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殿外的碎石還在簌簌墜落，林無鋒抹了把嘴角的血，指腹觸到溫熱的濕意。
    蘇月攥著他手腕的手在發抖，可她另一隻手已經摸向腰間的玉瓶——那是她新煉的回氣丹，剛才混戰中替鐵麵判官擋下的那一掌，此刻正火燒火燎地疼。
    "無鋒！"青鸞的聲音從左側傳來。
    那名曾被林無鋒從幽冥教地牢救出的幻術師正踏著殘垣掠來，發間銀鈴碎響，"黑袍那老東西往祭壇核心去了！他要催動火脈血陣！"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早該想到，幽冥鬼王籌備二十年的血祭，怎會隻有明麵上的祭壇？
    他摸向腰間的青銅鈴鐺，那是從暗殿主血影使）那裏"借"來的破幻法器，此刻正貼著皮膚發燙——這是暗殿主給他的信號，他們的"默契"該兌現了。
    "蘇月，護好鐵麵！"林無鋒反手將蘇月推到青鸞身側，"青鸞，用你的幻霧纏住赤炎老祖！"他話音未落，周身突然騰起赤金火焰，像是突然被點燃的烈日。
    這是他前日剛在簽到係統兌換的"大日焚天訣"，消耗三重靈力的代價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，可此刻顧不得了。
    "好個林小友！"暗殿主的鬼麵在硝煙中浮現，他手中的金繩突然暴漲十丈，精準纏住幽冥鬼王的鬼爪，"老鬼，你以為養了三百年的血傀能護你周全？今日我便替幽冥教清一清門戶！"
    幽冥鬼王的鬼麵裂開蛛網狀紋路，他顯然沒料到暗殿主會反水。
    而更讓他驚怒的是，那道裹挾著焚天烈焰的身影已經破風而來——林無鋒的掌心托著一輪金紅法相，正是"大日焚天訣"的本命火輪！
    "找死！"黑袍神秘高手終於從祭壇廢墟中衝出來，他的黑袍沾著血汙，手中握著半截染血的青銅劍，"我等籌備百年的血祭，豈容爾等螻蟻..."
    話音戛然而止。
    一道冰藍色劍氣從斜刺裏穿透他的左肩——是蘇月。
    她不知何時服下了自己煉的"暴元丹"，原本蒼白的臉泛起不自然的潮紅，手中的冰魄劍正滴著暗紫色的血："無鋒說過，敢動我師兄的人，都得死。"
    "好！"鐵麵判官的判官筆在虛空劃出銀芒，他本就負責幽冥教典籍，最清楚這些邪修的命門，"青鸞，幻境開！"
    青鸞的指尖彈出七枚水晶鈴，清脆的鈴聲中，四周突然騰起濃霧。
    赤炎老祖剛要揮拳砸向林無鋒，卻見眼前的對手變成了自己三百年前慘死的徒弟，他愣了一瞬，後背已被暗殿主的金繩抽得皮開肉綻。
    林無鋒抓住這空隙，大日火輪狠狠砸在黑袍高手胸口。
    那團赤金火焰像是有生命般鑽進對方經脈，黑袍高手的慘叫聲震得石屑紛飛："這...這是上古仙法！你怎麽可能..."
    "因為我是來終結你們的人。"林無鋒的聲音冷得像冰，可他的經脈卻在灼燒——大日焚天訣的靈力反噬開始了。
    他咬碎舌尖，用劇痛保持清醒，反手又拍出一掌，直接將黑袍高手拍進了坍塌的祭壇深坑。
    幽冥鬼王終於慌了。
    他望著被金繩纏住的雙臂，望著被幻術困得發瘋的赤炎老祖，望著那個渾身浴血卻仍在逼近的年輕修士，突然尖嘯一聲："撤！"
    "想跑？"暗殿主的金繩驟然收緊，"老鬼，你以為我會放你去喚醒那東西？"他鬼麵下的眼睛閃過狠厲，金繩上突然泛起幽藍鬼火，"這是你當年用來折磨我妹妹的鎖魂火，今日還給你！"
    幽冥鬼王的鬼麵徹底崩裂，露出下麵一張青灰色的臉。
    他嘶聲咒罵著，卻不得不自斷雙臂，化作一團黑霧逃竄。
    赤炎老祖趁機撞開幻境，跟著他狼狽逃去，隻留下重傷的黑袍高手在坑底抽搐。
    "追？"蘇月抹了把臉上的血，冰魄劍還在嗡嗡作響。
    林無鋒搖頭，他的目光落在祭壇最深處——那裏有個被鐵鏈鎖住的身影，白發披散，手腕處的血正順著鐵鏈滴進血池。
    "紅衣女使的母親！"青鸞最先反應過來，她衝過去扯斷鐵鏈，將那虛弱的婦人抱在懷裏，"阿姨，我們帶你回家。"
    婦人抬起頭，眼裏是劫後餘生的茫然，卻在看見林無鋒時突然一顫："你...你身上有...輪回鈴的氣息？"
    林無鋒一怔，下意識摸向腰間的青銅鈴鐺。
    那鈴鐺突然發出清脆的輕響，像是回應。
    "先離開這裏。"蘇月過來扶住他，"你的靈力反噬快壓不住了，得找地方療傷。"
    眾人正要撤離，林無鋒的腳步卻頓住。
    他盯著祭壇角落一塊被碎石壓住的青銅碎片，上麵刻著歪扭的古字，隱約能認出"生死簿"三字。
    "這是..."鐵麵判官湊過來，瞳孔驟縮，"幽冥教禁典！當年教主說這是殘頁，沒想到..."
    林無鋒蹲下身，指尖剛碰到碎片，一股冰涼的力量突然順著皮膚竄入識海。
    他眼前一黑，再睜眼時，竟看見蘇月站在幼時的破草院前，手裏捧著一碗熱粥，身後是開滿野花的山坡——那是他們十二歲那年，蘇月用最後半塊米給他熬的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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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"無鋒？"蘇月的聲音還是記憶裏的清甜，"發什麽呆？粥要涼了。"
    可林無鋒卻注意到，她裙角的血跡還在，剛才戰鬥時被劃破的袖口沒有修補。
    他轉頭，看見青鸞正站在草屋另一側，手裏的水晶鈴不見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幽冥教的黑羽令；鐵麵判官的判官筆變成了記錄罪行的竹簡，上麵寫著他自己的名字。
    "幻境！"林無鋒突然暴喝，他抽出腰間的劍指向地麵——剛才戰鬥時留下的血跡還在，可此刻卻變成了滿地的野菊花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覺到，有股力量在篡改他的五感，將現實與記憶揉成一團。
    "大家穩住！"他反手抓住蘇月的手腕，掌心的溫度透過血汙傳來，"這是輪回幻境，別信眼睛！"
    蘇月猛地一顫，她低頭看著自己裙角的血漬，突然笑了："剛才在暗殿，我替你擋的那一掌，傷口還沒愈合。如果是幻境，痛覺應該...啊！"她猛地咬破舌尖，血腥味在嘴裏炸開，"痛覺還在，說明幻境在混淆記憶，不是完全虛假！"
    青鸞的水晶鈴突然發出刺耳鳴叫，幻霧從她周身騰起——這是她對抗幻術的本能反應。
    濃霧中，草屋的輪廓開始扭曲，變成了暗殿坍塌前的模樣；鐵麵判官的竹簡"啪"地碎裂，露出裏麵染血的判官筆，筆尖正指向祭壇中央的生死簿碎片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那碎片，突然明白過來。
    幽冥教的終極陷阱，根本不是血祭，而是用生死簿殘頁引他們主動觸發幻境。
    現在他們被困在這虛實交織的輪回裏，四周的景象還在變幻：有時是幼時的草屋，有時是暗殿的血池，有時是三百年前幽冥教滅門的慘狀...
    "無鋒，你看！"蘇月指著前方。
    那裏的霧氣突然凝結成一麵鏡子，照出他們此刻的模樣——林無鋒渾身是血，蘇月臉色蒼白，青鸞抱著紅衣女使的母親，鐵麵判官緊握著判官筆。
    可鏡子裏的背景，卻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古老宮殿，殿門上刻著三個血字：輪回殿。
    林無鋒握緊了手中的劍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生死簿碎片的力量還在蔓延，幻境正在加深。
    而在這變幻莫測的霧氣深處，似乎有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，等待著...
    四周景象突然化作飛灰，再睜眼時，林無鋒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鋪滿花瓣的長廊裏，盡頭的門虛掩著，透出昏黃的光。
    蘇月的手在他掌心微微發抖，青鸞的水晶鈴不再作響，鐵麵判官的筆鋒凝著冷汗。
    他們不知道這扇門後是什麽，不知道幻境何時會露出獠牙，更不知道生死簿裏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。
    但有一點可以確定——這場仗，才剛剛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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