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無鋒的指尖在儲物袋上重重一扣，三柄淬毒的飛針已隱入袖中——這是他最後的底牌。
    可那鬼臉睜開眼的刹那，他後頸的寒毛根根倒豎，飛針還未及祭出，便被那股翻湧的怨氣震得寸寸碎裂。
    "這是冥淵鎖魂陣！"蘇月突然低喝，她腕間的青玉鐲泛起幽藍微光，那是神族血脈在共鳴，"上古冥族用來鎮壓大凶之物的禁術，我在《九曜星圖》裏見過殘卷......"
    話未說完，光牆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紫光，蘇月被震得踉蹌後退，額角滲出鮮血。
    林無鋒眼疾手快扶住她，餘光瞥見紅衣女使正以血祭之法引動體內靈脈，可那磅礴的靈力剛觸到光牆，便像被巨獸吞噬般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    千機子的星隕石碎片懸浮在空中，表麵的紋路全部熄滅，這位曾經翻雲覆雨的算師此刻臉色慘白："這禁製在吞噬一切生機......連星辰之力都鎮不住。"
    就在眾人絕望之際，一道青霧從光牆裂縫中湧出，緩緩凝聚成黑袍老者的虛影。
    他的眉眼被霧氣籠罩，唯剩一雙眼如寒潭秋水，掃過眾人時，林無鋒竟生出被上古神祗審視的錯覺。
    "此陣乃我親手所布。"老者的聲音像鏽跡斑斑的青銅鍾，"當年為鎮壓冥族大祭司，我以自身精血為引，設下三重鎖魂。如今冥族殘魂借你們的靈力複蘇，若再遲片刻，這方天地都要被怨氣絞碎。"
    "前輩救我等！"紅衣女使跪下行禮，她本是幽冥教最鋒利的刃，此刻卻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。
    黑袍老者袖袍輕振，光牆上浮現出九道金色符文："破陣需以活物精元為引，激活中央的"生門"。"
    他的目光掃過眾人，最終落在鐵背熊身上，"這頭熊妖剛踏上天師境九重，靈力純粹且生機旺盛，是最合適的引。"
    鐵背熊原本蹲在角落打盹的圓耳朵突然豎起來，它笨拙地扒拉林無鋒的衣角，喉嚨裏發出嗚嗚聲。
    林無鋒這才注意到，這頭陪他從試煉場打到天玄城的熊妖，此刻眼底映著光牆上的符文，竟比任何時候都清明。
    "不行！"林無鋒攥緊鐵背熊毛茸茸的前掌，掌心觸到它掌墊上那道他親手用金創藥敷好的舊傷，"它跟了我七年，從被人打斷腿的幼熊，到現在能硬抗天師境的戰熊......"
    他聲音發哽，想起三個月前在萬毒窟，鐵背熊為替他擋下七尾蠍的毒刺，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。
    "小鋒子。"蘇月輕輕按住他手背，她的指尖還沾著剛才被光牆震出的血，"鐵熊的靈智早開了，它比誰都清楚現在該做什麽。"
    眾人這才注意到，鐵背熊正用腦袋蹭林無鋒的手腕，每一下都極輕，像在告別。
    它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轟鳴，震得地麵簌簌落塵，那是熊族特有的戰歌。
    林無鋒突然想起初遇時，這頭熊被鎖在試劍石前當活靶，遍體鱗傷卻仍齜著牙衝他笑——原來從那時候起，這傻大個就認準了要跟著他走。
    "嗷——！"
    鐵背熊突然直立起龐大的身軀，渾身肌肉隆起如鋼鑄，後背的銀毛根根倒豎，在靈力的衝刷下竟泛起金色流光。
    它前掌重重拍在地麵，震得整座地宮都在搖晃，林無鋒被氣浪掀得後退三步，卻見鐵背熊的雙眼燃起兩簇金焰，那是妖修燃燒本命精元的征兆。
    "不要！"林無鋒想衝過去，卻被蘇月和紅衣女使死死攔住。
    "讓它做完想做的事。"蘇月的聲音帶著哭腔，"這是熊妖的尊嚴。"
    鐵背熊的吼聲震碎了半麵石壁，它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金光，直撞向光牆中央的鬼臉。
    那鬼臉似乎察覺到威脅，血盆大口一張，無數黑色鎖鏈從光牆內竄出，纏上鐵背熊的四肢。
    但熊妖的靈力如火山噴發，鎖鏈剛碰到它的皮毛便滋滋作響，被燒出一個個焦黑的窟窿。
    "生門開——！"黑袍老者的虛影突然凝實，他抬手畫出一道金色法訣，鐵背熊身上的金光與法訣共鳴，在光牆上撕開一道一人高的裂隙。
    林無鋒看見裂隙深處漂浮著無數星芒，那是被禁製封印的天機閣主的氣息！
    "轟——！"
    最後一聲轟鳴中，鐵背熊的身軀突然變得透明。
    它回頭望向林無鋒，嘴角竟扯出個笨拙的笑，像極了當年在試煉場替他叼回被搶走的儲物袋時的模樣。
    然後，這道陪伴了他七年的身影，就這麽消散在金光裏，隻餘下一片銀毛，輕輕飄落在林無鋒腳邊。
    "鐵熊......"林無鋒蹲下拾起銀毛，指尖顫抖得幾乎握不住。
    蘇月將他擁入懷中，能感覺到他後背的衣物被淚水浸透——這個從寒門一步步爬上來的男人，曾在被人打斷肋骨時咬碎牙硬撐，曾在被宗門追殺時笑著反殺，此刻卻像個丟了最寶貝玩具的孩子。
    "走。"千機子的聲音沙啞，他將星隕石碎片按在林無鋒掌心，"它用命給你開的路，不能白走。"
    林無鋒深吸一口氣，將銀毛收進最貼身的儲物袋。
    他看了眼蘇月，又看了眼紅衣女使，最後望向虛影已開始消散的黑袍老者："前輩，這陣中到底封印了什麽？"
    "冥族大祭司的殘魂，還有......"老者的聲音漸弱，"你們要找的真相。"
    眾人魚貫進入裂隙。
    通道內的石壁上刻滿古老的咒文，每走一步，林無鋒都能感覺到有冰涼的觸感順著腳踝往上爬，像無數隻無形的手在試探。
    當他們走到通道盡頭時，一麵由暗紫色能量構成的屏障突然出現，屏障後影影綽綽有座青銅祭壇，祭壇中央漂浮著一顆流轉著黑芒的珠子——那是幽冥教用來控製天機閣主的"攝魂珠"！
    可就在眾人要衝過去時，屏障突然泛起漣漪。
    林無鋒的歸墟之鑰在儲物袋裏劇烈震顫，他分明聽見有沙啞的聲音在耳邊低語："來晚了......"
    下一刻，暗紫色屏障如活物般湧動，一股磅礴到近乎實質的力量從屏障內湧出，像洶湧的暗流般將眾人掀得東倒西歪。
    林無鋒死死扣住石壁上的刻痕，抬頭望去，卻見屏障後那顆攝魂珠的黑芒更盛，竟隱隱透出與鐵背熊消散時相似的金光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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