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風卷著焦土氣息灌進林無鋒的衣領，他望著山巔那道膨脹如巨山的身影，玄鐵劍上的赤焰幾乎要燒穿掌心。
    血煞宗主此刻哪還有半分人形？
    青銅紋路爬滿全身，連喉間滾動的笑聲都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，"林小友，你可知這混沌鼎為何會在試煉場現世？"他張開雙臂，暗金色的光霧從毛孔滲出，"它等的就是本座——千年血煞，萬骨為媒，正好做這鼎靈的養料！"
    "放屁！"林青鳶的神族之眼驟然亮起，她身邊的青銅傀儡轟然踏前一步，石質腳掌在地麵砸出蛛網般的裂紋，"混沌鼎是上古神器，豈容你這邪修玷汙！"
    林無鋒卻沒接話。
    他的右眼緩緩泛起血色紋路，輪回天眼的刺痛順著神經竄遍全身——這是他強行開啟至第三重的代價，但此刻顧不得了。
    血煞宗主體內的暗金氣流正瘋狂湧動，那些本該滋養神魂的混沌之力，竟被他以血煞禁術扭曲成了腐蝕靈脈的毒瘴。
    "找到了。"林無鋒低喝一聲，指尖在劍脊劃出三道血痕。
    輪回天眼的視野裏，血煞宗主心口處有團暗紅的光團，正是他強行融合混沌碎片時，被血煞之氣汙染的鼎靈殘識。
    那光團每膨脹一分，就會撕裂他三分經脈——這老東西為了力量，連命都不要了。
    "蘇月！"林無鋒反手將玄鐵劍拋向空中，"封他退路！"
    蘇月的空間符文在血煞宗主腳下炸開，青金色的光網如巨繭般裹住山巔。
    她蒼白的指尖滲出黑血，顯然是之前硬抗血煞魔功留下的暗傷，但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清亮："放心，這是我用上古星圖刻的困陣，他就算能撕開封印，也要耗半柱香。"
    "半柱香？夠了。"林無鋒捏碎腰間的玉牌，九道青色流光從四麵八方竄來——那是他提前布在試煉場各處的引雷符。
    雷霆在他周身盤旋，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，"青銅，纏住他！"
    青銅傀儡的關節發出哢哢輕響。
    這尊上古戰靈本就因靈核枯竭而動作遲緩，此刻卻像被注入了新的生氣，石拳裹挾著風雷之勢砸向血煞宗主麵門。
    它胸口的青銅紋突然亮起，那是林無鋒前日用自身精血修複的靈陣——原來這老傀儡，早就在等這一刻。
    "找死！"血煞宗主揮袖一擋，暗金氣流如毒蛇般纏上青銅傀儡的手臂。
    可傀儡卻像感覺不到疼痛，石臂哢嚓斷裂，斷口處竟滲出幽藍火焰，直接燒穿了那層毒瘴。
    它趁勢撲上，用僅剩的右臂死死扣住血煞宗主的脖頸，石質頭顱重重撞在對方胸口——那裏，正是輪回天眼鎖定的弱點！
    "轟！"
    山巔劇烈震顫，血煞宗主的怒吼混著傀儡碎裂的聲響炸成一片。
    林無鋒看見青銅傀儡的後背裂開蛛網紋，石屑簌簌落下，可它扣住敵人的手卻越收越緊，喉間發出類似笑聲的嗡鳴——那是上古戰靈最後的靈識，在向主人傳遞"已牽製"的信號。
    "好樣的。"林無鋒的聲音發啞。
    他知道這尊陪了自己三年的老傀儡，靈核本就隻剩最後一絲靈光，這一擊之後...但此刻容不得他傷懷，玄鐵劍已重新落入掌心，雷蛇順著劍脊遊走，"受死！"
    可就在他提劍欲刺的刹那，一道灰影突然橫在麵前。
    千機子撫著花白長須，袖中飄出幾枚刻著"試煉司"印記的玉符，"林道友，這試煉場的規矩你不會忘了吧？"他的目光掃過血煞宗主與青銅傀儡糾纏的方向，"私鬥殺人，可是要被抹去修為的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腳步一頓。
    千機子是試煉場的執法長老，明麵上確實有資格阻攔。
    但他注意到對方袖角的血漬——那是與血煞魔功對撞才會留下的暗紫痕跡，而三日前千機子還信誓旦旦說"血煞餘孽已清"。
    "千機子，你敢攔我？"林青鳶的神族之眼泛起冷光，指尖凝聚的光刃差點刺向對方咽喉。
    千機子卻退後半步，袖中玉符突然化作金芒，在他身周布下"守正"法陣，"林小友莫要動怒。
    老夫隻是按規矩辦事——"他的目光掠過林無鋒腰間的輪回玉佩，語氣突然一沉，"再說了，你怎知這混沌鼎不是血煞宗主應得的機緣？"
    林無鋒望著千機子眼底閃過的嫉恨，突然笑了。
    他想起半月前在藏書閣，這老東西翻到《上古戰靈錄》時的貪婪眼神；想起三日前自己被血煞刺客圍殺時，千機子"恰好"去了千裏外的藥廬；更想起方才青銅傀儡撲向血煞宗主時，千機子袖中飄出的那縷暗金氣息——與血煞宗主身上的混沌之氣，同出一源。
    "千長老說的是。"林無鋒收劍入鞘，雷蛇在掌心劈啪作響，"既然講規矩..."他突然屈指一彈，一道血光沒入千機子的法陣。
    那是他用輪回天眼窺視到的，千機子與血煞宗主暗中傳遞的密信殘片，"那便請千長老先解釋解釋，這血煞令，怎麽會在你袖中？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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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千機子的臉色瞬間慘白。
    他下意識去摸袖袋，卻摸了個空——不知何時，那枚刻著血煞圖騰的玉牌已落在林無鋒指尖。
    "你...你何時..."
    "從你在藏書閣故意將《混沌鼎錄》翻到"血煞祭鼎"那頁時。"林無鋒轉動玉牌，血煞圖騰在陽光下泛著妖異紅光，"千長老以為，你給血煞宗主傳遞鼎靈位置的信鴿，真能避開我的輪回天眼？"
    山風卷起林無鋒的衣擺。
    他望著千機子驟縮的瞳孔，突然將玉牌拋向空中。
    玉牌在半空中炸成齏粉，卻在消散前映出一行血字："待鼎成，除林無鋒，分半座。"
    "原來如此。"蘇月的空間符文在千機子腳下亮起，這次卻是鎖魂陣，"怪不得你總說我調配的清靈散"火候不夠"，原來是要讓無鋒在對抗血煞時靈力受損。"
    千機子後退兩步，撞在守正法陣的光壁上。
    他望著血煞宗主那邊——青銅傀儡的石臂已經完全碎裂，卻仍用殘軀死死纏著對方雙腿；而林無鋒的玄鐵劍，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手中，劍尖正對準他的咽喉。
    "你...你早有準備？"千機子的聲音發顫。
    林無鋒沒有回答。
    他望著山巔逐漸穩定的混沌鼎金光，望著心口與鼎光共鳴的印記，突然露出與往日憨厚截然不同的冷冽笑意。
    "千長老，你以為反水能出其不意。"他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鋒，"卻不知...這局棋，從你第一次往我藥裏加"補元丹"時，就已經輸了。"
    山巔傳來一聲悶響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最後一塊石屑墜入塵埃，而血煞宗主的暗金氣息明顯弱了三分——那處被傀儡撞擊過的心口，正滲出滴滴金血。
    林無鋒提劍向前。
    千機子的守正法陣在他腳下寸寸碎裂，仿佛連天道都不願再庇護這等叛徒。
    "現在，"他的玄鐵劍指向血煞宗主，"該算總賬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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