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無鋒與蘇月連夜兼程。
    寒山城的風比別處更冷三分，兩人踏著晨霧穿過青石板街時，街角的茶攤剛支起竹簾，老茶倌正用銅壺往陶甕裏注水，水聲叮咚間，林無鋒突然頓住腳步。
    "前麵的破廟。"他攥緊腰間玉符，靈力順著指尖滲出——那是血字殘留的氣機，像根細針紮在識海。
    蘇月摸出一支青玉簪子，簪尖泛起幽藍微光，與林無鋒的氣機產生共鳴，"是祖父的藥香。"她輕聲道，"他用了續命丹。"
    破廟的門楣早被風雨侵蝕得不成樣子，半塊"關帝廟"的木匾斜掛著，落滿鳥糞。
    林無鋒推開門的瞬間，黴味混著濃重的血腥氣撲麵而來。
    供桌前的蒲團上，坐著個形容枯槁的老者，灰白的發絲間纏著帶血的繃帶，每喘一口氣，胸前的衣襟便洇開一片暗紅。
    "祖父？"蘇月的聲音發顫。
    老者緩緩抬頭，渾濁的眼底突然泛起清亮的光，像是枯井裏落進了星子。
    他伸出枯枝般的手，指向林無鋒："你是...無鋒？"
    林無鋒喉結滾動。
    他從未見過祖父的模樣，但此刻看著老者眉骨間那道與父親如出一轍的弧度，心口突然泛起灼燒般的疼——那是係統簽到時才會有的溫熱，此刻竟與血脈共鳴。
    "是我。"他上前半步，卻被蘇月拽住衣袖。
    蘇月指尖按在老者腕間，臉色驟變："心脈盡斷，生機隻剩三刻。"
    老者笑了，血沫順著嘴角往下淌："無妨...我等這一天，等了三十年。"
    他艱難地從懷中掏出個巴掌大的青銅匣，匣身布滿細密的雲雷紋，與林無鋒記憶裏祖祠殘碑上的紋路分毫不差。
    "當年我假死，是為了護林氏血脈...無鋒，這是你曾祖父留下的輪回匣，裏麵藏著破局的關鍵。"
    林無鋒接過密匣，掌心傳來奇異的震顫，像是匣中困著活物。
    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"別信你看到的"，又想起血煞宗主那句"你祖父的秘密"，喉間發緊："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？"
    "是天機棋局。"老者劇烈咳嗽起來，蘇月趕緊渡了道靈力過去，卻被他抬手擋開，"七日後的月全食，他們要血祭寒門弟子...用九百九十九個修士的血，喚醒困在棋局裏的上古惡獸。"
    他死死攥住林無鋒的手腕，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，"隻有破解棋局，才能斬斷因果。而破解的關鍵...在輪回匣裏。"
    林無鋒隻覺渾身血液都在倒湧。
    他想起上個月在青冥宗看到的卷宗——寒門修士最近三個月失蹤了八百餘人，當時隻以為是被魔宗擄走，沒想到竟是...
    "為什麽是我？"他聲音發啞。
    "因為你是林氏最後一脈，因為你有輪回係統。"老者渾濁的眼睛突然清明如鏡，"當年我為了護你父親，自斷修為隱姓埋名，卻還是讓血煞宗的人追查到了。他們要的不是你的命，是你體內的係統...那係統不是平白來的，是林氏祖先用輪回之力換的。"
    蘇月突然按住林無鋒的後背，替他穩住翻湧的氣血。
    她望著老者，輕聲道："您當年為何不與蘇家相認？我阿爹找了您二十年。"
    "蘇家？"老者愣了愣，隨即搖頭苦笑，"傻丫頭，我哪裏是什麽天機閣主...我是林氏旁支的家主，當年為了護主，才頂了天機閣主的身份。真正的天機閣主...早被血煞宗滅口了。"
    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林無鋒臉上，"無鋒，答應我，不管棋局多險，都要護好寒門弟子。他們是...是當年為你爹擋刀的那些人的子孫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廟外突然傳來破風之聲。
    林無鋒旋身將蘇月護在身後，卻見一道青影如鶴般掠來——是千機子。
    這位天尊境六重的大能此刻發冠歪斜，腰間玉牌裂成兩半，顯然剛經曆過一場惡戰。
    "林小友。"千機子對著林無鋒抱拳，聲音裏帶著幾分沙啞，"當年我為了奪輪回匣，害你祖父假死隱世...今日特來贖罪。"
    他扔來一枚玉簡，"這是我用三百年壽元從星象閣換的線索，輪回匣的開啟之法，與你心口的係統印記有關。"
    林無鋒接過玉簡，神識掃過的瞬間瞳孔驟縮——裏麵竟詳細記載了輪回係統的本源，連他每次簽到時靈力反噬的規律都標記得清清楚楚。"你...如何知道這些？"
    "當年我在古籍裏見過輪回係統的記載。"千機子苦笑著搖頭，"那是上古神族為了對抗天道所創，每簽到一次，便是在輪回裏種一道因果。我之前想奪你的係統，是想借因果之力突破天尊境...可後來我才明白，這係統與你血脈相連，強行奪取隻會讓你魂飛魄散。"
    他看向垂死的老者，眼神陡然一痛，"更沒想到，當年被我重傷的"天機閣主"，竟是替你林家頂罪的忠仆。"
    老者突然笑出了聲："千機子，你這老匹夫...倒比當年長進了。"他的氣息越來越弱，手指緩緩撫過青銅匣，"無鋒，記住...棋局的破綻在"輪回"二字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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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"祖父！"蘇月急得要渡靈力，卻被林無鋒按住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老者逐漸渙散的瞳孔，輕聲道："我答應你，一定護好寒門弟子。"
    老者的手垂了下去，嘴角還掛著笑。
    林無鋒替他合上眼睛，轉身時發現千機子正盯著青銅匣，目光複雜："這匣子裏，除了開啟棋局的鑰匙，還有...一枚空間戒指。"
    他頓了頓，"那戒指是上古神族的儲物器，裏麵藏著破解輪回係統反噬的方法。"
    林無鋒心頭一震。
    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青銅匣，不知何時，匣身的雲雷紋正泛起幽藍光芒，像是有活物在內部遊走。
    蘇月湊過來看，額間的菱形印記突然發出微光，與匣身的光芒產生共鳴——那是她剛覺醒的神族血脈在回應。
    "看來，我們需要先打開這匣子。"林無鋒握緊青銅匣，看向千機子，"前輩說的空間戒指...在匣子裏？"
    千機子點頭："但開啟它需要神族血脈與輪回係統的雙重印證。"他指了指蘇月的印記，又指了指林無鋒的心口，"你們二人，正好是鑰匙。"
    廟外的風突然大了起來，卷起幾片枯葉打在供桌上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匣身流轉的光芒，隻覺有什麽東西在識海裏翻湧——那是係統的提示音，以往每次簽到時都會響起，此刻卻格外清晰，像是在說："關鍵任務已觸發，七日內破解天機棋局，獎勵：輪回本源碎片。"
    蘇月握住他的手，掌心的溫度透過交握的指縫傳來。
    林無鋒低頭看她，見她眼中映著匣身的幽光，突然想起小時候在祖祠，兩人蹲在殘碑前看"輪回"二字的模樣。
    那時他總說要成為最強修士，如今才明白，所謂最強，不過是要護住該護的人。
    "七日後，月全食。"他輕聲道，"我們還有時間。"
    青銅匣在他掌中發燙，雲雷紋逐漸連成一個完整的輪回圖案。
    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匣底，一道極細的裂痕正緩緩綻開，露出裏麵半枚刻著星圖的空間戒指——那戒指上的紋路，與千機子方才提到的上古神族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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