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土上的風卷著血腥氣灌進林無鋒的鼻腔。
    他望著頭頂光盾上蛛網般蔓延的裂痕，喉間腥甜翻湧——這麵由兩人靈力共築的防禦，在骨劍禁術下撐不過十息了。
    "無鋒，你的脈搏在抖。"蘇月的指尖輕輕壓在他腕間，隔著染血的衣袖都能觸到那陣急促的震顫。
    她銀色發尾垂落，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掃出一片涼，"你體內的反噬已經到第三重了。"
    林無鋒扯了扯嘴角，掌心的溫度透過她的手背滲進去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蘇月的靈力正像細流般往自己丹田灌，帶著神族血脈特有的清冽藥香——這傻姑娘，明明自己剛為他擋下三道骨劍餘波，現在還在透支本源給他續力。
    "月。"他突然低喚，聲音裏裹著幾分少年時的清潤，"你記不記得十二歲那年？咱們偷溜去藥廬後山，你說要抓螢火蟲做燈芯。結果我摔進泥坑，你蹲在邊上笑到腰都直不起來。"
    蘇月的睫毛顫了顫。
    她望著林無鋒眼底跳動的光，那光比任何時候都要亮，亮得讓她心慌。
    直到她看見他丹田處翻湧的金光——那是輪回簽到係統被強行激活的征兆。
    "你瘋了？"她猛地抽回手，卻被林無鋒攥得更緊。
    他掌心的繭蹭過她指節，像從前在寒夜裏給她捂手時那樣："再不用焚天訣全威力，咱們都得死在這禁術裏。"
    遠處傳來赤炎老祖刺耳的笑聲。
    那老東西站在骨劍陣中央，臉上的皺紋裏爬滿癲狂："林無鋒，你當這禁術是普通法寶？這可是我用三百年壽元祭煉的"萬骨噬天"！等你這小情侶的靈力榨幹——"
    "閉嘴！"蘇月的指尖凝出冰晶，卻在半途被林無鋒攔下。
    他望著她泛紅的眼尾，突然傾身吻了吻她發頂："相信我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林無鋒的丹田處炸開刺目金光。
    輪回簽到係統的提示音在識海炸響，這次不是往日溫和的"今日簽到完成"，而是帶著金屬摩擦聲的警告："檢測到宿主強行透支修為，當前剩餘可用靈力：17。反噬將提前至術法結束後爆發。"
    像是有人拿著燒紅的鐵釺在經脈裏亂捅。
    林無鋒的後背滲出冷汗，卻仍咬著牙運轉《焚天訣》。
    這門他從係統裏兌換的頂級功法此刻如活物般在體內遊走，將殘餘靈力瘋狂壓縮——三重壓縮，五重壓縮，九重壓縮！
    "給我開！"
    一聲暴喝震得虛空嗡鳴。
    林無鋒周身騰起赤金色火焰，那火不是普通的灼，而是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，連空氣都被燒得扭曲成波紋。
    蘇月瞳孔驟縮——她曾見過林無鋒施展焚天訣，但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：火焰中隱隱顯出龍形，龍須翻卷間，連骨劍陣裏的陰風都被灼成了灰燼。
    "這不可能！"赤炎老祖的臉瞬間煞白。
    他望著那道火龍張牙舞爪地衝來，慌忙要召回骨劍，可那些原本聽話的骨劍此刻竟在火浪裏發出尖嘯，像是遇到天敵的獵物。
    火龍與禁術相撞的刹那，天地仿佛靜止了。
    下一刻，震耳欲聾的轟鳴炸響。
    骨劍陣像被巨石砸碎的瓷器，碎片夾雜著黑血四濺；赤金色火浪如潮水般碾壓而過，將所有陰煞之氣灼燒殆盡。
    赤炎老祖被氣浪掀飛十餘丈，胸口的道袍焦黑一片，半邊臉都被燒得翻起紅肉，連半聲慘嚎都發不出來。
    "老匹夫，嚐嚐老子的拳頭！"
    熟悉的暴喝聲從後方傳來。
    林無鋒轉頭，正看見鐵背熊扛著青銅巨斧撞開殘牆，身後跟著百餘個渾身是傷的宗門底層修士——他們的衣襟上都別著林無鋒當年親手刻的木牌，那是他在試煉場時給每個兄弟的信物。
    "鋒哥！"鐵背熊的熊眼泛著紅，"老子早看這老東西不順眼！前日他要拿咱們當禁術血祭，兄弟們把後山的機關全拆了，這才趕過來！"
    "好兄弟！"林無鋒抹了把嘴角的血，眼中的疲色稍減。
    他反手抽出腰間的玄鐵劍指向赤炎老祖："圍起來！別讓這老東西跑了！"
    底層修士們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呐喊。
    他們的修為或許不如那些長老，但眼中的怒火卻比任何法寶都鋒利——有人揮著砍柴刀，有人舉著淬毒的飛針，更有甚者抄起了燒火棍，將赤炎老祖團團圍住。
    赤炎老祖終於慌了。
    他踉蹌著後退，卻撞在鐵背熊的巨斧上。"你們...你們這些賤民！"他嘶聲尖叫，"知道我背後是誰嗎？是——"
    "誰都救不了你。"蘇月的聲音冷得像冰錐。
    她指尖凝聚的冰晶突然炸裂，在赤炎老祖腳邊綻開一片冰蓮，將他的雙腿凍成冰雕，"今日，便是你的死期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玄鐵劍抵住赤炎老祖咽喉時，識海裏突然泛起一陣刺痛。
    那道來自黑袍老者的聲音再次響起，比往日更清晰，甚至帶著幾分急切："輪回者，你觸碰的力量已超出這方世界的承受極限。太初現，天機亂——下一次，不會再有殘魂為你兜底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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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話音未落，林無鋒的丹田突然湧出一股熱流。
    那是之前溫順環繞經脈的神秘力量，此刻卻像被驚醒的睡獸，在他體內橫衝直撞。
    他眼前一陣發黑，玄鐵劍"當啷"落地，卻在觸及地麵的瞬間，劍刃上泛起一道詭異的青芒。
    "無鋒！"蘇月撲過來扶住他，指尖按在他後心輸送靈力。
    她望著他蒼白的臉，突然發現他眼底閃過一絲金芒——那是從未有過的色澤，像極了兩人靈力融合時的天光。
    鐵背熊的聲音從上方傳來："鋒哥，這老東西招了！他說背後有個穿黑袍的...哎？你們看天上！"
    林無鋒抬頭。
    原本陰沉的天空不知何時裂開一道縫隙，有金光從縫隙裏漏下來，照在他染血的衣襟上。
    那光很暖，卻讓他後頸泛起寒意——他突然想起殘頁上的"太初現，與卿共"，想起黑袍老者說的"輪回者不該幹涉天道"。
    而在更遠的地方，一座被雲霧籠罩的古老祭壇上，一塊刻著"輪回"二字的青銅碑突然發出嗡鳴。
    碑身的裂痕裏滲出暗紅液體，像血，又像某種活物的眼淚。
    "無鋒？"蘇月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。
    她的手還搭在他腕間，溫度透過皮膚傳來，"你沒事吧？"
    林無鋒望著她擔憂的眼，突然笑了。
    他伸手擦掉她鬢角的血汙，聲音裏帶著劫後餘生的輕鬆："沒事。就是...突然有點好奇，那道金光裏藏著什麽。"
    山風卷起焦土上的灰燼，掠過兩人交握的手。
    誰都沒注意到，林無鋒掌心的係統界麵上，"輪回簽到"四個字正在微微發亮，像是某種沉睡的東西，即將蘇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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