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黑氣息在試煉場半空翻湧如潮，林無鋒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。
    他望著血煞宗主遁走的血霧殘痕，又瞥向那座刻著"不周"二字的青銅城門——門後甲胄虛影的戈尖，不知何時已轉向了他們。
    "小心！"蘇月突然旋身推開天女星。
    一道暗紫色劍氣擦著少女鬢角劈在地麵，炸出半人深的溝壑。
    千機子不知何時繞到了眾人側後方，手中玄玉尺泛著冷光："林無鋒，你以為破了我設的困仙陣就能翻天？今日這試煉場，便是你的埋骨地！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血煞宗主的身影竟從另一側雲層中墜下。
    他衣襟盡裂，胸口卻貼著張血色符紙，原本渙散的氣息竟又凝實幾分："林小友，方才是我大意。但你可知，血煞宗鎮宗秘術"血祭九命"？"他指尖掐出詭異法訣，周身血霧突然凝成九道血影，每道都與他生得一模一樣。
    "是分魂血影！"紅衣女使瞳孔驟縮，"這秘術需以本命精血祭煉，施展一次折壽百年！"
    九道血影同時暴起，其中五道直取林無鋒，另外四道分別襲向蘇月、天女星和紅衣女使。
    千機子的玄玉尺更是化作流光，專挑眾人的命門招呼。
    林無鋒揮劍斬落兩道血影，卻感覺劍刃如入泥潭——血影被劈散後，血霧竟順著劍脊倒灌，灼得他掌心冒起青煙。
    "無鋒，他們在消耗我們的靈力！"蘇月反手擲出三枚淬毒銀針，逼退襲向自己的血影，指尖卻已滲出冷汗。
    她懷中的上古藥鼎微微發燙，可這詭譎的血霧竟在腐蝕藥鼎的靈氣，連她調配的回元丹都失效了大半。
    天女星的拂塵被血影纏住，急得咬碎銀牙。
    她本是天尊座下最受寵的弟子，何曾見過這般不要命的打法？
    血影的指甲刮過她手背，瞬間潰爛出猙獰血洞，疼得她幾乎握不住拂塵。
    紅衣女使的短刃砍在血影上，竟發出骨肉相擊的悶響，每砍一刀，她便覺得自己的生機被抽走一分。
    林無鋒的玄鐵劍突然發出嗡鳴。
    他低頭望去，劍身已被血霧腐蝕出細密裂紋——這柄陪他從底層殺上來的本命劍，竟要折在此處？
    "吼——"
    一聲低啞的嘶吼從腳邊傳來。
    林無鋒這才注意到，青銅傀儡不知何時擋在了他身側。
    這尊上古傀儡的青銅外殼布滿裂痕，原本靈動的眼瞳已變得渾濁，卻仍舉著那柄鏽跡斑斑的銅錘，硬接下一道血影的爪擊。
    "傀儡...你靈核快耗盡了..."林無鋒伸手想去扶住它，卻被傀儡用臂甲輕輕推開。
    傀儡的手指在地麵劃出歪扭的痕跡，林無鋒低頭辨認，那是它用靈識刻下的字："主上，去混沌鼎。"
    混沌鼎？
    林無鋒猛然想起，三日前在不周山遺跡，他們曾尋到一座半埋在土裏的青銅巨鼎。
    當時鼎身刻滿晦澀符文，無論注入多少靈力都無反應。
    可方才青銅城門出現時，他分明感應到鼎中傳來一絲熟悉的波動——那是與城門上"不周"二字同源的氣息。
    "主上，我能引動鼎靈。"傀儡又刻下一行字，青銅關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。
    林無鋒這才發現，它背後的靈核凹槽裏，原本流轉的幽藍光芒已微弱如豆。
    這尊陪他闖過十八處險地的老夥計，真的要油盡燈枯了。
    "不行！"林無鋒攥住傀儡的臂甲，"你跟了我三年，從無妄海到玄霄峰，哪次危機不是你替我擋下？我林無鋒寧可戰死，也不要用你的靈核換命！"
    傀儡卻突然抬起手，掌心托著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青色晶體——那是它最後的靈核殘晶。
    它用另一隻手按在林無鋒心口，靈識如細流湧入："主上，我本是不周城的守鼎傀儡。當年不周城傾覆時，老鼎靈用最後靈力將我封入靈核。能護你三年，已是我這殘魂的福分。"
    林無鋒喉頭發哽。
    他想起第一次在亂葬崗撿到這尊傀儡時，它連站都站不穩；想起在極寒之地，傀儡用身體替他擋住冰魄寒蠶的毒針；想起上個月對抗萬毒門時，傀儡為他硬接下三記化骨掌，外殼熔成半塊廢鐵...
    "走！"傀儡突然發力將他推向混沌鼎的方向，轉身迎上兩道血影。
    銅錘揮出，帶起的風竟吹散了些許血霧。
    可它每動一下，青銅外殼就剝落一片，露出內裏泛著幽藍的靈核——那靈核上的裂紋，已蔓延成蛛網。
    "無鋒！"蘇月的驚呼傳來。
    林無鋒轉頭，正看見千機子的玄玉尺穿透紅衣女使的左肩，天女星被兩道血影按在地上，蘇月的藥鼎被血影拍得粉碎。
    他咬碎舌尖，血腥味在口中炸開，靈力如決堤洪水般湧出，可剛要衝過去，卻被傀儡用靈識攔住："主上，鼎靈需要你的血！"
    林無鋒踉蹌著撲到混沌鼎前。
    鼎身的符文突然亮起，像被某種力量喚醒。
    他咬破指尖，血珠滴在鼎沿，符文瞬間化作金紅鎖鏈，將他的手掌與鼎身鎖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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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與此同時，青銅傀儡的身影出現在鼎後，靈核殘晶被它按入鼎底的凹槽。
    "轟——"
    一聲悶雷般的轟鳴震得試煉場顫抖。
    混沌鼎突然拔地而起，懸浮在半空。
    鼎身上的銅鏽簌簌脫落，露出下麵刻滿星辰日月的古老紋路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身影融入鼎身，最後一道靈識傳入林無鋒腦海："主上，不周戰靈，醒！"
    九道金光從鼎口噴薄而出，在半空凝成一道高達千丈的身影。
    那是位身披玄鐵重甲的將軍，麵甲上的裂痕裏滲出星辰般的光芒，手中握著的巨斧，竟與林無鋒的玄鐵劍有七分相似。
    "不周戰靈，參見主上。"戰靈的聲音如洪鍾，震得血霧紛紛潰散。
    它巨斧一揮，原本圍攻眾人的血影被劈成齏粉；再一揮，千機子的玄玉尺被砍成兩截，那老匹夫被餘波掀飛，撞在護山大陣上吐了口黑血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瞳孔劇烈收縮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這戰靈的氣息竟比他見過的任何天尊境高手都要強大——那是屬於上古時代的壓迫感，是連天尊境五重的他都要仰望的存在。
    "給我死！"戰靈巨斧橫掃，帶起的氣浪將血煞宗主掀得撞向山壁。
    可就在斧刃即將劈中他的刹那，血煞宗主突然撕開衣襟，露出心口一道猙獰的血紋。
    那血紋如活物般鑽入眉心，他的雙眼瞬間變成純血紅色，周身血霧竟凝成實質的血色鎧甲。
    "這是...血煞宗禁術"血魔附體"！"蘇月扶住天女星，聲音發顫，"傳說此術需獻祭宗門三代弟子的精血，施展者會徹底淪為血魔，再無靈智！"
    戰靈的巨斧劈在血魔化的血煞宗主身上，竟隻撕開一道淺淺的傷口。
    血煞宗主仰天長嘯，血魔鎧甲上的尖刺突然暴長，反將戰靈的手臂劃得金芒四濺。
    林無鋒握緊重新凝實的玄鐵劍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戰靈的力量在逐漸減弱——畢竟這是傀儡用命換來的短暫助力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血魔之軀雖然恐怖，可他眼中的瘋狂卻讓林無鋒心頭一凜：這老匹夫，怕是還藏著更狠的殺招。
    山風卷著青黑氣息掠過眾人發梢，遠處不周城門的號角聲愈發清晰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血魔化的血煞宗主，又看向仍在與戰靈角力的千機子，握劍的手微微收緊。
    他知道，今日這一仗，遠未到結束的時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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