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鼎的嗡鳴震得虛空都在扭曲，血色光華中，十二道天尊身影終於逼近到十丈之內。
    他們的眼神全是死寂，唯有胸口那團幽藍火焰明滅，那是被混沌鼎抽走神魂後殘留的執念——此刻正化作最鋒利的刀刃，要將林無鋒等人絞成齏粉。
    林無鋒的掌心深深掐進肉裏，腰間初代天尊殘魂碎片燙得幾乎要穿透衣物。
    他能清晰聽見蘇月的喘息聲，就在身後三步遠的位置，帶著幾分壓抑的顫抖；林青鳶神族之眼閉合處還泛著青，小手緊緊攥著蘇月的衣袖，指節發白；黑袍老者靠在斷牆上，原本沉穩的呼吸聲此刻細若遊絲，可他的目光始終鎖著林無鋒腰間的殘片，像是在確認什麽。
    "哢嚓——"
    一聲脆響驚得眾人抬頭。
    混沌鼎表麵的血色紋路突然暴漲三寸，那些原本纏繞在血煞宗主身上的幽冥鎖鏈殘片"噗"地炸裂成齏粉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身影從光霧中顯化，他的皮膚泛著青灰色，眼瞳裏翻湧著黑紅兩色漩渦，原本被抽離的神魂此刻竟以某種扭曲的形態重新融入體內——那是混沌鼎在強行將他與古神殘魂融合！
    "螻蟻們，陪本尊玩夠了麽？"血煞宗主的聲音像是金屬摩擦，震得人耳膜生疼，"這具身子融合古神後，便是天尊境九重也得跪！"他抬手一揮，十二道天尊同時暴起，有持劍的、握錘的、捏法訣的，十二種不同屬性的靈氣如十二道洪流，從四麵八方碾壓過來。
    林無鋒的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這些攻擊裏夾雜著混沌之氣，普通的防禦法訣根本擋不住。
    他反手握住腰間發燙的殘魂碎片，初代天尊的殘念突然在識海炸響："用鎖鏈！按我傳你的法子！"
    幾乎是本能地，林無鋒咬破舌尖，鮮血噴在殘魂碎片上。
    暗紅血珠剛觸到碎片，七道半透明鎖鏈便從他指尖竄出，在空中交織成網。
    鎖鏈表麵的紋路與他方才獲得的記憶完美契合，竟是直接引動了天地間未消散的幽冥之氣——那是之前被震碎的鎖鏈殘留的力量！
    "無鋒小心！"
    蘇月的驚呼混著利器破空聲炸響。
    林無鋒偏頭，一柄泛著寒芒的長劍已經刺到麵門。
    他旋身側躲，左肩頓時被劍氣劃開道深可見骨的傷口，鮮血濺在鎖鏈上，竟讓鎖鏈泛起了金芒。
    "哥哥！"林青鳶的神族之眼突然睜開一線，眼底流轉著星輝般的光芒。
    她抬手一指，那柄刺向林無鋒後心的巨錘突然頓住，錘頭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裂痕——神族之眼能看破萬物弱點，哪怕是被操控的天尊，法寶也有破綻！
    黑袍老者突然低喝一聲，枯瘦的手掌按在地麵。
    斷牆下的青磚瞬間化為齏粉，露出下麵刻滿符文的石板。
    那是他之前布下的神界禁術陣眼！
    符文騰起幽藍火焰，將撲向蘇月的三道攻擊生生燒出個缺口。
    可這些不過是杯水車薪。
    十二天尊的攻擊如潮水般層層疊疊，鎖鏈網被撕開第一道裂縫時，林無鋒的嘴角溢出黑血——那是強行調用幽冥之氣的反噬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自己天師境的修為正在瘋狂流逝，仿佛被什麽無形的手抽走，用來填補鎖鏈的消耗。
    "叮——"
    一道清越的鍾聲突然在眾人識海回蕩。
    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了頓。
    林無鋒抬頭，便見虛空裏浮起一道身影。
    那是個身著月白長袍的男子，眉目與他有七分相似，卻帶著股看透輪回的滄桑。
    他的周身流轉著星河流轉般的光暈，每一步落下，都有金色的簽到符號在腳下綻放——正是那陪伴了林無鋒數載的輪回係統，此刻終於顯露出人形。
    "係統？"林無鋒脫口而出。
    月白男子點頭，目光掃過四周的危機，聲音沉穩卻帶著幾分緊迫："林無鋒，你該知道，混沌鼎的本質是古神用來鎮壓輪回的凶器。它現在吸收了十二天尊的神魂、血煞的執念，即將完成與古神殘魂的融合。"
    他抬手虛點，林無鋒識海裏頓時浮現出混沌鼎的內部結構，"要破此局，必須切斷它與古神的聯係。而能做到這一點的，隻有上古神族的神格。"
    "蘇月的神格？"林無鋒的聲音發顫。
    係統的目光落在蘇月身上："她是上古神族最後一位完整繼承神格的後裔。神格與混沌鼎同源，卻天生克製其吞噬特性。若將她的神格與輪回係統融合，我能強行打開輪回通道，將混沌鼎吸入其中。"
    "那蘇月會怎樣？"林無鋒的喉結滾動，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。
    "神格剝離，神魂受損。"係統的聲音沒有溫度，"輕則修為盡廢，重則......"他沒有說下去，但在場眾人都聽懂了未盡之言。
    "不可能！"林無鋒幾乎是吼出來的。
    他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麵：八歲那年在破廟外，蘇月偷偷塞給他半塊烤紅薯，自己啃著硬邦邦的窩窩頭；十五歲被宗門長老關禁閉，是蘇月半夜翻牆頭送來療傷藥，手指被荊棘劃得鮮血淋漓；三年前他被混沌鼎反噬跌落境界，蘇月守在他床前七天七夜，眼睛熬得通紅卻笑著說"我信你"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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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這些畫麵像燒紅的鐵釺，一下下戳在他心口。
    他猛地轉身看向蘇月，後者正捂著肋下的傷口，蒼白的臉上卻帶著幾分了然的笑："無鋒，我早說過，無論你做什麽決定，我都陪著。"
    "姐！"林青鳶撲過去抱住蘇月，神族之眼裏溢出淚水，"不要，我們再想想辦法好不好？千機子前輩不是說......"
    "小丫頭，我倒是想幫你們想辦法。"千機子的殘魂從林無鋒袖中飄出，半透明的身影被混沌氣吹得有些渙散，"可那混沌鼎的陣紋我研究了三天三夜，確實隻有神族神格能破。當年初代天尊就是用這法子封印古神的，隻不過......"他看了眼蘇月，"當年用的是神族聖女的命。"
    "住口！"林無鋒突然暴喝。
    他的眼神裏翻湧著近乎瘋狂的掙紮，左手死死攥著腰間的殘魂碎片，右手虛虛護在蘇月身前，"就算拚了這條命，我也不會讓蘇月......"
    "轟——"
    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。
    十二天尊中，那位持劍的老者終於突破鎖鏈網，劍鋒直指林青鳶後心。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，想都沒想便撲過去。
    蘇月卻比他更快，她猛地推開林青鳶，指尖彈出三枚銀針——那是用上古星隕鐵鍛造的"鎖魂針"，專破混沌之氣。
    銀針精準刺入持劍天尊的三處大穴，那尊身影頓時頓住。
    可下一刻，血煞宗主的冷笑從虛空中炸響："沒用的，他們的神魂早被我抽幹，不過是具會動的傀儡！"他屈指一彈，持劍天尊的胸口突然裂開道血口，一道黑紅色的霧氣鑽出來，直接洞穿了蘇月的左肩！
    "蘇月！"林無鋒接住她下墜的身子，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淌，染紅了兩人的衣襟。
    蘇月的神格在她心口處發出微光，像是在回應主人的重傷，那光芒卻又很快暗下去——神格受損了。
    "無鋒......"蘇月抬起染血的手，輕輕撫過他的臉，"別難過。你看，青鳶的神族之眼又亮了，老者的禁術還剩半刻鍾，千機子前輩在幫你推演陣紋......"她的聲音越來越輕，"你答應過我，要一起去看忘川花海的，所以......你得贏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喉嚨像是塞了塊燒紅的炭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蘇月的體溫正在流失，神格的微光越來越弱。
    而四周的攻擊還在逼近，十二天尊的身影已經形成合圍，血煞宗主的氣息正在瘋狂攀升——古神殘魂的融合，已經到了最後階段。
    "係統，融合需要多久？"林無鋒突然抬頭，眼底的掙紮化作決絕。
    係統的目光掃過蘇月逐漸渙散的瞳孔："一刻鍾。但剝離神格時，她會承受等同於天罰的劇痛。"
    "我替她受。"林無鋒將蘇月抱得更緊，"用我的神魂替她承受。"
    林無鋒扯斷腰間的殘魂碎片，初代天尊的殘念瞬間湧入識海，"初代前輩說過，鎖鏈能引動幽冥之氣護主。我用殘魂、用修為、用這條命......換她平安。"
    他的聲音不大，卻像驚雷般炸響在眾人耳中。
    蘇月的睫毛顫了顫，想說什麽，卻被林無鋒用唇封住了話頭。
    這個吻帶著血腥氣，卻比任何誓言都要滾燙。
    "青鳶，護好老者。"林無鋒將蘇月輕輕放在地上，轉身時，腰間的殘魂碎片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，七道鎖鏈從他背後竄出，在空中組成了一輪金色的月輪，"千機子前輩，幫我拖延半刻鍾。"
    千機子的殘魂瞬間凝實："得嘞！當年我偷過太上長老的九轉丹，騙過天機閣的算盤，今天就再騙騙這混沌鼎的陣紋！"他化作一道流光，直撲向最近的持錘天尊，殘魂撞在錘頭上，竟生生將那攻擊偏了三寸。
    林青鳶咬著牙睜開神族之眼，眼底的星輝幾乎要溢出來："哥哥，我幫你看他們的弱點！"她的手指連點，十二天尊的攻擊路線上頓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紅點。
    黑袍老者咳了兩聲，手掌按在禁術陣眼上："神界禁術·星隕！"斷牆上方的虛空突然裂開道縫隙，九顆泛著幽藍光芒的星辰墜落，將撲向林無鋒的三道攻擊砸得粉碎。
    林無鋒深吸一口氣，跪在蘇月身前。
    他的指尖按在她心口神格所在的位置，能清晰感覺到那團溫暖的光正在流逝。
    係統的身影也落下來，手掌按在他後心："準備好，神格剝離開始。"
    劇痛如潮水般湧來。
    林無鋒的額頭青筋暴起，他能感覺到，有什麽滾燙的東西正從蘇月體內被抽離，穿過他的指尖，湧入輪回係統。
    蘇月的身體在他懷裏顫抖，冷汗浸透了衣襟，卻始終咬著唇沒發出一聲痛呼。
    "堅持住，阿月。"林無鋒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，"等打完這一仗，我背你去忘川花海，你說要在花海裏拜堂，我......我現在就給你戴鳳冠。"
    蘇月的嘴角揚起一抹笑，意識卻逐漸模糊。
    她最後看到的，是林無鋒泛紅的眼眶，和他背後那七道鎖鏈組成的月輪，正在吸收神格的光芒，一點點變得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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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而在戰場之外，血煞宗主的瞳孔突然收縮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混沌鼎與古神殘魂的聯係正在被某種力量切斷。
    更讓他驚恐的是，那道原本屬於林無鋒的氣息，正在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攀升——從天師境三重，到天師境巔峰，再到......天尊境！
    "不可能！"血煞宗主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慌亂，"他怎麽可能在這麽短時間內......"
    "因為他是林無鋒啊。"虛空外，那道模糊人影輕笑一聲，指尖再次點向戰場，"當年我用一條命換輪回，這小子，用半條命換愛人，倒比我更狠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周身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。
    他緩緩站起，七道鎖鏈在身後化作實質，每一道都刻滿了初代天尊的輪回紋。
    係統的身影融入他體內，輪回係統的金色符號在他識海流轉。
    此刻的他，氣息雖然還有些不穩，卻切切實實踏入了天尊境——為了蘇月，他強行用殘魂和神格的力量，完成了跨越！
    血煞宗主的笑聲戛然而止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眼前這個青年身上的氣息，竟比之前的十二天尊加起來還要可怕。
    更讓他不安的是，林無鋒的目光掃過來時，像是看透了他所有的破綻——那是輪回係統融合神格後，賦予的"破妄之眼"！
    "血煞，你的死期到了。"林無鋒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讓天地失色的威壓。
    他抬手一指，七道鎖鏈如靈蛇般竄出，直接纏上了混沌鼎的腳足。
    鎖鏈表麵的輪回紋亮起，竟開始反向抽取混沌鼎的力量！
    血煞宗主終於慌了。
    他瘋狂地掐動法訣，十二天尊同時暴起，可這一次，他們的攻擊還未近身，便被鎖鏈上的輪回紋撕成了碎片。
    林無鋒一步一步走向他，每走一步，混沌鼎便顫抖一分，古神殘魂的融合進度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退。
    "不！這不可能！"血煞宗主的聲音裏帶上了哭腔，"我融合古神後本該無敵的！"
    林無鋒站定在他麵前，鎖鏈纏上了他的脖頸："因為你忘了，這世間最狠的不是古神，是人心。"他的手掌按在混沌鼎表麵，輪回紋與神格之力同時爆發，"去輪回裏，好好反省你的貪婪吧。"
    混沌鼎發出一聲哀鳴，表麵的血色紋路開始崩解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身影被鎖鏈拽入鼎中，他的慘叫聲逐漸遠去，最終被輪回的轟鳴淹沒。
    林無鋒踉蹌著後退兩步，扶住旁邊的斷牆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體內的力量正在瘋狂流逝——強行突破天尊境的代價開始反噬。
    他猛地轉頭看向蘇月，後者正被林青鳶抱在懷裏，神格已經完全剝離，臉色白得幾乎透明。
    "阿月......"林無鋒跌坐在她身邊，顫抖著摸她的臉，"我做到了，混沌鼎被封印了，血煞被送進輪回了......"
    蘇月勉強睜開眼，伸手摸他的臉："我就知道......你最厲害......"她的聲音越來越弱，"困......想睡......"
    "不許睡！"林無鋒急得眼眶通紅，"忘川花海的鳳冠我還沒給你戴，你答應過要穿紅裙的，你說紅裙要繡滿曼陀羅......"
    蘇月的手指輕輕按在他唇上："等我醒了......再聽你說......"她的眼皮緩緩閉合，手無力地垂落。
    林無鋒的呼吸一滯。
    他顫抖著探她的鼻息，還有微弱的起伏，這才鬆了口氣。
    他將蘇月輕輕抱進懷裏，抬頭看向天空。
    混沌鼎的殘骸正在緩緩消散，十二天尊的身影也恢複了清明，正跌坐在地大口喘氣——他們的神魂被輪回係統重新送回了體內。
    黑袍老者走過來，拍了拍他的肩："她隻是神格剝離後力竭，神魂未損。"他指了指林無鋒識海，"輪回係統融合神格後，衍生出了修複神魂的功能。等你恢複些，就能幫她重塑神格。"
    林無鋒抬頭，眼中重新有了光："真的？"
    "騙你作甚。"千機子的殘魂飄過來，"不過重塑神格需要上古神血，我記得......"他突然頓住，看了眼林青鳶。
    林青鳶正蹲在旁邊，神族之眼泛著柔和的光。
    她似乎明白了什麽，咬了咬嘴唇："哥哥，我有神族之眼，體內也有神族血脈......"
    "青鳶！"林無鋒剛要拒絕，卻被她打斷。
    "姐救過我多少次？"林青鳶的眼睛亮晶晶的，"小時候我發高燒，是姐翻遍後山找靈藥；去年我被幽冥教抓去當祭品，是姐拚了命救我；剛才要不是姐推開我，現在躺在這裏的就是我......"她握住蘇月的手，"哥哥，我願意。"
    黑袍老者點頭："神族之眼的血脈與神格同源，確實可以作為引。"他從懷中取出個小玉瓶，"這是我守墓時保存的上古神血，配合青鳶的血脈，足夠重塑神格。"
    林無鋒看著妹妹，又看看蘇月，喉嚨發緊："青鳶，辛苦你了。"
    "不辛苦。"林青鳶笑著搖頭，"隻要姐能醒，什麽都不辛苦。"
    眾人正說著，遠處突然傳來破空聲。
    林無鋒抬頭，便見十三道身影從雲端急掠而來。
    為首的是個白須老者，腰間掛著玄霄宗的長老令牌——竟是玄霄宗大長老！
    "林小友！"大長老遠遠便抱拳，"我們收到消息說此處有混沌鼎現世，特來支援！"他的目光掃過滿地狼藉，又落在林無鋒懷中的蘇月身上，"這是......"
    "無妨。"林無鋒將蘇月小心放進林青鳶懷裏，站起身，"混沌鼎已被封印，血煞宗主被送入輪回。不過......"他的目光掃過遠處正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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