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紅色龍卷風裹著焚心焰的尖嘯，像一把燒紅的鐵錐直刺眾人識海。
    林無鋒眼前的空間扭曲成無數碎片，天女星的九星法相已裂出蛛網般的紋路，蘇月的光繭表麵浮起暗褐色的焦痕，連青銅傀儡的青銅甲胄都開始融化滴落，在地麵燒出一個個冒著青煙的凹坑。
    "噗！"林無鋒喉間一甜，第二股鼻血順著下頜滴落，在玄色道袍上暈開兩朵暗紅的花。
    他死死攥住陣眼水晶，指尖幾乎要陷入水晶內部——那冰涼的力量已順著經脈竄到丹田，正在蠶食他好不容易穩固的宗師境九重修為。
    視線掃過場中，最讓他心顫的是那團被火焰包裹的身影。
    赤炎老祖原本癲狂的麵容此刻竟浮現出幾分柔和，亂蓬蓬的白發下，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不遠處的林青鳶。
    林青鳶被鐵背熊的光霧護在中央，小臉因靈力透支而慘白，卻仍咬著唇試圖撐起防禦法盾。
    "那是...我娘？"三天前蘇月用上古藥典推演出血脈時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。
    林無鋒想起五歲那年，妹妹青鳶發高熱說胡話，攥著他的衣角喊"阿娘"；想起十二歲在破廟躲雨，青鳶縮在他懷裏說"等我長大，一定給阿鋒找個最厲害的娘親"；想起上個月青鳶突破宗師境四重時，眼睛亮晶晶地說"阿鋒，要是阿娘還在，她該多高興"。
    "無鋒！"蘇月的聲音帶著靈力震蕩，強行穿透了陣中雜音。
    她的光繭裂開細小的縫隙，露出蒼白的臉："這陣靈在抽取我們的生機！再猶豫下去，青鳶會被連魂帶骨燒成飛灰！"
    林無鋒的瞳孔劇烈收縮。
    他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葬仙淵，青鳶為了替他擋一記毒箭，後背被劃開三寸長的血口，卻還笑著說"阿鋒的命比我金貴"；想起昨天清晨，青鳶偷偷往他藥罐裏塞了顆養氣丹，說是在後山挖草藥時"不小心"多采的。
    "輪回戰陣，啟！"他突然暴喝一聲，掌心陣眼水晶爆發出刺目青光。
    原本散落在四周的七枚陣旗突然震顫著騰空，在眾人頭頂組成北鬥形狀，每枚旗麵都浮現出金色的"輪"字。
    這是他用三個月時間，結合簽到係統獎勵的《九曜輪回經》改良的戰陣，能將眾人靈力以13的比例轉化為防禦。
    但不等戰陣完全成型，那道漆黑的眼睛突然眨動。
    "哢嚓——"天女星的九星法相徹底碎裂，她的身體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，胸口被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。
    可她在半空強行扭轉身形，右手結出複雜法印，指尖溢出淡紫色的天尊之力："星隕·承厄！"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認得這是天尊境修士以命換命的禁術，能將目標承受的傷害轉移到自己身上，但每轉移一成，就會折損十年壽元。
    此刻天女星的發梢正在燃燒，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血珠，卻仍咬著牙將手掌按在他後心："林無鋒，你若死了，這破陣誰來破？"
    溫熱的靈力如暖流注入經脈，林無鋒突然想起上個月在落霞峰，天女星捧著一壇醉仙釀站在他門前，說"聽聞你愛喝這酒，我...我在藏酒閣找了三天"；想起半月前對陣魔修時，她明明可以退到安全區，卻硬是用九星法相替他擋下致命一擊。
    "天女！"蘇月急得光繭又裂開幾分，"你不要命了？"
    "我這條命，本來就是用來護他的。"天女星的聲音輕得像歎息，可她按在林無鋒後心的手卻重若千鈞。
    她的法袍開始燃燒，露出鎖骨處淡紫色的星紋——那是天尊座下親傳弟子的印記，此刻正隨著禁術的施展逐漸淡去。
    林無鋒隻覺丹田翻湧的冰涼力量被強行截斷，他反手抓住天女星的手腕，掌心湧出輪回訣的治愈靈力："撐住，我這就破陣！"
    "青銅！"他一聲低喝，一直蟄伏在側的青銅傀儡突然暴起。
    這具由上古隕鐵鑄就的戰靈眼中迸出金芒，背後十二柄青銅劍同時出鞘，在半空組成劍盾，硬生生撞開兩道襲來的焚心焰。
    鐵背熊的光霧立刻裹住傀儡雙腳，原本半透明的霧體變得凝實如鐵，每走一步都在地麵砸出深坑——這是妖獸用本命精元加固的空間屏障，代價是它本就虛弱的靈體可能徹底消散。
    "吼——"鐵背熊的低吼混著火焰的劈啪聲，震得眾人耳膜發疼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速度陡然提升三成，離陣眼隻剩十丈、五丈、三丈——
    "青鳶小心！"蘇月突然尖叫。
    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轉向林青鳶所在的方向。
    原本被火焰包裹的赤炎老祖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，她的長發根根豎立如鋼針，雙眼泛著妖異的赤光，雙手結出的法印與焚天劫陣的波動完全同步。
    一道水桶粗的火焰柱從她掌心噴湧而出，目標正是被鐵背熊護在中央的林青鳶！
    "阿妹！"林無鋒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。
    他本能地要衝過去，卻被天女星拽住衣角——此刻戰陣剛運轉到關鍵節點，他一旦離開，眾人都會被陣靈反噬撕碎。
    火焰柱的速度快得離譜，林青鳶甚至來不及反應，隻能本能地舉起雙臂。
    鐵背熊的光霧瘋狂湧動，試圖在她身前築起屏障，卻被火焰柱輕易洞穿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青銅劍急射而出，試圖攔截，卻在接觸火焰的瞬間融化成鐵水。
    時間仿佛在此刻變慢。
    林無鋒看見妹妹眼中的恐懼慢慢變成釋然，看見她嘴唇開合，似乎在說"阿鋒，對不起"；看見火焰柱離她的額頭隻剩三寸，看見天女星的眼淚混著血珠砸在他手背；看見蘇月的光繭徹底碎裂，她跌坐在地，指尖掐出深深的血痕。
    然後，他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。
    他沒有催動身法去擋，沒有祭出保命法寶，甚至沒有喊出任何招式。
    他隻是盯著那道火焰柱，盯著被火焰籠罩的赤炎老祖，喉結動了動，輕聲說了句："娘。"
    下一秒，火焰柱已觸碰到林青鳶的額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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