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無鋒被那股黑紅色氣浪撞得撞在洞壁上時，喉間腥甜直湧。
    他單手撐住凹凸不平的岩壁，指縫間滲出的血珠順著石紋蜿蜒而下，在青灰色岩壁上暈開暗紅花痕。
    "哥！"林青鳶的驚呼混著破空聲傳來。
    少女周身浮起淡紫色靈霧，神族之眼在額間若隱若現，正提著染血的九節鞭朝他飛來。
    林無鋒咬碎舌尖，劇痛讓神智一清，在青鳶接住他前借勢一滾，避開了緊隨其後劈來的黑霧刀芒。
    "都退到陣眼邊緣！"黑袍老者的聲音如洪鍾震耳。
    他枯瘦的手掌按在地麵，青銅紋路順著他的動作爬滿洞穴，形成一道泛著金光的防禦結界——正是前日傳授給林無鋒的神界禁術雛形。
    天機閣主半倚在石壁上，蒼白的手指掐著法訣，一縷若有若無的龍形氣勁纏繞在眾人身周，那是林家血脈特有的護脈靈光。
    林無鋒抹了把嘴角的血，目光掃過眾人。
    蘇月靠在青鳶身側，原本雪緞般的長發此刻泛著灰白，指尖掐著的上古藥典書頁正片片碎裂——那是她用神族本源之力維持的"回春結界"。
    天女星手持星盤站在最前，三十六顆命星在她頭頂凝成星盾，每顆星子都在劇烈震顫，顯然承受著極大壓力。
    鐵背熊扛著玄鐵巨斧守在結界缺口處，熊皮甲上已經裂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痕，卻仍在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。
    "不能再被動挨打。"林無鋒擦血的手頓在半空。
    他望著二十丈外懸浮的青銅傀儡，那原本流轉著古紋的軀體此刻被黑紅色霧氣包裹，一雙青銅眼瞳裏跳動著血煞宗主的殘魂虛影。
    傀儡胸口的陣眼核心正滲出縷縷黑絲，與洞穴外逐漸明亮的天光形成刺目對比——那是通天神陣即將完全開啟的征兆。
    "血煞老匹夫借傀儡軀殼施展的是"奪舍控魂術"。"千機子的殘魂從林無鋒識海浮起，半透明的身影皺著眉，"但這傀儡曾與你神識共鳴過三次，每次都會留下半枚"同心印"。"
    他指尖點向林無鋒眉心，一道淡金色光紋浮現，"現在傀儡體內應該還剩兩枚未被血煞煉化的印記。若能激發它們......"
    "就能在他的控製鏈上撕開缺口！"林無鋒眼睛陡然亮了。
    他想起半月前在試煉場，為了喚醒沉睡的青銅傀儡，自己曾用本命神識連續三日與其共鳴。
    當時隻道是係統任務需要，沒想到竟埋下這般關鍵伏筆。
    "我來引動印記！"天女星突然開口。
    她星盤一轉，一顆幽藍命星脫離星盾，化作流光射入林無鋒眉心，"這是我的"引魂星"，能增幅神識共鳴。"
    少女耳尖泛紅，卻仍直視林無鋒，"林大哥，你隻管靠近傀儡，剩下的交給我們。"
    "青鳶，護好蘇姐姐。"林無鋒反手握住腰間的青銅碎片——那是從傀儡身上崩落的殘片，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微微發燙。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，體內天尊境的靈力如沸水翻湧，卻在運轉到丹田時猛地一滯。
    輪回簽到係統的提示音在識海炸響："今日簽到靈力消耗已達上限，強行使用將反噬三重修為。"
    "反噬就反噬！"林無鋒咬碎鋼牙。
    他想起母親臨終前染血的半塊玉牌，想起雜役房裏被赤炎老祖打斷的腿骨，想起蘇月為救他耗盡神族之力時蒼白的臉。
    這些畫麵像燒紅的鐵釺戳著他心口，讓他在靈力反噬的劇痛中反而笑了，"老子今天就算修為盡廢，也要把這傀儡裏的秘密掏出來！"
    "起！"黑袍老者大喝。
    他掌心的青銅紋路突然化作九條金鱗巨龍，朝著青銅傀儡暴衝而去。
    天機閣主的龍形氣勁緊隨其後，在龍群周身凝成金色鎖鏈。
    鐵背熊掄起玄鐵斧劈出一道千鈞氣刃，直接斬碎了血煞宗主剛凝聚的黑霧屏障。
    林青鳶的九節鞭裹著幽冥鬼火纏住傀儡右腿，雖然被黑霧灼得滋滋作響，卻咬著牙不肯鬆開半分。
    蘇月突然咳出一口黑血。
    她原本閉合的雙眼猛地睜開，眼底泛起神族特有的鎏金色。"青鳶，鬆手。"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，卻讓少女下意識鬆開了鞭子。
    下一刻，蘇月指尖的藥典突然綻放萬丈金光，所有落在眾人身上的黑霧竟被這金光灼得滋滋冒響。
    那是神族禁術"淨世光"——以神族本源為引，可淨化世間一切陰邪。
    "好機會！"千機子殘魂激動得發抖。
    林無鋒趁著黑霧被壓製的空檔，腳尖點地如離弦之箭射出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覺到青銅碎片在掌心發燙，每靠近傀儡一丈，識海裏的"同心印"便亮上一分。
    當他與傀儡隻剩三步之遙時，青銅眼瞳裏的血煞虛影突然暴睜，發出刺耳的尖嘯："找死！"
    一道黑紅色光柱從傀儡眉心射出，直接穿透了黑袍老者的金龍結界。
    林無鋒隻覺胸口仿佛被巨錘重擊，整個人如斷線風箏倒飛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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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可他的右手卻在半空劃出一道詭異弧度，青銅碎片精準刺入傀儡心口的陣眼核心——那裏，兩枚淡金色的"同心印"正隨著碎片的刺入，綻放出璀璨光芒。
    "哢嚓！"
    一聲脆響在眾人識海炸響。
    青銅傀儡周身的黑紅色霧氣突然出現蛛網般的裂痕，血煞虛影的麵容變得模糊起來。
    林無鋒擦著洞頂的鍾乳石墜地，後背被尖銳的石錐劃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，卻咧嘴笑出了聲："老東西，你的控製鏈斷了！"
    "放肆！"血煞宗主的咆哮震得洞頂碎石簌簌落下。
    他原本藏在黑霧裏的身形終於顯露——那是一具被黑紅鎖鏈貫穿的骷髏，眼眶裏跳動著兩團幽綠鬼火。
    骷髏抬起骨爪，指尖凝聚的黑球足有磨盤大小，"既然你們急著送死，本尊便送你們下黃泉！"
    "小心！"蘇月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    她踉蹌著撲過來，卻被青鳶死死抱住。
    林無鋒想爬起來，卻發現渾身骨骼像被抽走了力氣——剛才強行激發"同心印"不僅耗光了他所有靈力，連輪回簽到係統都進入了二十四小時冷卻狀態。
    黑球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砸來。
    天女星的星盾瞬間破碎，鐵背熊的玄鐵斧被震得脫手飛出，黑袍老者的青銅巨龍被撕成碎片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逼近的死亡陰影，突然想起母親塞給他玉牌時說的話："無鋒，等你見到另一半玉牌的主人，便知道林家滅門的真相了......"
    "不！"
    一聲帶著哭腔的尖叫撕裂空氣。
    林青鳶掙脫蘇月的懷抱，額間的神族之眼突然迸發出刺目金光。
    她的身體開始半透明化，那是靈體天賦覺醒到極致的征兆。
    少女伸出手，指尖凝聚的紫色光團竟生生抵住了黑球下落的趨勢。
    "哥，你快走......"青鳶的聲音越來越輕，"我能拖住他......"
    林無鋒的瞳孔劇烈收縮。
    他看到青鳶的靈體正在崩潰，每一寸半透明的肌膚都在消散。
    他想衝過去，卻被一股無形力量死死禁錮在原地——血煞宗主不知何時布下的禁錮法術，此刻正像無數鋼針般紮進他的識海。
    "青鳶！"林無鋒嘶吼著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從七竅流出，那是強行突破禁錮導致的經脈逆流。
    可無論他如何掙紮，那道無形的牆始終紋絲不動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突然發出轟鳴。
    被林無鋒刺入的青銅碎片開始劇烈震動，殘留的"同心印"化作金色流光，順著碎片沒入林無鋒識海。
    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幅幅畫麵：上古神族大戰，林家祖先持劍斬神，半塊玉牌與青銅傀儡的關聯......
    "林無鋒，你以為拿到記憶就能......"
    血煞宗主的冷笑被一聲脆響打斷。
    林無鋒突然抬頭，眼中有金色與紫色光芒交織。
    他望著仍在硬抗黑球的妹妹，望著瀕死卻仍在凝聚聖光的蘇月，望著遍體鱗傷卻仍在結印的眾人。
    一股熱流從丹田升起，那是被反噬的修為在瘋狂湧動——他竟在絕境中，突破了天尊境二重！
    "都給我——退開！"
    林無鋒的怒吼震得洞穴都在搖晃。
    他周身突然騰起金色火焰，那是上古神族的"焚天業火"。
    禁錮法術在火焰中化為飛灰，他一步跨出十丈，直接握住了黑球的邊緣。
    "老東西，"林無鋒咧嘴一笑，鮮血順著嘴角滴在黑球上，"你以為困住我就能贏？"他手指猛地一捏，黑球發出刺耳的尖嘯，"我林無鋒，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！"
    血煞宗主的骷髏身形劇烈顫抖。
    他望著林無鋒身後眾人重新凝聚的攻勢，望著青銅傀儡體內逐漸蘇醒的上古戰靈，突然發出一聲不甘的尖叫："通天神陣，開——！"
    洞穴外的天光突然大盛。
    林無鋒抬頭望去，隻見原本緩緩升起的青銅陣眼此刻完全展開，十二道金色光柱直衝天際。
    而在光柱中央，半塊與母親遺留的玉牌完全吻合的玉牌，正懸浮在陣眼核心。
    "那是......"林無鋒的聲音突然哽住。
    他終於看清了玉牌上的紋路——那是林家的族徽，也是當年滅門之夜，父親被斬前死死護在胸口的東西。
    "哥！"
    青鳶的尖叫將他拉回現實。
    林無鋒這才發現，自己竟在分神間被黑球炸飛了五丈。
    他吐出一口黑血，卻在落地時穩穩站定。
    望著仍在硬撐的眾人，他突然笑了，笑聲裏帶著幾分癲狂："血煞老狗，通天神陣開得好！等老子拿了玉牌，再拆了你的老巢！"
    他反手抽出背後的玄鐵劍。
    這把跟隨他從雜役房走到今天的劍，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嗡嗡作響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劍身上自己的倒影，突然想起係統第一次簽到時的提示："今日簽到成功，獲得下品聚氣丹一枚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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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"從雜役到天尊，老子用了十年。"林無鋒舉劍指向血煞宗主，"但拆你這破陣......"他眼中寒芒大盛，"隻需十息。"
    血煞宗主的骷髏嘴咧開，露出森白的骨齒："大言不慚！"
    可他的話音未落，林無鋒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。
    眾人隻覺眼前金光一閃，便見他已經站在青銅傀儡頭頂，玄鐵劍正正刺入陣眼核心。
    "同心印，啟！"
    千機子的殘魂在識海大吼。
    兩枚金色光印從林無鋒眉心飛出，沒入傀儡體內。
    下一刻，青銅傀儡周身的黑紅色霧氣被徹底淨化，原本呆滯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明——那是上古戰靈蘇醒了！
    "吼——！"
    傀儡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。
    它抬起青銅巨拳，朝著血煞宗主的骷髏身形砸去。
    血煞慌忙閃避，卻被林青鳶的九節鞭纏住了左腿。
    天女星的星盤轉動，三十六顆命星化作星鏈，將他的另一條腿死死捆住。
    "林小友，接招！"黑袍老者低喝。
    他掌心的青銅紋路化作一把金色長槍，穿透層層黑霧，直取血煞的鬼火雙瞳。
    林無鋒趁機抽出玄鐵劍。
    劍身上流轉的金色火焰突然暴漲，在他手中凝成一把三丈長的火劍。
    他望著陣眼核心的林家玉牌，深吸一口氣，火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劈下——
    "轟！"
    劇烈的爆炸聲中，青銅陣眼終於完全開啟。
    林無鋒在火光中看到，半塊玉牌正朝著自己飛來。
    他伸手接住，與母親遺留的半塊嚴絲合縫，一道金色流光沒入識海——所有關於林家滅門、上古神族、青銅傀儡的真相，終於在這一刻，徹底揭曉。
    "林無鋒！"
    血煞宗主的尖叫混著傀儡的轟鳴傳來。
    林無鋒抬頭，正看到那具骷髏被傀儡巨拳砸得粉碎，兩團鬼火卻朝著洞外逃去。
    他剛要追擊，突然感覺背後一涼——一道熟悉的氣息，正從洞穴深處逼近。
    "赤炎老匹夫，"林無鋒握緊玉牌，轉身望向洞穴深處，眼中寒芒畢露，"你躲夠了麽？"
    洞穴深處的陰影裏，一道身影緩緩走出。
    正是那曾打斷他腿骨的赤炎老祖。
    此刻的他褪去了道貌岸然的偽裝，周身繚繞著黑紅色魔氣，天尊境五重的氣勢鋪天蓋地壓來："小崽子，你以為知道了真相就能翻天？"
    林無鋒笑了。
    他望著身邊重新聚攏的眾人，望著蘇月蒼白卻堅定的臉，望著青鳶雖然虛弱卻依然發亮的眼睛，將玉牌收入懷中。
    "赤炎，"他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，卻讓整個洞穴都為之一震，"當年你打斷我腿骨時，可曾想過有今日？"他抬起玄鐵劍，劍尖指向赤炎老祖，"今日，我便用這把劍，替我娘，替林家滿門，討回公道！"
    "放肆！"赤炎老祖大怒。
    他抬手拍出一道黑色氣勁，卻被林無鋒輕易避開。
    林無鋒的身影如鬼魅般閃到他身側，玄鐵劍劃破空氣的尖嘯聲中，一道血線從赤炎脖頸綻開。
    "你......"赤炎捂住脖子，不敢置信地望著林無鋒。
    "天尊境二重，"林無鋒擦了擦劍上的血，"夠資格殺你了。"
    洞穴外的天光愈發明亮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遠處逐漸消散的黑霧，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牌，突然覺得十年的屈辱、十年的掙紮，在這一刻都有了意義。
    他轉身走向眾人，蘇月虛弱地朝他伸出手，青鳶掛著眼淚撲進他懷裏，天女星的星盤在頭頂重新亮起，黑袍老者和天機閣主相視一笑。
    "哥，"青鳶抽著鼻子抬頭，"我們贏了麽？"
    林無鋒摸了摸她的頭，望向洞外漸亮的天際："贏了一半。"
    眾人望著他，眼中都泛起光芒。
    蘇月輕輕握住他的手，掌心的溫度透過傷口傳來，讓他想起當年在雜役房，那個偷偷塞給他療傷藥的清冷少女。
    青鳶擦了擦眼淚，舉起九節鞭晃了晃，臉上重新揚起笑容。
    天女星的星盤轉動，三十六顆命星在頭頂排成北鬥形狀，灑下璀璨星光。
    黑袍老者和天機閣主同時點頭，前者開始修複洞穴的結界，後者則掏出一枚丹藥遞給蘇月。
    鐵背熊扛起玄鐵斧走到林無鋒身邊，甕聲甕氣地說："林小友，俺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扛三斧，下次要是再打架，別忘了叫上俺！"
    林無鋒笑著點頭，目光掃過每一個人。
    這些在他最艱難時陪伴他、支持他的人，此刻都圍在他身邊，讓他覺得就算麵對再大的危機，也有了底氣。
    洞穴外突然傳來一聲鳥鳴。
    林無鋒抬頭望去，隻見一隻金羽小鳥從天際飛過，陽光透過它的羽毛，在洞壁上投下金色的光斑。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，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，那是久居地下後難得的清新。
    "該出去了。"他說。
    眾人跟著他走出洞穴。
    陽光灑在他們身上，將影子拉得很長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遠處的青山綠水，望著天空中漂浮的白雲，突然覺得這十年來的苦，都不算什麽了。
    因為他知道，隻要有這些人在身邊，無論未來有多少艱難險阻，他都能一一跨過。
    而在他們身後，青銅傀儡正緩緩閉上雙眼，周身的古紋逐漸暗淡，仿佛又回到了沉睡狀態。
    但林無鋒知道，這一次，它不會再輕易被喚醒了——至少，不會被血煞宗主這樣的惡人喚醒。
    "無鋒。"蘇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    林無鋒轉身，看到蘇月正站在陽光下，她的長發雖然灰白，但眼中的光芒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。
    她手裏拿著那本上古藥典，書頁在風中輕輕翻動，發出沙沙的聲響。
    "怎麽了？"他問。
    蘇月笑了笑，走到他身邊，將藥典遞給他："這是上古神族的傳承，現在應該由你保管了。"
    林無鋒接過藥典，觸手一片溫熱。
    他翻開書頁，隻見上麵的文字突然發出金光，融入他的識海。
    刹那間，無數關於神族的知識、醫術、法術湧入他的腦海，讓他不禁露出驚訝的表情。
    "原來如此。"他合上藥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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