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色光柱撕裂蒼穹的刹那，林無鋒的指甲幾乎要掐進蘇月後背的衣裳裏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覺到懷中人的體溫正在流逝——方才為救他強行突破天師境時，蘇月的神魂已受了暗傷，此刻被這禁忌秘法的威壓一激，唇角的血線正順著下頜滴在他頸側，像一串燒紅的鐵珠。
    "無鋒......"蘇月的睫毛顫了顫，蒼白的手指撫上他緊抿的唇，"別...別為我..."
    "閉嘴。"林無鋒低頭吻掉她嘴角的血，九曜誅魔劍嗡鳴著迸發萬丈青光。
    這柄陪他從宗門雜役房殺到如今的本命法寶，此刻劍身竟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——他知道，單靠這一劍根本擋不住血煞宗主燃燒三百年壽元換來的殺招。
    但沒關係，他早就在混沌氣海布下的十二道引靈陣，此刻正瘋狂抽取周圍的靈氣往劍裏灌；他藏在袖中的三張破妄符，也在指尖捏成了碎片。
    哪怕拚盡最後一絲靈力，他也要在光柱落下前，為蘇月撕開一道生路。
    可那血色光柱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。
    林無鋒甚至來不及看清光柱裏翻湧的血霧，便覺耳膜轟然炸開——空間在光柱下如同紙糊的燈籠，哢嚓一聲裂開無數漆黑的縫隙，有幽藍色的亂流從中竄出，瞬間將他肩頭的衣物灼出焦洞。
    "死！"血煞宗主的咆哮混著風雷，震得林無鋒七竅溢血。
    他望著那團越來越近的血芒，忽然想起七歲那年在雜役房，被外門弟子按在雪地裏灌髒水時，也是這樣的絕望。
    那時他攥著凍僵的拳頭想，總有一天要讓這些人跪在他腳下；後來他被扔進萬獸淵試煉，被毒蟒咬斷右腿時，也是這樣的絕望，那時他咬著牙在心裏說，死也要死在往上爬的路上。
    可這次不一樣。
    他忽然很怕。
    怕自己死了，蘇月要獨自麵對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；怕自己死了，沒人能替被滅門的林家討回公道；更怕自己死了，連蘇月最後這聲"無鋒"，都要被這血色光柱碾成齏粉。
    就在他以為要帶著這些不甘墜入黑暗時，腦海中突然炸響係統的提示音。
    "叮——檢測宿主觸發終極危機存活概率＜0.3），【輪回簽到】隱藏獎勵激活。"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曾在係統日誌裏見過這行字——那是他剛獲得係統時，用最後半顆聚氣丹換的新手禮包說明，裏麵寫著"隱藏獎勵僅在宿主生死一線時觸發，獎勵內容與宿主因果深度綁定"。
    此刻他渾身的血都在燒，幾乎是本能地咬破舌尖，將最後一縷靈力注入識海："簽到！"
    "獲得上古神族秘術《輪回天印》殘篇完整度73）。
    注：此術與宿主當前因果鏈中"蘇月"存在深度共鳴，建議融合施展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識海裏突然浮現出一道金紋。
    那紋路像星圖，又像血脈，最後竟化作蘇月的臉——是她十二歲那年在藥廬裏，踮腳替他擦藥時的模樣。
    他突然懂了係統的提示，低頭對上蘇月已然渙散的目光，啞聲問："阿月，你...記不記得小時候，你說神族秘術最講究"心意相通"？"
    蘇月的眼尾泛起水光。
    她雖因強行突破而虛弱，此刻卻像被什麽力量喚醒，蒼白的指尖按在林無鋒心口："我...想起來了。神族秘術...需得兩人神魂交纏，以命為引...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林無鋒便覺識海一熱。
    《輪回天印》的金紋與蘇月體內流轉的"天罰"銀芒突然糾纏在一起，像兩條交尾的龍，在兩人之間炸開一片璀璨的光海。
    那光比血煞宗主的光柱更亮，卻帶著讓人心安的溫暖，竟將周圍亂竄的空間亂流都撫平了幾分。
    "無鋒，我引動秘術，你...你用《輪回天印》鎖死他的命門！"蘇月的聲音裏帶著哭腔，卻又堅定得像山。
    林無鋒能感覺到她的神魂正順著交纏的光鏈往自己識海裏湧，那是比任何靈藥都珍貴的饋贈——神族後裔的神魂，足以讓任何修士瘋魔的寶物，此刻正毫無保留地融入他的靈海。
    "阿月，我帶你去看昆侖山頂的雪。"林無鋒咬著牙結印，掌心的金紋與蘇月指尖的銀芒漸漸交融成雙色流光。
    他能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脆響——這秘術需要同時操控兩種屬性完全相悖的力量，換作旁人早該爆體而亡，可此刻他卻覺得渾身充滿力量，仿佛連天道都在為他讓步。
    與此同時，一直隱在雲層後的天機閣主撚動胡須。
    他袖中三道刻著"困天"二字的陣旗無風自動，悄然在血煞宗主腳下布下困仙陣——這是他壓箱底的手段，連親孫女都沒告訴過。
    而千機子則握緊腰間的算天筆，筆尖點在虛空，畫出一道扭曲的咒文——那是專門針對禁忌秘法的"破妄指"，能讓血煞宗主燃燒壽元的效率降低三成。
    兩人對視一眼，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默契：這小友是塊璞玉，值得他們賭上一世清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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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血煞宗主終於察覺到不對。
    他的血色光柱在觸及那雙色流光時，竟像雪遇見了火，滋滋作響著消融。
    更讓他驚恐的是，那流光裏還裹著一道熟悉的威壓——是上古神族的氣息！
    他猛然轉頭看向蘇月，這才發現那清冷的女子此刻周身縈繞著淡金色的神紋，哪還有半分之前的虛弱？
    "怎麽可能！神族早就在萬年前的大劫中..."
    "閉嘴吧。"林無鋒的聲音冷得像冰。
    雙色流光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枚流轉著金銀二色的法印，其上的紋路竟與血煞宗主眉心的黑色符文形成詭異的共鳴。
    他揮手一擲，法印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氣勢，正中血煞宗主胸口。
    轟——
    血色光柱徹底崩潰。
    血煞宗主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，撞在混沌氣海的護山大陣上，噴出一口黑血。
    他胸前的法衣被撕開一道焦黑的口子，裏麵露出的皮膚竟爬滿了青灰色的皺紋——那是壽元被強行抽幹的痕跡。
    林無鋒抱著蘇月緩緩落地。
    他的衣裳已被冷汗浸透，卻仍將蘇月護得嚴嚴實實。
    九曜誅魔劍插在腳邊，劍身的裂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——方才融合秘術時，蘇月的神族之力竟順帶著修複了這柄法寶。
    "宗主？"血煞宗的幾個長老戰戰兢兢地跑來攙扶，卻被血煞宗主一把推開。
    他捂著胸口抬起頭，嘴角突然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。
    那笑容裏沒有憤怒，沒有不甘，反而帶著幾分解脫般的癲狂。
    林無鋒的後頸再次泛起涼意。
    他見過這種眼神——當年在萬獸淵，那隻被剝了內丹卻仍要撲上來咬他喉嚨的玄鐵巨猿，眼裏就是這種光。
    "小友，好手段。"血煞宗主擦了擦嘴角的血，聲音突然變得輕緩，"不過...你以為這就結束了？"
    他的手指緩緩撫過眉心的黑色符文，那符文竟開始滲出黑血，在他臉上畫出一道猙獰的痕跡。
    林無鋒握緊了蘇月的手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混沌氣海的靈氣突然變得粘稠起來，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從極深處蘇醒。
    而血煞宗主的氣息，竟比之前更恐怖了幾分。
    "無鋒..."蘇月輕聲喚他。
    "我在。"林無鋒低頭，在她發頂落下一吻，"不管他有什麽底牌，我們一起接。"
    血煞宗主的笑聲混著風雷，在混沌氣海上空回蕩。
    他望著林無鋒懷裏的蘇月，又看了看遠處隱在雲層後的天機閣主和千機子，最後將目光鎖定在林無鋒腰間的九曜誅魔劍上。
    "很好。"他說，"那就讓你們...看看真正的禁忌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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