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鼎的護盾仍在瘋狂吞噬著天地生機，黑黢黢的表麵像一張巨口，將方圓十裏的草木抽成枯骨，連空中漂浮的靈氣都被絞成碎片。
    林無鋒握著輪回鏡的手青筋暴起，鏡中倒映的蘇月側臉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——她的指尖凝著的淡金光芒，比神族獻祭神格時更純粹，那是連神族典籍裏都隻敢用"禁忌"二字形容的本源之力。
    "青鳶，帶守墓前輩退到百裏外。"蘇月聲音輕得像飄在血霧裏的雪，可林青鳶剛要反駁，就被她眼底翻湧的金光震得打了個寒顫。
    小丫頭咬著唇，攥緊腰間的短刃，半拖半扶著黑袍老者退入雲層，最後一眼望過來時，看見的是蘇月將輪回鏡按在林無鋒心口的畫麵。
    "阿鋒，記不記得十二歲那年？"蘇月的指尖擦過他喉結，那裏還留著當年被野狗咬傷的淡疤。
    林無鋒瞳孔微縮，他當然記得——雪夜山神廟，他把最後半塊烤紅薯塞進她手裏，自己啃著凍硬的饅頭，說"我不餓"。
    可此刻她的掌心燙得驚人，淡金光芒順著輪回鏡的紋路鑽進他經脈，連他引以為傲的九轉玄功都壓製不住這股力量。
    "那時候你說，要護著我。"蘇月笑了，眼尾泛紅，"現在換我護著你突破。"
    林無鋒突然握住她的手腕："本源之力會要了你的命！"
    "神族後裔的命，本就是為血脈而活。"蘇月反手扣住他的手，將兩人掌心按在輪回鏡上。
    鏡身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，像是要把千年的光陰都燒穿——那是他們初遇時的山神廟，是他為她擋下三刀的斷崖，是她在他瀕死時用本命血續魂的藥廬。
    所有記憶化作洪流，順著輪回鏡灌進林無鋒識海。
    "給我破！"蘇月低喝一聲，本源之力如決堤的洪水，順著林無鋒的任督二脈瘋狂湧動。
    他隻覺丹田處炸開一團灼熱火球，原本卡在天尊境三重的瓶頸像紙糊的屏障，被這股力量撞得粉碎。
    天地突然安靜下來，雲層翻湧成漩渦，萬千靈氣如銀河倒灌，順著他的天靈蓋瘋狂湧入。
    "這是...天尊境四重？不，更往上！"黑袍老者在百裏外瞪大了眼，"天地靈氣主動認主，他在借神族本源重塑道基！"
    林無鋒的長發無風自動，周身金紋流轉如活物，每一道都刻著上古神族的秘辛。
    他能清晰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脆響，能看見混沌鼎護盾裏的每一道靈紋漏洞，甚至能感知到千裏外血煞宗主藏在護盾後的慌亂心跳。
    "蘇月！"他嘶吼著，可懷裏的人已經虛弱得幾乎透明。
    她的神族血脈正在枯竭，連魂魄都被本源之力抽走了三分。
    林無鋒咬碎舌尖，鮮血混著靈力渡入她口中，同時運轉剛突破的天尊境四重修為，掌心凝聚出一柄由靈氣實質化的青色長劍——那是他在極北冰原簽到獲得的"破妄劍"，此刻劍身流轉的不再是冷光，而是灼目的金紅。
    "混沌鼎，我林無鋒今日破你！"
    劍鳴聲震九霄。
    林無鋒揮劍的刹那，天地仿佛被撕開一道裂縫，青色劍芒裹著金色流光，如隕石般砸向那麵漆黑護盾。
    護盾表麵的靈紋瘋狂閃爍，卻擋不住這一劍之威——先是出現蛛網狀的裂痕，接著"哢嚓"一聲，裂開一道半指寬的縫隙。
    "給我碎！"林無鋒腳踏七星步，連續七劍劈出，每一劍都精準刺在裂縫處。
    護盾終於承受不住，像被砸碎的琉璃盞般轟然炸裂，無數黑芒四射，卻被他周身的金紋一一化解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身影暴露在眾人麵前。
    他融合古神後的軀體還在滲著黑血，原本應該強悍無匹的氣息此刻卻像風中殘燭——混沌鼎是他最後的依仗，沒了護盾，他連天尊境二重的修為都維持不住。
    "不可能！我融合了古神殘魂，怎麽會敗在你個寒門修士手裏？"他嘶吼著，卻見林無鋒的劍尖已經抵住他咽喉。
    "因為你從來不懂，什麽才是真正的力量。"林無鋒冷笑，靈力順著劍尖湧入血煞宗主識海，直接絞碎了他那縷苟延殘喘的神魂。
    黑血從對方七竅狂湧，混沌鼎失去支撐，"轟"地砸進地麵，砸出個百丈深坑。
    戰場瞬間安靜下來。
    林青鳶歡呼著撲過來，卻在看見蘇月蒼白的臉時紅了眼眶。
    黑袍老者捋著胡須長歎："神族本源，到底是傷了根基啊。"
    就在眾人鬆了口氣時，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雲端傳來："無鋒，你可知自己的血脈？"
    眾人抬頭，隻見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踏雲而來，腰間掛著枚刻著"天機"二字的青銅令牌。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——這令牌，他在蘇月的上古藥典裏見過，是天機閣閣主的信物！
    "你是..."
    "我是你祖父。"老者落在他麵前，目光掃過蘇月時閃過一絲痛惜，"五十年前，我為護你母親逃離神族追殺，自斷一臂隱入紅塵。如今你血脈覺醒的時刻到了——那是神族與修真界融合的禁忌血脈，一旦覺醒，會引來整個上古界的追殺。"
    林無鋒隻覺腦袋"嗡"地一聲。
    他想起小時候總夢到的金色宮殿，想起每次突破時腦海裏自動浮現的古文字，原來都是血脈覺醒的前兆？
    "更麻煩的是..."老者話音未落，天地間突然泛起一股陰寒氣息。
    那氣息像無數根細針，紮得人皮膚生疼，連林無鋒新突破的修為都有些運轉不暢。
    "是幽冥教的死氣！"林青鳶突然拔劍指向遠處。
    眾人順著她的劍尖望去，隻見地平線盡頭翻湧著黑霧，隱約能看見無數青麵獠牙的身影在黑霧裏穿梭，像是...一支軍隊。
    林無鋒將蘇月輕輕放進林青鳶懷裏，轉身望向黑霧方向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那股陰寒氣息裏藏著至少三位天尊境強者的威壓。
    而他懷裏的輪回鏡突然發燙，鏡中映出係統那道玄色身影，對方隻說了一句話："你的血脈，該見見血了。"
    陰寒氣息越來越濃，黑霧裏傳來刺耳的尖嘯。
    林無鋒握緊破妄劍，回頭看向眾人——蘇月靠在林青鳶肩頭，朝他露出虛弱的笑；黑袍老者將神界禁術玉簡塞進他手裏；祖父的手按在他後背，正悄悄渡來修複經脈的靈力。
    "來多少，殺多少。"他輕聲說，聲音裏卻帶著讓天地都為之一顫的鋒芒。
    黑霧中，第一麵繪著幽冥鬼麵的戰旗，緩緩升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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