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縫深處的黑暗如同活物般翻湧，原本隻有丈許寬的裂隙竟在刹那間擴張至十丈，從中溢出的黑霧裏，無數細碎的星芒般的光點炸裂，每一粒都像淬了毒的針，紮得眾人皮膚生疼。
    林無鋒抬頭時，正看見那道黑影的輪廓在黑霧中顯化——說是“黑影”其實並不準確，那更像是一團由無數扭曲人臉組成的漩渦，每張麵孔都在無聲尖叫，眼窩裏滲出的幽藍鬼火連成一片，將整片天空染成了詭譎的青灰色。
    “小心！”蘇月的指尖在林無鋒後心微微發顫，神族血脈特有的溫煦力量順著脊背湧入他體內，與那正在裂變的神紋產生共鳴。
    林無鋒能清晰感覺到，原本在識海深處若隱若現的紫金色符文此刻正在瘋狂跳動，像是被黑影的氣息激怒的獸類，每一次震顫都帶起他經脈裏翻湧的靈力，在體表凝出一層流動的光盾。
    這是他突破天尊境三重時，因神紋意外裂變獲得的新力量，名為“破界盾”，能將外界攻擊轉化為自身靈力——可此刻麵對這連天地靈氣都在瘋狂逃逸的黑影，他甚至不確定這盾能否撐過三息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古戰靈殘魂顯然也察覺到了威脅。
    這尊由千年青銅澆築的傀儡仰天長嘯，胸口鑲嵌的玄鐵核心迸發出刺目紅光，原本鏽跡斑斑的體表竟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上古戰紋。
    它揮起青銅巨拳砸向黑影，拳風所過之處，三裏外的山峰被生生削去半截。
    可那團由人臉組成的漩渦隻是輕輕一顫，所有戰紋竟像被無形的手揉碎了般，在離黑影十丈外便化作點點火星，連對方的“衣角”都沒碰到。
    “這東西……不是普通的靈體。”天機閣主退到一塊斷裂的巨石後，枯瘦的手指掐著法訣，額頭青筋暴起。
    他受血脈詛咒壓製的力量此刻正試圖衝破桎梏，可每一絲靈力剛湧出丹田，便被黑影散發出的詭異波動攪成亂流。
    老人的目光掃過那團漩渦，忽然想起古籍裏記載的“幽冥劫”——傳說上古時期，有大能者強行撕開陰陽兩界，結果引動了界縫中的“噬靈獸”，那東西專吞生靈魂魄，連天尊境強者的元神都能嚼碎。
    “無鋒！它在吞噬這方天地的生機！”他突然拔高聲音，“快用破界盾護住蘇月和傀儡，我需要三息時間推演它的弱點！”
    林無鋒聞言瞳孔微縮。
    他這才注意到，腳下的青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黃，不遠處的溪流竟倒著流向天空，被黑影吸成了一條水線。
    更可怕的是，蘇月按在他後心的手正在變涼——神族血脈雖強，此刻卻被黑影抽走了部分生命力。
    他咬碎舌尖，腥甜的血味刺激得神紋符文猛地一亮，紫金色光盾瞬間擴大，將三人一傀儡籠罩其中。
    “蘇月，把你的靈力輸給我。”他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銳響，“神紋需要你的血脈才能完全激活！”
    蘇月沒有猶豫。
    她咬破指尖，在林無鋒後心畫出一道血痕，神族特有的鎏金血脈順著傷口湧入他體內。
    兩股力量在林無鋒丹田處交匯的刹那，原本隻有巴掌大的紫金色符文突然暴漲，在他頭頂凝出一尊三丈高的法相——那是一頭背生雙翼的玄鳥，尾羽掃過之處，黑影的黑霧竟被灼出一個窟窿。
    “好！”天機閣主的眼睛亮了。
    他趁機掐動法訣，周身浮現出六十四枚青銅卦盤，每一枚都刻著上古星圖。
    “這是‘星隕卦’！”他大喝一聲，卦盤同時炸裂，化作漫天星光朝著黑影射去。
    可就在星光即將觸及漩渦的瞬間，那些尖叫的人臉突然全部轉過腦袋，六十四雙幽藍鬼火般的眼睛同時盯上了老人。
    天機閣主的法訣猛地一滯，喉頭一甜，鮮血噴在卦盤碎片上。
    “是……是意識攻擊！”他踉蹌著扶住巨石，“這東西能直接攻擊識海！”
    幾乎同一時間，林無鋒的破界盾傳來劇烈震顫。
    他低頭一看，隻見光盾表麵爬滿了蛛網狀的裂紋，那些由人臉組成的漩渦正伸出無數半透明的“觸須”，每一根都像燒紅的鐵釺，刺得光盾滋滋作響。
    更讓他心悸的是，他能清晰感覺到，這些觸須正在試圖鑽進他的識海，尋找神紋的位置——血煞宗主之前收集的神紋碎片，顯然就是這東西的引路燈！
    “林無鋒，你以為贏了？”
    陰鷙的笑聲突然在眾人耳邊炸響。
    血煞宗主不知何時出現在裂縫另一側的山巔，他的右腿齊膝而斷，斷口處翻卷著黑紫色的爛肉，卻仍大笑著將最後一枚染血玉簡捏碎。
    “這是我用七百名元嬰修士的魂魄祭煉的‘引魂簡’，”他舔了舔嘴角的血，“你以為那東西為什麽偏偏現在出現？因為你的神紋裂變，正好補全了它降臨的最後一塊拚圖！”
    林無鋒的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終於明白，為何血煞宗主之前不惜自斷一臂也要搶走半塊神紋碎片——那根本不是什麽戰利品，而是啟動這場災難的鑰匙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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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此刻再看那團黑影，原本混亂的人臉竟開始排列出某種規律的紋路，與他識海中的神紋隱隱呼應。
    “蘇月，抓緊我！”他低吼一聲，玄鳥法相的雙翼猛地展開，在光盾外又布下一層火焰屏障。
    紫金色與鎏金色的光芒交織，竟將那些觸須暫時逼退了三寸。
    “沒用的！”血煞宗主的笑聲裏帶著癲狂，“等它完全降臨，整個東域的靈氣都會被抽幹，所有生靈都會變成它的養分——包括你，包括你懷裏的小情人！”
    他說著，從儲物戒裏掏出一顆漆黑的珠子，“而我，會用這顆‘鎖魂珠’收走它的殘念，到時候……”
    “閉嘴！”林無鋒的聲音裏帶著雷霆之威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神紋正在進行第二次裂變，識海中的紫金色符文分裂成九瓣，每一瓣都流轉著不同的光暈。
    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景象，卻讓他莫名安心——或許這就是係統所說的“輪回簽到”最終獎勵，專門為應對這種絕境準備的力量！
    “無鋒，神紋在吸收我的血脈！”蘇月的聲音帶著一絲虛弱，可她的手卻按得更緊了，“繼續！我撐得住！”
    青銅傀儡突然發出一聲比之前更響亮的咆哮。
    它胸口的玄鐵核心竟開始崩裂，露出裏麵一團幽藍的火焰——那是上古戰靈的本源之火。
    傀儡的動作變得遲緩，可每一步落下都震得大地轟鳴，它用身體擋在林無鋒和蘇月身前，青銅手臂上的戰紋全部亮起，竟硬是將逼近的觸須又攔下了一尺。
    天機閣主的卦盤再次轉動。
    這一次，他沒有再試圖攻擊，而是將全部精神力投入推演。
    “黑影的弱點在……在漩渦中心！”他突然抬頭，眼中閃過一道精芒，“那裏有團灰色的光，應該是它的本體！無鋒，用你的神紋鎖定它！”
    林無鋒深吸一口氣，識海中的九瓣符文突然合並，化作一道刺目的光箭。
    他抬手一指，光箭破盾而出，精準地射向黑影中心那團若隱若現的灰光。
    與此同時，蘇月的血脈之力、青銅傀儡的戰靈之火、天機閣主的星隕卦力，竟在同一時間匯入光箭之中。
    “轟——！”
    一聲仿佛來自天地初開的轟鳴炸響。
    黑影的漩渦被撕開一個丈許寬的缺口，露出裏麵蜷縮著的一團灰霧——那是一個裹著破爛道袍的身影，頭顱低垂，雙手抱膝，周身環繞著無數細小的鎖鏈，每根鎖鏈上都刻著鎮壓的符文。
    “那是……”林無鋒的聲音突然卡住。
    他認出了那道袍的紋路——與天機閣密室裏那幅上古真仙圖上的服飾一模一樣！
    可不等他細想，黑影的漩渦突然劇烈收縮，那些原本尖叫的人臉全部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雙遮天蔽日的巨眼，眼白是令人窒息的漆黑，瞳孔卻紅得像要滴出血來。
    “小心！”蘇月的驚呼還未落下，眾人便感覺腳下的大地突然塌陷。
    林無鋒抬頭時，正看見黑影的“手臂”從漩渦中緩緩伸出——那是一條覆蓋著鱗甲的巨大觸手，表麵布滿倒刺，每一根倒刺都滴著腐蝕性的綠色液體，所過之處，空氣都發出“滋滋”的灼燒聲。
    一場更慘烈的廝殺，即將拉開帷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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