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紋風暴如巨鯨吞天，金紫色光刃在殿頂絞出蛛網般的裂痕，碎石混著火星簌簌墜落。
    林無鋒被氣流掀得踉蹌，卻死死盯著那道立在青銅鼎前的佝僂身影——天機閣主的白發被吹得倒豎，掌心的血珠順著鼎身神紋蜿蜒，每一滴都像是在往他心口紮針。
    "祖父！"他試圖衝過去，卻被蘇月攥住手腕。
    少女的掌心滾燙，金紅相間的紋路正順著兩人交握的手瘋狂蔓延，"無鋒，看我們的掌心。"
    他低頭，這才發現自己原本淡青色的神紋不知何時染上了金芒，與蘇月手背的赤紋如磁石相吸，在交疊處迸發刺目強光。
    那光比神紋風暴更熾烈，竟將席卷而來的光刃生生熔出個缺口。
    "雙生神紋......原來真的存在。"蘇月的聲音帶著顫抖，卻又透著劫後餘生的清亮，"神族典籍裏說，隻有血脈同源、命魂相契之人才會觸發共鳴。無鋒，我們的神紋在......在補全彼此！"
    林無鋒隻覺體內靈氣如開閘洪水，原本停滯在天尊三重的境界壁壘轟然破碎。
    四重、五重、六重......直衝到九重巔峰才堪堪穩住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知到，方圓十裏內的每一粒塵埃都在他的神念下顯形，連血煞宗主被困的棋盤裏那縷殘魂的扭曲都纖毫畢現。
    "不！不可能！"遠處傳來尖嘯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虛影在光華中扭曲，原本猙獰的麵容爬滿裂痕，"你們不過是螻蟻......螻蟻怎麽可能......"
    "因為你從未真正了解過螻蟻的執念。"林無鋒抬指一點，那道虛影便如破布般被撕成碎片。
    他這才驚覺，自己的聲音裏竟帶著不屬於凡人的清越，像是有古老的韻律在共鳴。
    同一時刻，天機閣主的手掌突然泛起幽藍光芒。
    老人的身體開始透明，連骨骼都像是要融化在空氣裏，"無鋒，小月，爺爺的本體撐不住了。"
    他笑起來，眼角的皺紋裏還凝著血珠，"那老東西的本體藏在時間亂流裏，爺爺用命換個裂隙......"
    "祖父！"林無鋒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終於看清，青銅鼎上的神紋不知何時已連成星河圖，而天機閣主的生命力正順著那些紋路瘋狂流逝。
    "傻小子。"老人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，"當年我為了補全林家血脈，把本體封在鼎裏三百年。現在能親眼看著你們站到這一步......值了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天機閣主的身體突然炸裂。
    那不是修士自爆的狂暴能量，而是純粹的、帶著歲月沉澱的本源之力。
    空間在轟鳴中撕開一道漆黑裂隙，像是巨獸張開的嘴，將血煞宗主那道藏在虛空裏的本體殘念一口吞了進去。
    "時間循環......"蘇月盯著裂隙，美目微顫，"爺爺用本體為引，把那老東西困在過去與未來的夾縫裏了。他永遠都出不來了。"
    林無鋒握緊她的手，喉嚨發哽。
    這時，一聲悶響突然從左側傳來——青銅傀儡的青銅外殼正在剝落，露出裏麵流轉著銀芒的戰靈核心。
    幽冥鬼王的殘魂被吸進核心，發出最後一聲慘嚎，"你們會後悔的！幽冥......"
    "聒噪。"林無鋒挑眉。
    傀儡突然轉向他，青銅頭顱低下三寸，竟像是在行禮。
    他心念一動，傀儡便朝著紅衣女使的方向衝去——那女修正掐著法訣，周身繚繞著幽綠鬼火，顯然想拉所有人墊背。
    "想同歸於盡？"天女星的身影如流螢般閃到她麵前，背後星辰圖展開，萬千星光凝成鎖鏈，"我星辰殿的屏障護不了別人，攔你一個叛徒，足夠。"
    千機子的鐵劍同時刺來，劍身上流轉著古篆，"當年你背叛師門時，就該想到有今天。"
    紅衣女使的鬼火撞在星辰鎖鏈上，爆出刺鼻黑煙。
    她轉頭看向林青鳶的方向，眼中閃過狠厲，"小丫頭的記憶......"
    "小鳶的記憶裏有星星在跳舞哦！"林青鳶趴在青銅傀儡肩頭，奶聲奶氣地開口。
    她的指尖突然泛起與蘇月相似的金紋，"姐姐說過，星星跳舞的地方，是神紋的家。"
    蘇月猛然抬頭，"青鳶！你想起了神族神紋的坐標？"
    林青鳶歪著腦袋，小手在空中劃出不規則的弧線，"就像這樣，這樣......然後大星星會親小星星，變成一個圓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神念順著她的指尖延伸，突然觸到某種古老的共鳴。
    他與蘇月的雙生神紋同時亮起，空中的光雨竟開始按照青鳶劃出的軌跡重組，最終在眾人頭頂凝成一麵巨大的青銅門。
    門後傳來轟鳴，像是千軍萬馬在奔跑，又像是遠古巨獸在蘇醒。
    門扉上的紋路與林無鋒、蘇月掌心的神紋完全契合，一股浩瀚到讓天尊境修士都心悸的氣息撲麵而來。
    "這是......"千機子的鐵劍微微發顫。
    "輪回戰場。"蘇月的聲音裏帶著震驚，"神族典籍記載，上古大戰時，神族為了封印終極災厄，用全族神紋構建了這個戰場。隻有雙生神紋的持有者才能喚醒它......"
    青銅門緩緩開啟，門內湧出的霧氣中，隱約可見殘垣斷壁間漂浮的神兵，以及懸浮在虛空中的古老祭壇。
    林無鋒能感覺到，那霧氣裏蘊含著讓他都為止步的危險——但更強烈的，是一種呼喚，像是在召喚他去揭開某個沉睡了億萬年的秘密。
    "無鋒。"蘇月握緊他的手，眼中沒有懼色，隻有灼灼光芒，"我們的路，才剛剛開始。"
    林無鋒望著那扇門，忽然笑了。
    他想起最初在宗門雜役房裏簽到的日子，想起被長老打壓時蘇月塞給他的療傷藥，想起天機閣主偷偷塞給他的那本殘卷。
    現在，門開了。
    而門後，是新的戰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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