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鼎的轟鳴震得虛空都在扭曲，林無鋒的天師境靈力在鼎身釋放的混沌氣中不斷被侵蝕，可他護在蘇月身前的脊背卻挺得筆直。
    蘇月靠在他肩頭，神族血脈覺醒後的神格微光正從她心口滲出，像一團將熄的星子，在混沌氣裏明明滅滅。
    "看鼎足！"
    突然，林青鳶的驚呼穿透鼎鳴。
    小丫頭跪坐在焦土上，左眼泛起銀紫色的流光——那是覺醒的神族之眼，正將混沌鼎的構造在她識海裏投射出立體影像。
    她袖口還沾著幽冥教血祭時的暗紅，此刻卻指著鼎身與地麵相接處："每道鼎紋的交匯點，都有個半指寬的凹痕！和初代殘魂說的"九曜鎖魂陣"節點吻合！"
    林無鋒瞳孔微縮。
    三日前千機子殘魂消散前，曾在他識海刻下一段話："混沌鼎雖凶，卻承著上古九曜星圖所鑄，陣眼在足，破之則鼎氣自潰。"當時他隻當是殘魂彌留的囈語，此刻經林青鳶神族之眼驗證，竟成了破局的關鍵！
    "青鳶，鎖定所有陣眼！"林無鋒反手握住蘇月的手，將自己體內僅剩的純淨靈力渡給她，"蘇月，用《九華藥典》裏的"星隕訣"，給我三息的時間屏蔽鼎身的混沌氣！"
    蘇月蒼白的臉泛起一抹病態的嫣紅。
    她咬著唇點頭，指尖在虛空劃出銀色法訣——那是神族特有的療愈術，卻被她改造成了短時間內淨化濁氣的屏障。
    神格微光驟然暴漲，在眾人頭頂撐起一方透明光繭，將混沌氣隔絕在外。
    "老東西，該你了！"林無鋒轉頭看向黑袍老者。
    後者正盤坐在地，雙手結著古怪印訣，胸口的守墓人玉佩泛著幽藍光芒。
    聽見召喚，老者睜開眼，瞳孔裏竟映出整片星空："神界禁術"星隕"，需以守墓人神魂為引......"話音未落，他周身騰起青色火焰，那是神魂燃燒的光。
    林無鋒喉頭一甜。
    這老者自他們闖入混沌鼎空間便一直護著林青鳶，此刻竟要以命相搏。
    他握緊拳頭，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——盡管天師境突破天尊境的關卡還未完全衝開，但為了這刹那的勝機，他寧肯承受反噬。
    "攻擊！"
    隨著他一聲暴喝，戰場瞬間爆發出璀璨光芒。
    林青鳶的神族之眼射出七道銀芒，精準刺入七個鼎足陣眼；黑袍老者的"星隕"術引動三顆虛空中的暗星，帶著毀天滅地之勢砸向鼎身；蘇月的淨化屏障突然收縮，化作一柄光劍，直插最後兩個陣眼。
    而林無鋒自己，則將全身靈力凝聚成一柄半透明的劍，那是他用係統獎勵的"太初劍訣"凝練的本命靈劍。
    "轟！"
    混沌鼎發出垂死的嘶吼。
    原本流轉的混沌氣突然紊亂，鼎身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。
    林無鋒的本命靈劍穿透裂紋的刹那，他清晰聽見金屬撕裂的脆響——那是鼎身核心的防禦層被刺穿了！
    血煞宗主的慘叫聲幾乎要刺破眾人耳膜。
    他本就被混沌鼎抽離神魂，此刻鼎身受損，融合的古神殘念也跟著震蕩。
    他的身體開始崩解，半張臉是扭曲的古神鱗片，半張是人類的血肉，看起來說不出的猙獰。
    "成了！"林青鳶歡呼著爬起來，卻因體力不支又踉蹌兩步。
    林無鋒眼疾手快扶住她，目光掃過戰場——蘇月的屏障已經消散，她靠在一塊碎石上，神格微光隻剩豆粒大小；黑袍老者的神魂火焰即將燃盡，連人形都開始虛化；而血煞宗主雖然狼狽，卻仍在掙紮著凝聚身體。
    "補刀！"林無鋒抹去嘴角的血，眼中戰意更盛。
    他正要再次凝聚靈力，忽然感覺識海一震。
    那道陪伴他數載的機械音，此刻竟帶著幾分人性化的波動："檢測到混沌鼎核心受損度97，最終破局條件觸發。"
    眾人抬頭。
    虛空中，那道熟悉的係統光團正緩緩凝聚成人形——是個麵容清俊的白衣男子，周身流轉著與混沌鼎完全相反的純粹靈力，竟隱隱有天尊境九重的威壓！
    "要徹底鎮壓混沌鼎，需以神格為引，封其本源。"係統的聲音在每個人識海響起，"蘇月的上古神族神格，是唯一能與混沌鼎核心共鳴的存在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動作頓住了。
    他轉頭看向蘇月，後者正用指尖輕輕擦去他臉上的血漬，眼神溫柔得像當年在青竹峰的月光下。
    那時候他們不過是宗門最底層的雜役，她總偷偷塞給他烤紅薯，說"無鋒哥哥，我們以後一定能站在最高處"。
    "犧牲神格......"林無鋒喉結滾動，"會怎樣？"
    "神格碎裂，神魂重創，需千年才能重塑。"係統的聲音不帶溫度，"但這是逆轉乾坤的唯一可能。否則三日後混沌鼎複蘇，血煞宗主與古神完全融合，破界之戰將再無轉機。"
    林無鋒隻覺心髒被人狠狠攥住。
    他想起蘇月為他擋下的那道致命攻擊，想起她在他被宗門長老羞辱時悄悄塞來的療傷藥，想起她覺醒神格時第一句話是"無鋒，我終於能站在你身邊了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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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此刻她的神格微光，正隨著係統的話逐漸黯淡，像一朵即將凋零的花。
    "無鋒哥哥？"林青鳶拽了拽他的衣角，"你在想什麽？"
    蘇月卻好像猜到了什麽。
    她輕輕搖頭，握住林無鋒的手按在自己心口："我能感覺到...這神格本就是為了今日存在的。當年神族隕落時，祖先們用最後的力量將神格封在我體內，或許就是等這一刻。"
    她的指尖撫過林無鋒眉骨，那裏有道淺淺的疤痕，是他們小時候被野狗追時留下的："你說過要逆天改命...我信你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手指在顫抖。
    他望著蘇月眼底的堅定，突然想起初代天尊殘魂的話——真正能鎮壓凶兵的，從來不是力量，而是人心。
    此刻他懷裏的女子，眼中沒有恐懼，隻有與他共赴生死的決絕。
    混沌鼎的裂紋還在蔓延，血煞宗主的嘶吼漸弱。
    林無鋒深吸一口氣，將蘇月輕輕抱起。
    她的神格微光此刻變得異常明亮，像一顆小太陽，在他掌心躍動。
    "係統。"他抬頭看向那道白衣身影，聲音沙啞卻堅定，"告訴我，怎麽做。"
    係統的目光在林無鋒和蘇月之間掃過，最終落在那團神格微光上："以你的靈力為引，將神格注入混沌鼎核心。"
    林無鋒低頭，對上蘇月的眼睛。
    她朝他笑，像當年在青竹峰的清晨，露水沾濕她的發梢："動手吧。"
    他的靈力如長河般湧出，包裹住那團微光。
    神格開始碎裂，細小的光片如星屑般飄散，卻又在靈力牽引下，朝著混沌鼎的核心裂縫飛去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嘶吼突然拔高，他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，古神鱗片大片剝落，露出底下焦黑的人類軀體。
    "不！"他尖叫著想要逃，卻被混沌鼎的殘餘力量死死鎖在原地。
    神格碎片沒入裂縫的刹那，整個空間都劇烈震動起來。
    混沌鼎的嘶吼變成嗚咽，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，最終"轟"的一聲，炸成漫天金芒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身體在金芒中化為灰燼，連神魂都沒留下半分。
    林無鋒抱著蘇月緩緩落地，她的神格已經完全消散，此刻正閉著眼睛，呼吸輕得像一片羽毛。
    "成功了？"林青鳶不敢置信地看著空蕩蕩的戰場。
    黑袍老者的神魂火焰已經熄滅，隻留下那枚守墓人玉佩，靜靜躺在焦土上。
    林無鋒沒有說話。
    他輕輕撫過蘇月的臉，指尖觸到她冰涼的皮膚，心髒像被鈍刀一下下割著。
    係統的聲音再次響起："混沌鼎鎮壓完成，破界之戰倒計時開始。"
    他抬頭看向虛空，初代天尊的殘魂正對著他點頭。
    殘魂消散前，最後一句話飄進他識海："人心即道，你做得很好。"
    風卷著焦土的氣息吹過。
    林無鋒抱著蘇月，望著她蒼白的臉，喉嚨發緊。
    他想起她常說的"我們要站在最高處"，此刻他終於站在了這裏，可身邊的人，卻為他燃盡了光芒。
    遠處，天際線泛起魚肚白。
    林無鋒低頭，將蘇月的臉埋進自己頸窩。
    他的聲音很低，卻像淬了鋼的劍："蘇月，等破界之戰結束......我一定，把你的神格，還給你。"
    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，那枚混沌鼎碎片突然發出一聲輕鳴。
    碎片內部，一道極小的神格光籽正悄悄萌發——那是蘇月神格碎裂時，他偷偷用係統獎勵的"九轉回魂丹"護住的最後一點本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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