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無鋒再次睜眼時，入目是一片氤氳的水霧。
    鏡湖的水汽裹著淡淡的藥香鑽進鼻腔，他動了動手指，發現右手被一隻溫涼的手握著——是蘇月。
    她垂首時發梢掃過他手背，額角還凝著細汗，顯然剛為他渡了不少靈力。
    "醒了？"蘇月抬眸，眼底的關切稍縱即逝，指尖卻悄悄收緊了些，"你昏了小半個時辰。幽冥教主跑了，但鏡湖妖皇還在。"
    林無鋒撐著坐起來，這才發現紅衣女使正持劍立在十步外，警惕地盯著湖麵。
    湖水翻湧如沸，原本籠罩整個秘境的黑霧已散了大半，可那些刻在湖底的神秘符文卻比之前更亮了，像萬千螢火在水下流動。
    "那道金光..."他聲音還有些啞。
    "是星辰令。"紅衣女使突然開口，她轉身時紅衣翻卷如血，"我母族曾是神族旁支，典籍裏記載過這種氣息——星辰令是神族天女的信物，持令者可調動一方星軌之力。"她頓了頓，目光掃過林無鋒身後的方向，"方才那道光芒出現時，我感應到鏡湖東側的星軌有異動，有人在借星辰之力遮掩我們的氣息。"
    林無鋒心頭一跳。
    他記得係統曾提示過"天尊試煉"的線索與神族有關，難道這就是？
    "嗤——"
    湖麵突然炸開一道水箭！
    鏡湖妖皇的身影從浪中浮出，蛇尾拍擊水麵激起數丈高的浪牆。
    這頭修煉了千年的妖物此刻雙眼赤紅，額間原本代表妖丹的銀鱗泛著黑氣——顯然被幽冥教主種下的蠱毒又發作了。
    "小雜種！"妖皇蛇口大張，毒液混著靈氣凝成毒霧撲麵而來，"敢傷教主大人，本座先剝了你的皮！"
    林無鋒反手握住破妄劍，卻發現體內靈力隻剩三成。
    方才為了硬抗幽冥教主的攻擊，他幾乎榨幹了所有修為，連係統簽到的"九轉靈元丹"都提前用了兩顆。
    "小心！"蘇月突然將他拽向一側。
    那團毒霧擦著他左肩飛過，在地麵腐蝕出焦黑的痕跡。
    與此同時，湖麵上空的雲層突然裂開一道縫隙，一縷星光精準地落進林無鋒掌心——竟是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星紋玉符，靈力順著玉符湧入他體內，瞬間填補了兩成空蕩的丹田。
    林無鋒瞳孔微縮。
    這玉符的靈力溫和醇厚，分明是有人暗中渡來的。
    他抬頭望向雲層，恰好看見一縷若有若無的金芒在雲後一閃而逝。
    "是天女星！"紅衣女使突然低喝，她望著雲隙的方向，眼中閃過驚訝，"我曾在古籍裏見過她的畫像，神族最年輕的天女，擅長星軌秘術...她什麽時候進的秘境？"
    蘇月指尖掐訣，一麵冰盾在三人前方凝結。
    鏡湖妖皇的第二波攻擊已經到了——這次是成百上千根冰錐，每一根都裹著妖丹的寒氣，連空間都被凍得發出碎裂聲。
    "她應該早就在了。"林無鋒握著星紋玉符，突然想起之前幾次危機：被妖修圍堵時突然出現的引路蝶，與幽冥教弟子激戰時莫名鬆動的結界，原來都是有人暗中鋪墊。
    他望著逐漸清晰的符文軌跡，嘴角勾起一抹笑，"這是在給我們機會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冰錐已撞在冰盾上。
    蘇月的冰盾應聲而碎，卻在碎裂的瞬間，所有冰錐的軌跡突然偏移了三寸——恰好避開了三人要害。
    林無鋒趁機揮劍，破妄劍的幽光劃破寒霧，在妖皇蛇尾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。
    "嗷——"妖皇痛吼著退入湖中，湖麵翻湧的黑水突然被星光照亮，那些流動的符文竟開始排列組合，在水麵投下一道虛影：是半本殘破的書，封皮上"生死簿"三個古字若隱若現。
    林無鋒呼吸一滯。
    他曾在宗門典籍裏見過隻言片語——傳說《生死簿》乃輪回鏡所化，記錄著世間所有生靈的輪回軌跡，得之者可掌生死、逆輪回。
    而幽冥教主之前提到的"忘川本源"，很可能就藏在《生死簿》裏！
    "看那裏。"蘇月突然指向湖麵。
    虛影旁又浮現出一麵青銅古鏡的輪廓，鏡身布滿裂痕，卻有清光從裂痕中滲出，"是輪回鏡...和我族古籍裏記載的一模一樣。"
    紅衣女使倒吸一口涼氣："幽冥教主找了三百年的東西，原來都在鏡湖底下！"
    "不好！"林無鋒突然皺眉。
    那些符文的排列速度越來越快，原本需要仔細觀察才能發現的線索，此刻幾乎要跳出水麵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有什麽力量正在喚醒鏡湖的核心——而這動靜，必然驚動了躲在暗處的幽冥教主。
    "轟！"
    湖麵突然掀起數十丈高的水牆。
    幽冥教主的身影從水牆後走出，他胸前還插著林無鋒之前刺中的破妄劍碎片，黑霧裹著鮮血從傷口滲出，卻比之前更濃烈了幾分。
    "好個天女星！"他陰惻惻地掃過雲層，"以為躲在星軌裏就能看戲？本座這就拆了你的星陣！"說著抬手一抓，漫天黑霧凝成一隻巨手，直朝雲層抓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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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無鋒心下大急。
    天女星若暴露，他們連最後的助力都沒了。
    他咬了咬牙，將剩餘的靈力全部注入破妄劍："蘇月，紅衣！牽製住妖皇！"
    蘇月指尖彈出三枚冰魄針，精準地釘住妖皇的七寸。
    紅衣女使的長劍燃起紅蓮業火，直取妖皇的蛇眼。
    林無鋒則握著破妄劍，迎著幽冥教主的黑霧巨手衝了上去——他能感覺到，係統任務的進度條正在瘋狂跳動，隻差最後一點就能完成"破解鏡湖秘境"的獎勵。
    "找死！"幽冥教主冷笑，黑霧巨手驟然加速。
    千鈞一發之際，雲層中落下七道星光，在林無鋒頭頂凝成北鬥星陣。
    巨手撞在星陣上，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。
    天女星的聲音隨星光飄落，清泠如泉："林公子，符文的核心在鏡湖最深處的望月礁。拿了《生死簿》殘頁，輪回鏡的封印自解。"
    林無鋒心中一凜。
    他望著水麵上越來越清晰的符文軌跡，終於看清了那些流動的光痕所指的方向——正是鏡湖最深處，被妖皇設為禁地的望月礁。
    "想走？"幽冥教主察覺林無鋒的意圖，黑霧突然化作無數尖刺，鋪天蓋地而來。
    天女星的星陣被刺得千瘡百孔，林無鋒的後背也被劃開一道血口。
    但他咬著牙，硬是在刺陣中撕開一條路，拉著蘇月和紅衣女使往湖底遊去。
    "追！"幽冥教主暴喝，鏡湖妖皇也嘶叫著跟上。
    湖水越來越暗，林無鋒卻能清晰看到前方的光亮——望月礁的輪廓逐漸顯現，礁頂的符文亮得刺眼，竟與他掌心的星紋玉符產生了共鳴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《生死簿》殘頁就在礁下的石洞中，而輪回鏡的氣息，正從更深處傳來。
    "到了。"蘇月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。
    三人浮出水麵時，正站在望月礁頂。
    礁中心的石台上，半本泛著青光的書靜靜躺著，封皮上的"生死簿"三字此刻清晰可見。
    林無鋒剛要伸手，身後突然傳來破水聲。
    幽冥教主和鏡湖妖皇的身影從水中鑽出，黑霧與妖氣將整個礁頂籠罩。
    "交出《生死簿》，本座留你全屍。"幽冥教主陰笑著逼近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石台上的殘頁，又看了看躲在星軌裏的天女星方向。
    他摸了摸懷中的係統麵板——任務進度已經99，就差最後一步。
    "蘇月，紅衣。"他突然轉身，天女星，借我星力！"
    蘇月和紅衣女使瞬間會意。
    蘇月指尖結出冰蓮印，紅衣女使的長劍燃起兩簇業火，分別鎖住妖皇的左右退路。
    林無鋒則握緊星紋玉符，將所有剩餘靈力注入其中。
    星符碎裂的瞬間，漫天星光如瀑落下，在《生死簿》殘頁周圍凝成一道光繭。
    "收！"
    林無鋒大喝一聲。
    光繭裹著殘頁沒入他眉心，係統提示音終於在腦海中炸響："叮！鏡湖秘境探索任務完成，獎勵已發放。"與此同時，他清晰地"看"到了鏡湖底下的全貌——輪回鏡就埋在望月礁最深處的地脈裏，而地脈的另一端，竟連通著傳說中的忘川河。
    幽冥教主的臉色徹底變了。
    他瘋狂地衝向林無鋒，黑霧幾乎凝成實質："敢奪本座的東西，你死——"
    "夠了。"
    天女星的聲音突然從星軌中傳出。
    這一次，她不再隱藏氣息。
    漫天星光凝聚成一個身著月白星裙的身影，發間的星辰冠折射出萬千星輝，連幽冥教主的黑霧都在她麵前自動退避三尺。
    "神族天女？！"幽冥教主瞳孔驟縮，下意識後退半步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突然現身的天女星，終於看清了她的麵容——眉如遠黛，眼似寒星，雖未施粉黛，卻自有一股俯瞰眾生的氣度。
    她衝林無鋒微微頷首，指尖輕彈，一道星光打入他眉心："《生死簿》殘頁已與你神魂綁定，輪回鏡的位置，我已用星軌標記在你識海。"
    鏡湖妖皇見勢不妙，轉身就要逃。
    卻被紅衣女使的業火攔住去路："想走？當年你幫幽冥教抓我母親時，可曾想過今日？"
    林無鋒看著眼前的局勢，又感受著識海中輪回鏡的位置。
    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——幽冥教主雖受重創，但天尊境的底蘊還在；鏡湖的地脈已經開始躁動，再晚一步，忘川本源可能就要被幽冥教主搶去。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，目光掃過蘇月、紅衣女使和天女星。
    三人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想法，紛紛轉頭看來。
    林無鋒勾了勾嘴角，指節捏得哢哢響："該做個了斷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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