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霧裹著腐臭的血腥味漫過石廳，林無鋒的斷水劍在掌心震得嗡嗡作響，金芒被黑霧浸得發暗。
    他餘光瞥見蘇月頸間的鬼紋已爬至鎖骨，淡金色的血脈之力正與那青黑紋路拉鋸，像兩簇火苗在雪地裏較勁——神族血脈雖強，到底被幽冥鬼王的陰毒咒法耗了太久。
    "噗！"鐵背熊的重斧劈碎一團黑霧，卻被從中竄出的猩紅蠱蟲咬穿肩甲。
    他悶哼一聲，反手捏碎那蠱蟲，黑血順著指縫往下淌："奶奶的，這鬼霧裏的蟲子越殺越多！"
    底層修士們的情況更糟。
    幾個剛入宗師境的少年修士已經跪坐在地，靈力被噬靈蠱啃得幹幹淨淨，蒼白的臉上浮著青斑。
    其中一個小修士突然嗆咳起來，竟從喉嚨裏咳出半隻還在蠕動的黑蟲，嚇得旁邊的同伴趕緊扶住他。
    林無鋒的指尖深深掐進斷水劍的劍柄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——那些藏在黑霧裏的蠱蟲，專挑修士的靈力破綻鑽，連他這個宗師境九重的修士都有些力不從心。
    更要命的是蘇月，她為了壓製體內的鬼紋，幾乎將全部神族之力都護在經脈裏，此刻連維持護體光罩的靈力都弱了三分。
    "小鋒..."蘇月突然開口，聲音輕得像片羽毛。
    她抬起手，指尖掠過頸間的鬼紋，那紋路竟順著她的指尖往上爬，在她眼角暈開一片青黑。
    林無鋒心頭一緊，正要說話，卻見她突然笑了，眼尾的金芒比平時更亮："青銅門裏的氣息...和我族古籍裏記載的"鎮幽印"很像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石廳最深處傳來一聲悶響。
    那扇塵封千年的青銅門終於完全敞開，門內湧出的冷意像把無形的刀，瞬間劈開了裹在眾人周圍的黑霧。
    林無鋒瞳孔微縮——那冷意裏混著一絲熟悉的道韻，像極了之前與初代天尊殘魂對話時，殘魂身上散出的清冽之氣。
    "有意思。"黑霧中傳來幽冥鬼王的嗤笑，聲音卻比之前虛了幾分，"難怪那老東西的殘魂不肯徹底消散，原來留了後手。"他話音剛落，黑霧突然翻湧如沸，無數猩紅蠱蟲裹著黑芒朝眾人撲來。
    林無鋒斷水劍一橫，金芒暴漲三寸，將撲到近前的蠱蟲燒成灰燼。
    可更多的蠱蟲從四麵八方湧來，他的靈力幾乎要見底了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一道身影突然從黑霧邊緣衝出，軟劍寒光如電，直刺向黑霧最濃的地方。
    "紅衣！"鐵背熊吼了一嗓子，聲音裏帶著驚喜——那是一直站在幽冥鬼王那邊的紅衣女使！
    紅衣女使的軟劍刺穿黑霧的刹那，林無鋒看清了她的臉。
    她原本豔麗的紅衣染了半片黑，後頸處的咒印正在滲血，那血不是尋常的紅，竟帶著一絲金芒。
    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空洞麻木，而是像被火點亮的琉璃，亮得刺人："去他的母恩！"她咬著牙低喝，軟劍上騰起淡青色的靈力，竟將周圍的黑霧逼退三尺。
    林無鋒瞬間反應過來。
    之前蘇月為了幫他療傷，無意間溢出的神族之力滲入了紅衣女使體內，此刻正順著她的血脈衝刷那道操控咒印。
    他望著紅衣女使後頸滲出的金血，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試煉場，這女子曾偷偷給受傷的底層修士塞過療傷藥——原來她的冷漠，不過是被咒印壓製的偽裝。
    "賤種！"黑霧中傳來幽冥鬼王的暴喝，"你娘的命還在我手裏！"
    紅衣女使的動作頓了頓，軟劍的光芒暗了一瞬。
    但下一刻，她突然笑了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："我娘早就在三年前的血祭裏死了！你拿個牌位騙我？"她反手甩出三枚銀針，精準釘在黑霧中的三個方位，"當年你說救我娘，結果呢？她被你抽幹了魂魄，連輪回都進不去！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她的軟劍已經刺進黑霧核心。
    那黑霧像是活物般扭曲起來，發出刺耳的尖嘯，竟被她這一劍劈出個一人寬的缺口。
    林無鋒眼睛一亮，斷水劍金芒暴漲，趁機衝了進去："蘇月！鐵背熊！跟我上！"
    蘇月的神族之力瞬間爆發。
    她脖頸處的鬼紋被金芒逼得節節敗退，指尖凝聚起一團金色光焰，直接甩進黑霧缺口裏。
    那光焰所過之處，黑霧像被潑了滾油的雪，滋滋作響著消散。
    鐵背熊的重斧掄得虎虎生風，帶著底層修士們呐喊著跟上，斧頭劈在黑霧上，濺起大片火星。
    "好！"林無鋒低喝一聲，斷水劍與紅衣女使的軟劍在半空相撞，兩股靈力激得黑霧狂亂翻湧。
    他趁機看清了黑霧中心的景象——那是一團裹在黑繭裏的影子，正不斷吸收著黑霧中的陰煞之氣，正是幽冥鬼王的分身！
    "結陣！"蘇月的聲音響起。
    她指尖的金焰突然擴散成一張光網，將眾人護在其中。
    紅衣女使立刻會意，軟劍劃出三道弧光，與光網連成一線。
    林無鋒感覺體內的靈力突然一漲——竟是蘇月將神族之力通過光網渡給了眾人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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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"老熊！"林無鋒大喊，"砍他下盤！"
    鐵背熊的重斧帶起風聲，直接劈向黑繭下方。
    黑繭劇烈震動起來，從中射出數道黑芒，卻被蘇月的光網擋了下來。
    林無鋒斷水劍直指黑繭核心，金芒凝聚成劍尖的小太陽："紅衣！封他退路！"
    紅衣女使軟劍連點七處，在黑繭周圍布下七道青色屏障。
    黑繭裏傳來幽冥鬼王的怒吼："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贏？我血煞宗經營千年，早就在這石廳布下了...啊！"
    他的慘叫被一聲爆響打斷。
    林無鋒的斷水劍終於刺進黑繭，金芒如洪流般灌入其中。
    黑繭瞬間破碎，露出裏麵一個枯瘦如柴的身影——正是幽冥鬼王的分身！
    他的臉上爬滿黑紋，雙眼泛著幽綠的光，此刻正惡狠狠地盯著眾人。
    "算你們狠。"他咧開嘴，露出滿嘴尖牙，"但這隻是開始..."他的話音未落，周身突然湧出更濃的黑霧，那黑霧不再是渾濁的灰黑，而是泛著妖異的紫，連蘇月的光網都被腐蝕出幾個小洞。
    林無鋒心頭一沉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這黑霧裏的陰煞之氣比之前強了十倍不止，連斷水劍的金芒都有些不穩。
    蘇月的光網開始閃爍，顯然已經到了極限。
    鐵背熊的重斧砍在黑霧上，竟被腐蝕出一個個小坑。
    底層修士們更是臉色慘白，有幾個已經支撐不住，癱坐在地。
    "小心！"紅衣女使突然撲過來，軟劍架住一道紫色黑霧。
    她的手臂瞬間被腐蝕出一片血泡，卻咬著牙不肯後退："他要發動"萬鬼噬心"了！"
    林無鋒的瞳孔劇烈收縮。
    他曾在古籍裏見過記載，"萬鬼噬心"是血煞宗失傳的禁術，需要用十萬陰魂祭煉百年，發動時會形成一股吞噬一切的能量波，連天尊境修士都難以抵擋。
    此刻幽冥鬼王周身的黑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，形成一個紫色的漩渦，漩渦中心傳來無數鬼魂的哭嚎，聽得人頭皮發麻。
    "蘇月！"林無鋒大喊，"神族之力還能撐多久？"
    "最多三息！"蘇月的額頭布滿冷汗，光網的金芒已經淡得像層薄紗。
    "老熊！"林無鋒轉向鐵背熊，"帶兄弟們退到青銅門後！那裏的氣息能克製陰煞！"
    鐵背熊沒有廢話，掄起重斧砸開一片黑霧，帶著底層修士們往青銅門方向衝去。
    林無鋒看向紅衣女使，她的軟劍已經出現裂痕，手臂上的血泡破了又破，卻仍在硬撐："你也退！"
    "要退一起退！"紅衣女使咬著唇，軟劍上的青色靈力突然暴漲，竟將麵前的黑霧逼退半尺，"我倒戈可不是為了苟活！"
    林無鋒笑了。他握緊斷水劍，金芒重新亮起："好，那就一起戰！"
    蘇月的光網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，將三人護在中間。
    幽冥鬼王的笑聲從漩渦中傳來："去死吧！"
    紫色漩渦驟然收縮，然後以毀天滅地之勢朝著眾人襲來。
    林無鋒感覺自己的靈力在這一刻被抽幹，斷水劍的金芒幾乎要熄滅。
    蘇月的光網出現蛛網狀的裂痕，紅衣女使的軟劍"啪"地斷成兩截。
    青銅門內的冷意突然變得濃烈起來。
    林無鋒隱約看見門內有一道模糊的身影，手持長劍，劍尖指向紫色漩渦。
    可不等他看清，那道身影便消散在冷霧中。
    "轟——"
    紫色能量波撞上光網的刹那，整個石廳都在震動。
    林無鋒眼前一黑，意識開始模糊。
    恍惚間，他聽見蘇月的尖叫，紅衣女使的低吟，還有鐵背熊的怒吼。
    最後傳入耳中的，是青銅門內傳來的一聲輕響，像是古劍出鞘的清鳴。
    等他再睜眼時，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——紫色能量波竟被撕開一道缺口，而缺口處，正站著一個身披青衫的身影。
    那身影背對著他，手中的長劍還在滴著紫黑色的血，而他的麵容...竟與初代天尊殘魂一模一樣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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