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天鏡的最後一絲青金光芒在空氣中消散時，林無鋒耳中嗡鳴如雷。
    鏡身裂痕裏滲出幽藍鬼火，像無數隻怨魂的手在抓撓虛空，將眾人所在的虛空戰場撕扯得支離破碎。
    "蘇月！"他本能地要去抓她的衣袖，卻見那道身影已如離弦之箭，逆著破碎的空間碎片直衝混沌鼎懸浮的方位。
    金紅交織的神族血脈從她周身迸發，連空氣都被灼出焦痕，那些原本要刺穿她的混沌碎片竟在觸及她身前三尺時自動偏移，仿佛在向更高階的存在俯首。
    "無鋒，接著！"蘇月的聲音裹著神力震蕩傳來。
    林無鋒抬手接住她擲來的玉瓶，瓶身還帶著她掌心的溫度——是前日她連夜煉的"續元丹"，專為天尊境修士續命用的。
    他喉結動了動，忽然想起三天前他們在青竹峰夜談時，她曾說"神族秘法需以本命精血為引，若反噬太猛......"
    "別胡思亂想！"蘇月似乎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，金瞳裏閃過一絲狡黠，"我阿娘說過，神族血脈裏流著破局的火種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她指尖已刺破眉心，一滴赤金血液飄向空中，在混沌鼎碎片間炸開萬千星芒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笑聲戛然而止。
    他原本按在混沌鼎上的手掌突然滲出黑血，那張枯瘦的臉上終於有了慌亂："你敢！這鼎是我用十萬生魂祭煉的......"
    "祭煉？"蘇月的聲音陡然冷如玄冰，"你可知這鼎本是神族鎮壓幽冥的鎖魂器？你偷改的咒文，不過是在給它喂毒藥。"
    她雙手結印，指尖流轉的符文與混沌鼎表麵的暗紋產生共鳴，那些原本纏著眾人的詛咒黑鏈突然倒轉方向，如活物般纏上血煞宗主的脖頸。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——他分明看見，每條黑鏈末端都浮現出被血煞宗屠殺的凡人麵容。
    有白發老婦，有繈褓嬰孩，甚至還有三個月前被滅門的青水城百姓。
    這些被封印在詛咒裏的冤魂，此刻竟順著黑鏈反噬向施咒者！
    "不！"血煞宗主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，周身血霧瘋狂湧動想要掙脫。
    可那些黑鏈卻越勒越緊，他額角青筋暴起如蛇，"我是天尊九重！是要吞噬混沌鼎成道的人......"
    "成道？"一道蒼老卻沉穩的聲音突然炸響。
    天機閣主的身影從血霧中破出，他原本渾濁的雙眼此刻清明如鏡，左手掐著破解控魂術的法訣，右手握著那柄塵封百年的"天機劍"，"你連自己的道心都守不住，也配談成道？"
    林無鋒猛地轉頭——這是自三個月前被幽冥教控製後，天機閣主第一次主動開口。
    他看見老人腰間的"天樞玉"正泛起幽藍光芒，那是被控製時才會出現的魔紋，此刻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。
    "老東西，你敢......"血煞宗主的嘶吼被天機劍的清鳴截斷。
    八重天尊的威壓如泰山壓頂，原本籠罩戰場的血霧被劍氣撕開兩半。
    天機閣主看了林無鋒一眼，目光裏有愧疚，有欣慰，最後凝成堅定："小友，當年是我昏聵，今日這一劍，替你斬盡前塵！"
    紅衣女使的身影幾乎同時從另一側殺出。
    她手持幽冥教秘寶"攝魂鈴"，鈴鐺輕搖間，三記幽綠魂火精準打入血煞宗主的氣海要穴——那是她在教中當臥底時，記下的所有弱點。
    "宗主大人，嚐嚐被自己人陰的滋味？"她扯下臉上的麵紗，露出一道從眉骨到下頜的傷疤，"這道疤，是你當年為取我魂魄時留的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掌心燃起赤焰。
    這是他在"輪回簽到"係統裏連續簽到三百天換來的"焚天訣"，此刻在神族血脈與天機劍氣的加持下，火焰竟呈現出罕見的紫金色。
    他足尖點地，身影化作流光，直取血煞宗主咽喉——那裏，正是被詛咒黑鏈勒出的破綻。
    "噗！"
    紫焰穿透血霧的瞬間，林無鋒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響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脖頸被燒出一個焦黑的窟窿，他瞪圓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。
    可就在林無鋒要乘勝追擊時，混沌鼎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！
    所有碎片同時震顫，原本纏繞血煞宗主的詛咒黑鏈竟如活物般縮回鼎身。
    那些冤魂的麵容在光芒中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林無鋒從未見過的古老符文，像有生命般在碎片間遊走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，他被黑鏈勒得變形的身體竟膨脹起來，皮膚下仿佛有無數條蛇在竄動。
    "這不可能......"蘇月的金瞳微微收縮，她能感覺到神族血脈與混沌鼎的聯係突然被切斷，"無鋒，退！"
    林無鋒反手將蘇月拽到身後，天機閣主的劍氣已在兩人身周布下防禦。
    紅衣女使的攝魂鈴搖得更快，可那些符文卻根本不搭理魂術攻擊，反而朝著血煞宗主湧去，將他整個人包裹成一個流轉著暗金光芒的繭。
    "哈哈哈哈！"繭中傳來血煞宗主的笑聲，比之前更癲狂幾分，"原來這鼎裏......還藏著當年那位大人的殘念！"他的聲音變得甕聲甕氣，像是有另一個存在在與他共用喉嚨，"小娃娃們，你們以為破了我的詛咒？不，真正的遊戲......才剛剛開始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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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暗金光芒突然暴漲！
    林無鋒隻覺眼前一白，再睜眼時，血煞宗主所在的位置已空無一人。
    混沌鼎碎片懸浮在原處，表麵的符文仍在緩緩轉動，像是在等待著什麽。
    蘇月的腳步踉蹌了一下，林無鋒眼疾手快扶住她。
    她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，神族血脈的光芒也黯淡下來："那股力量......不屬於這個時代。"她指著混沌鼎，"剛才那些符文，是比神族更古老的文字。"
    天機閣主的天機劍"嗡"地輕鳴，劍身上浮現出幾行晦澀的卦象："大凶之兆。"他的聲音沉得像鉛塊，"當年我為求天機，曾見過古籍裏記載——混沌鼎，本是開天辟地時遺留的......"
    "轟！"
    一聲悶響打斷了他的話。
    眾人同時抬頭，卻見原本懸浮的混沌鼎碎片突然開始重組。
    三片最大的碎片緩緩靠近，在中間形成一個漆黑的漩渦，隱約能聽見漩渦裏傳來類似心跳的聲音。
    林無鋒握緊了手中的焚天焰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這心跳聲正與自己體內的簽到係統產生某種共鳴——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。
    蘇月的金瞳再次亮起，這次多了幾分警惕："無鋒，準備好......"
    話未說完，漩渦裏突然伸出一隻青銅色的手。
    那手背上布滿古老的鱗片，指甲尖銳如刀，每一根指節都刻著與混沌鼎相同的符文。
    它隻是輕輕一抓，最近的一片鼎碎片便被捏成齏粉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笑聲從漩渦深處傳來，這次混雜著另一個沙啞的嗓音："林無鋒，蘇月，還有老東西......"那聲音像是生鏽的齒輪在摩擦，"記住這個時刻——"
    "混沌複蘇，天下，將為之一變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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