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紫色屏障碎成光點的刹那，林無鋒掌心的攝魂珠突然爆發出刺骨寒意，無數冤魂的哭嚎如鋼針刺入識海。
    他咬著牙攥緊珠子，指節泛白，卻在這時聽見那道陰森笑聲自祭壇下方蒸騰而起。
    眾人抬頭的瞬間，空氣仿佛凝固。
    原本空蕩的祭壇後方，黑霧如活物般翻湧，最終凝結成一道黑袍身影。
    那張隱在霧中的麵容似有似無，唯餘一雙幽綠瞳孔，像兩簇燒在冥河底的鬼火，掃過眾人時，連蘇月身側的六翼虛影都泛起漣漪。
    "等得腿麻？"林無鋒指尖摩挲著攝魂珠表麵的紋路，聲音平穩得像是在茶寮裏說家常，"鬼王大人好雅興，躲在祭壇底下聽戲？"
    黑袍身影低笑，霧氣翻卷間露出半張青灰色臉龐，鼻梁處有道深可見骨的裂痕，"小友倒是嘴硬。本王原想等你們破了屏障，再收全屍——畢竟這攝魂珠裏，可還鎖著你那老宗主的殘魂呢。"
    林無鋒瞳孔微縮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知到，攝魂珠內那縷若有若無的熟悉氣息，正是三年前被幽冥教伏擊的玄霄宗老宗主！
    "天機羅盤，啟。"他低喝一聲，腰間玉盤突然泛起銀芒，十二道刻著星圖的指針瘋狂轉動。
    這是他在極北冰原簽到三年才換到的上古法器，本是用來推演天機，此刻卻被他用來反向讀取——
    銀芒裹住幽冥鬼王的刹那，林無鋒識海轟然炸開無數畫麵：血煞宗的血色祭壇上，鬼王與紅衣血袍的老者碰杯；幽冥教密室裏，兩人將玄霄宗商隊的路線圖按在血印中；最清晰的一幕，是三日前，鬼王將一枚黑色咒印按進天機閣主後頸......
    "放肆！"幽冥鬼王突然暴喝，周身黑霧如利箭射出。
    林無鋒被震得倒退三步，嘴角溢出鮮血，卻在倒下前看清了最後一幕——血煞宗主手中的玉牌，與自己在黑市買到的"滅宗令"紋路完全一致！
    "原來你早和血煞老鬼勾結。"林無鋒抹去嘴角血跡，抬頭時目光如刀，"玄霄宗、青嵐門、蒼梧書院......這些被滅的宗門，都是你們用天機閣的預言當屠刀！"
    黑霧中傳來冷笑："知道又如何？你祖父的天機之力，本王用了十年才養到能窺視天命的地步——"話音未落，一道極微弱的靈力波動突然掃過林無鋒手腕。
    他垂眸，看見袖口處浮現出幾枚金色符文，正是天機閣主獨創的"心印術"。
    "解咒需攝魂珠與天機眼同祭。"林無鋒在心底默念，目光不經意掃過祖父。
    老人站在蘇月身側，背微微佝僂，卻悄悄對他點了下頭。
    那是三年前他被逐出師門時，祖父偷偷塞給他療傷藥時的動作。
    "你在看什麽？"幽冥鬼王的目光突然掃向天機閣主，"老東西，難道還想......"
    "鬼王大人。"一道清冷女聲突然插進來。
    紅衣女使向前半步，玄色裙裾上的幽冥教紋章在霧中若隱若現，"您答應過，隻要我帶回攝魂珠，便放我回總壇複命。"
    黑霧驟然收緊，幽冥鬼王的幽綠瞳孔死死鎖住她腰間的銀鈴——那是幽冥教暗衛的身份標記。"你當本王瞎？"
    他抬手一抓，無形的幽冥之氣裹住紅衣女使脖頸，"暗衛叛教，按教規該剜去靈根，喂百年血屍。"
    紅衣女使被提離地麵，雙頰漲得通紅，卻仍扯出個笑："可您更想要攝魂珠。"她的目光掃過林無鋒，"他若死了，珠子裏的秘密，誰來解？"
    林無鋒心下一緊。
    他記得三個月前在亂葬崗，這女子為救他擋下血屍王的撕咬，後背至今還留著猙獰爪印。
    此刻她脖頸上的青筋暴起，卻仍用口型對他說："動手。"
    "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。"幽冥鬼王突然鬆手，紅衣女使重重摔在地上，咳得撕心裂肺。
    他轉身望向林無鋒，黑霧翻湧間，周身氣勢暴漲至天尊七重，"既然你們這麽愛管閑事，本王便送你們去黃泉路上繼續聊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祭壇地麵裂開無數黑縫，冤魂的哭嚎聲從地底湧出。
    蘇月的六翼瞬間展開，淡金色光芒籠罩眾人；千機子手中的光刃化為九道劍影，護在鐵背熊身前——那熊妖雖重傷，卻仍用寬厚的脊背擋住林無鋒。
    "幽冥鬼域，開！"
    幽冥鬼王指尖彈出一滴黑血，在空中炸開。
    眾人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：蘇月的六翼變成了染血的殘翼，千機子的光刃化作他曾經斬向林無鋒的毒劍，鐵背熊的身影竟變成了當年逼死他父母的惡奴......
    林無鋒猛地咬破舌尖，血腥氣湧入口中。
    幻境雖未破，他卻清晰看見，幽冥鬼王的手指正緩緩指向自己識海——那是要直接碾碎他精神海的殺招！
    識海中傳來刺癢，像是有無數細針在來回攪動。
    林無鋒死死攥住攝魂珠，珠子裏老宗主的殘魂突然發出一聲清嘯，竟將那股刺癢逼退幾分。
    他抬眼望向鬼王，卻見對方的幽綠瞳孔裏，閃過一絲意外。
    "想玩精神戰？"林無鋒抹了把嘴角的血，突然笑了，"當年在鎖妖塔，我被九幽冥火烤了七日七夜，都沒眨過眼。"他運轉體內輪回簽到係統積攢的靈力，銀芒從周身毛孔滲出，"就憑你？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識海中的刺痛突然加劇。
    林無鋒眼前閃過父母被屠的慘狀，閃過被宗內長老打斷腿的夜晚，閃過蘇月為他擋下致命一擊時蒼白的臉......這些畫麵像潮水般湧來，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。
    幽冥鬼王的笑聲在幻境中回蕩："小友，這才是開始......"
    林無鋒咬碎第三顆後槽牙，鮮血順著下巴滴落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自己的精神海正在崩潰邊緣搖晃。
    但在意識即將渙散的刹那，他瞥見蘇月在幻境中向他伸出手，指尖泛著微弱的神族金光；天機閣主的口型在說"堅持"；紅衣女使掙紮著爬起來，用身體擋住劈向他的黑霧......
    識海中的刺痛突然化作灼痛。
    林無鋒瞪大眼睛，望著幽冥鬼王，一字一頓："你以為......這就能困住我？"
    他的聲音裏，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，來自輪回簽到係統的浩瀚靈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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