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無鋒的指尖還殘留著蘇月體溫漸涼的觸感。
    血煞宗主陰鷙的笑聲穿透血霧，在他耳畔炸開時，一道身影如紅蝶般從虛空掠來——正是潛伏在血煞宗三年的紅衣女使。
    "宗主！"她發間金鈴急響，鬢角沾著未擦淨的血漬，"那老鬼在布時空鎖魂陣！我偷聽到他與大長老說，要拿蘇姑娘的神族血脈當引，困死您在時空亂流裏！"
    林無鋒瞳孔微縮。
    他早料到血煞宗不會善罷甘休，卻沒料到對方竟敢動蘇月的血脈。
    低頭看向懷中閉目的女子，她睫毛輕顫，唇色比雪還白，方才攥緊他衣襟的手指不知何時已鬆開，隻剩一片冰涼貼在他心口。
    "辛苦你了。"他聲線平穩，掌心卻悄悄覆上蘇月後頸，一縷暖融融的靈力渡入她識海——那裏正翻湧著暗紫色的劫雲，將那縷鎏金血脈逼得蜷縮成一點星火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法訣已結至第七重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對方指尖躍動的血色光紋，突然想起三日前係統簽到時兌換的"輪回天眼"。
    當時係統提示這雙眼睛需以本命精血為引，他還猶豫是否要冒險，此刻卻覺得——若能護蘇月周全，便是折壽十年又如何？
    "開。"他低喝一聲，眉心驟然灼痛。
    金色流光從眉骨處滲出，在眼前凝成一道豎瞳虛影。
    原本重疊的空間瞬間清晰如鏡：他看見血煞宗主周身流轉的靈力化作暗紅鎖鏈，每道鎖鏈末端都纏著一枚青銅古印；他看見腳下的青石地麵裂開蛛網紋，縫隙裏爬出的不是塵土，而是泛著幽藍的時空碎片；他甚至看見蘇月識海裏那點星火正被劫雲啃噬，每啃一口，她的生機便弱三分。
    "好個時空鎖魂陣。"林無鋒勾唇冷笑，"用青銅古印鎮鎖空間，拿時空碎片攪亂時間，再用蘇月的血脈當活餌......血煞老狗，你倒是把狠辣刻進骨子裏了。"
    血煞宗主的動作一頓。
    他本在享受貓戲老鼠的樂趣，此刻卻被林無鋒的目光刺得後背發涼——那雙眼分明是凡人之軀，卻讓他生出被上古神詆審視的錯覺。
    "小崽子，你以為能看破老夫的陣？"他陰惻惻一笑，雙手猛地一合，"給我封！"
    天地劇震。
    林無鋒隻覺腳下一空，整個人被拋進了混沌的漩渦。
    四周的景象開始瘋狂重疊：前一刻還能看見血煞宗主站在百米外，下一刻那身影便貼到了他鼻尖；左側的古鬆剛剛抽出新芽，右側的同一棵樹卻已腐朽成灰；連懷中的蘇月都出現了重影——一個是十歲時紮著雙髻給他送藥的小丫頭，一個是昨日在丹房為他療傷時眼尾泛紅的姑娘。
    "時間亂流。"林無鋒咬碎舌尖，用血腥味保持清醒。
    輪回天眼在識海深處轟鳴，將重疊的畫麵逐一剝離。
    他看見在這混亂的表象下，三十三道青銅古印正按照北鬥方位懸浮，每道古印上都刻著"鎖"字，而所有古印的靈力，都匯聚向蘇月心口那枚半透明的血脈印記。
    "原來如此。"他眼底金光暴漲，"你要抽幹蘇月的血脈之力來維持陣法，那我便斷了你的源！"
    指尖掐出一道法訣，林無鋒體內蟄伏的"破虛訣"驟然運轉。
    這是他上月簽到兌換的功法，本是用來破解禁製，此刻卻正好派上用場。
    他抱著蘇月旋身避開一道時間碎片，掌心按在最近的青銅古印上——那古印表麵的"鎖"字突然扭曲，竟化作一條血蟒向他咬來。
    "找死！"林無鋒低喝，輪回天眼射出兩道金芒。
    血蟒被金光觸及，瞬間化作齏粉。
    古印失去靈力支撐，"轟"地墜地，地麵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臉終於沉了下來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覺到陣法的靈力正在流逝，那是他耗費百年收集的時空本源！"小輩，你以為破了一枚古印就能翻天？"他雙手結出繁複法訣，周身血霧突然凝成血河，"給我壓！"
    時空漩渦的轉速陡然加快。
    林無鋒隻覺有千鈞巨山壓在肩頭，每移動一步都要耗費十成靈力。
    他懷裏的蘇月開始劇烈顫抖，識海裏的劫雲更盛，那點星火已微弱得幾乎看不見。
    "堅持住，阿月。"他將蘇月護在懷裏，用後背承受著時間碎片的切割。
    道袍被劃得千瘡百孔，露出腰間猙獰的舊傷——那是三年前被宗門長老打斷脊椎時留下的。
    此刻舊傷因靈力暴走而劇痛，他卻笑得更肆意，"當年被人踩在泥裏時，我就說過林無鋒命硬得很。今日你這破陣，也留不住我！"
    輪回天眼突然綻放出刺目金光。
    林無鋒在混亂的時空中捕捉到了關鍵——所有古印的靈力，都通過蘇月血脈印記連接到血煞宗主的心髒。
    隻要切斷這條線......
    "去！"他咬破指尖，精血混著靈力凝成一柄金劍，精準刺向蘇月心口的血脈印記。
    金劍觸及印記的瞬間，血煞宗主突然發出一聲慘叫，心口滲出黑血——那是他與陣法的命魂連接被斬斷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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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時空漩渦猛地一滯。
    林無鋒趁機又破了三枚古印，陣法的缺口越來越大。
    可就在他要乘勝追擊時，異變突生——血煞宗主的瞳孔完全變成了血色，周身血霧中竟浮現出十八道虛影，每道虛影都散發著天尊境的威壓！
    "小輩，你以為老夫的底牌隻有這破陣？"血煞宗主的聲音變得沙啞刺耳，"這是老夫用十八位長老的命祭煉的血魂印！今日，你和那小丫頭，都得給他們陪葬！"
    林無鋒隻覺呼吸一滯。
    十八道血魂虛影同時抬手，時空漩渦的壓力瞬間暴增十倍。
    他的經脈發出碎裂般的聲響，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瘋狂外泄。
    懷中的蘇月體溫越來越低，識海裏的星火即將熄滅。
    "阿月......"他咬著牙將最後一縷靈力渡入她識海，"再等等我，就快了......"
    可他的聲音被淹沒在血魂的咆哮裏。
    時空碎片如暴雨般落下，在他後背劃出無數道血痕。
    林無鋒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，體內靈力已不足三成。
    而血煞宗主的冷笑穿透混亂，像根細針直紮他耳膜："撐不住了？無妨，這陣法最妙的地方，就是讓你看著愛人先死......"
    蘇月的手指突然在他掌心動了動。
    林無鋒低頭，看見她睫毛顫動，唇間溢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歎息。
    那聲音像一顆火種，瞬間點燃了他瀕臨崩潰的意誌。
    "老狗，"他抹去嘴角血跡，眼中金光更盛，"你以為我林無鋒的底牌，隻有這雙眼睛？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他識海深處突然傳來係統殘留的提示音——那是他當初用全部簽到積分兌換的"輪回逆轉"，本打算留到衝擊天尊境時用。
    此刻，他望著懷中漸失生機的姑娘，終於按下了確認鍵。
    "用。"
    時空在這一刻徹底靜止。
    林無鋒看見血煞宗主凝固的冷笑，看見懸浮的時空碎片上的每道裂痕，看見蘇月識海裏那點星火即將熄滅的最後一刻。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，抱著蘇月衝向陣法最核心的那枚古印——那裏，是整個時空鎖魂陣的命門。
    當他的手掌觸到古印的瞬間，體內最後一絲靈力也被抽幹。
    林無鋒眼前一黑，卻在意識消散前，聽見了蘇月帶著鼻音的輕喚："無鋒......"
    時空漩渦重新轉動時，血煞宗主驚恐地發現，最核心的古印上竟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。
    他正要補救，卻見林無鋒抱著蘇月從裂痕中踏出，雖麵色慘白如紙，眼中卻燃著不滅的火。
    "你......你破了我的陣？"
    林無鋒沒有回答。
    他低頭檢查蘇月的狀況，見她呼吸漸穩，識海裏的星火重新開始流轉，這才抬眼看向血煞宗主。
    他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，卻讓血煞宗主如墜冰窟：
    "破了，但還沒徹底。"他舔了舔唇上的血，"不過沒關係，慢慢來——你有的是時間，看我怎麽把你的陣，拆成渣。"
    話音剛落，林無鋒突然踉蹌一步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靈力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流逝，方才強行使用"輪回逆轉"的反噬開始發作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眼中閃過狂喜，正要趁機出手，卻見林無鋒突然抬頭，露出一個比鬼還可怕的笑：
    "忘了告訴你......"他的聲音裏帶著濃重的血味，"我林無鋒，最擅長的，就是——"
    "越挫，越勇。"
    時空漩渦的壓力突然再次攀升。
    林無鋒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正攥緊他的心髒，每一次跳動都像在碎骨。
    他死死抱著蘇月，指甲幾乎要掐進自己掌心。
    在意識即將消散的最後一刻，他聽見血煞宗主的怒吼穿透時空："給我壓死他！"
    而他的回應，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，將蘇月護得更緊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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