樣子,動手能力幾乎等於零,哪有本事對付黃大仙?好在大伯留下那本破書,上麵記載了“走陰”的辦法,我想著最好能和黃大仙聊一聊,如果能勸說對方收手就最好了。
如果勸不了對方,那我一定轉身就走,絕對不會再管周家破事。
夜幕來得很快,白天不覺得,一到晚上別墅門前就刮來一股冷風,吹得樹枝搖晃,紙錢到處飄灑,連燭台上的火焰也開始閃爍不定,把場麵映照得很低沉。
我讓周家三口依次排開,跪在法壇下麵燒紙,自己則裝模作樣拿了把木劍,往法壇上撒糯米,念起了破書上記載的往生咒。
可惜那時候我能力太淺薄了,剛學會那段往生咒,念起來磕磕巴巴的,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。
陰風一直在亂飄,持續到半夜十一點一刻,我忽然感覺風聲變小了,可院子散發的冷空氣卻變得更強烈,蠟燭火苗受冷風帶動,燃燒的顏色變得慘綠。
來了!
我聽到院子外麵的大門發出吱呀的聲響,趕緊對周家三口遞眼色,讓他們快叩頭燒紙,懺悔自己的過失。
看得出這一家三口並不是很服氣,尤其是周母,雖然保持著跪姿,可兩腿實際是半蹲著,心意一點都不誠。
我對周母說,“你跪端正一點,黃仙兒看到你的誠意。”
她扭頭說,“我肯給這些畜牲燒紙錢已經很好了,畜牲哪有資格讓我下跪?”
顯然周母是個性格強勢的人,心裏一直對黃仙兒的報複感到不滿,要不是為了自己老公,根本就不可能答應我的要求。
她話音剛落,我就聽到砰一聲,大門抖了一下,像是被人踹了一腳。
同時門縫有更多冷風刮進來,形成了好幾道氣旋,圍繞院子亂飄。
王剛守在周莉身邊,表情有點哆嗦,周莉更是嚇得臉白,慘著臉道,“什麽東西在踹門?”
我說,“你們家賠禮的心意不誠,這樣很難獲得黃仙兒的原諒。”
周母直接站起來說,“它不原諒,那我們幹脆就別跪了,反正我老公知道黃鼠狼的窩在哪兒,不如明天去包子山,一把火燒了它的老窩,看它還有什麽辦法……”
“你別胡說八道!”我也是服了這個老女人,什麽時候了還敢威脅黃仙兒。
果不其然,沒等我製止周母說下去,就聽到門外風聲變得更急促了,盤旋的冷風下傳來老太婆陰惻惻的笑聲,
嗬嗬!
我心髒嚇得一抖,周母也聽到了風聲中夾雜陰沉冷笑,不敢再跋扈了,趕緊重新蹲下去燒紙。
冷風持續盤旋,院子裏的氣旋圍繞火盆打轉,忽然我聽到周莉一聲驚呼,回頭時發現火盆居然被風吹散了,好幾張沒燃盡的黃紙飄起來,火星子灑得到處都是,像極了一團團浮空的鬼火。
我冷汗下來了,畢恭畢敬對大門鞠了個躬,“黃太奶,周家有錯,可他們是誠心向你道歉,你的子孫也是命中該有這劫難,不如大家好說好散。”
這是走陰人的講述,沒有哪個術士一上來就會跟黃仙兒拚命,人家為子報仇占著理,我能做的隻有幫周家說好話。
黃仙兒好像聽進去了,冷風驟停,我擦了把冷汗,剛想鬆口氣,不料那冷風再次打卷,飄得比之前更厲害,門口徘徊的笑聲也變得尖利嘶啞。
“黃太奶息怒,請給周家一個贖罪的機會!”
我汗毛都豎起來,趕緊跑去護著火盆,避免黃紙熄滅。
可蹲下去的瞬間,就聽到哢嚓一聲,回頭看見香爐子裏的黃香接連閃滅,連蠟燭也熄了。
“糟糕,看來黃仙兒還是不肯原諒你們。”
這場麵我太熟悉了,上個月去破廟燒紙的時候就發生過一次,那之後落花洞女馬上就找來了,相似的劇情再度重演,讓我有了很不妙的預感。
沒想到周母卻在這時候直接跳起來,指著被冷風裹挾的大門,頤指氣使道,“你有什麽了不起,敬酒不吃吃罰酒,不就是個畜生嗎,我們是人,還能被你個畜生嚇壞。”
尼瑪……這老女人是不是吃錯藥了。
早看出周母不是省油的燈,但我沒料到她居然這麽彪,急忙喝止她不要亂說話,可周母壓根不理我,氣急敗壞一腳踢翻了火盆,叉腰說,
“罵了又怎麽樣,我們跪也跪了,頭也磕了,還少了這麽多紙,有什麽效果?”
“你!”
冷風吹亂了黃紙,火星子直接蓋我臉上,我剛要說話,卻驚得倒抽一口冷氣,大門不知不覺開了,門口居然立著幾個紙人!
它們的麵容僵硬,身上穿著紅紅綠綠的衣裳,慘白的紙人臉上用紅筆描繪出似笑非笑的五官,直勾勾盯著院裏的人,好似在嘲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