淨世蓮池的晨霧還未散盡，青銅傀儡核心蒼冥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。
    林無鋒抱著蘇月的手微顫，就見那枚懸浮在半空的青銅核心表麵，原本暗啞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轉，像被投入熱油的金箔般滋滋作響。
    "無鋒？"蘇月的指尖輕輕戳了戳他心口，聲音裏帶著剛醒的綿軟，"蒼冥怎麽了？"
    林無鋒垂眸，正撞進她眼尾那點淡金星子。
    方才為她渡入的靈氣在體內翻湧，他能清晰感知到，有股不屬於這方天地的古老神力正從她丹田處滲出——那道曾淡去的神碑印記，此刻竟如活物般舒展，每一道紋路都在貪婪吸收著淨世蓮華散出的清靈之氣。
    "蓮華在動。"蘇月突然偏頭，睫毛掃過他下頜，"你看。"
    林無鋒順著她目光望去，就見方才還靜立水麵的青蓮，此刻竟齊齊轉向蘇月方向。
    最中央那朵千年冰蓮的花瓣緩緩張開，一縷幽金光芒從花蕊中飄出，如靈蛇般鑽入她心口。
    神碑印記瞬間亮如白晝，在兩人身周拉出一道金色光路，像條被風吹散的星軌，直沒入虛空某處。
    "是幻境入口。"林無鋒喉結滾動。
    三日前他在鏡中窺見的神族祭壇，此刻正順著那光路在虛空中若隱若現。
    他想起蘇月昏迷時，係統突然彈出的提示——【檢測到活體神碑氣息，是否兌換"神族虛影"護法？】代價是未來三日無法簽到。
    "要進去嗎？"蘇月將臉埋進他頸窩，呼吸間帶著蓮香，"我能感覺到...那裏麵有答案。關於我體內的詛咒，關於神碑的秘密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她後頸的神族紋路。
    三百年前，他不過是個在雜役房掃落葉的廢柴，是這個總把藥草塞給他的姑娘，在他被人打斷腿時偷偷送來續骨丹。
    後來她消失十年，再出現時成了冷臉藥師，卻在他被雷劫劈得隻剩半口氣時，用本命精血給他續命。
    "進。"他咬碎舌尖，腥甜漫開時，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——【兌換成功，剩餘簽到次數鎖定】。
    幾乎是同一瞬間，一道半透明的虛影在他身側凝聚，那是個手持骨劍的神族戰士，眼尾的蓮花印記與蘇月如出一轍。
    "抓緊我。"林無鋒攥緊她手腕，另一隻手按在金色光路上。
    兩人眼前驟然一黑，再睜眼時，已站在暗紅石壁之間。
    石壁上布滿凝固的血痕，空氣裏飄著鐵鏽味，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哭聲。
    "血祭回廊。"蘇月摸著石壁上的刻痕，聲音發顫，"我記起來了...神族滅族前，所有族人都要在這裏跪三天三夜，用鮮血喂養神碑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注意到蘇月的指尖正滲出鮮血，順著石壁上的紋路蜿蜒，像被某種力量牽引。
    更遠處的陰影裏，一道紅衣閃過——是千機子的女使！
    那女人的眼白泛著幽綠，嘴角咧到耳根，指甲長得像彎鉤，正貼著石壁緩緩逼近。
    "小心！"林無鋒將蘇月拽到身後，雙生神紋在眉心交纏。
    他早在上次與千機子交易時，就在對方衣角種下了追蹤印記，此刻那抹淡藍熒光正從女使背後亮起，將千機子隱在陰影裏的身影照出半角。
    "逆命推演！"林無鋒低喝。
    係統賦予的推演能力如潮水般湧來，他看見女使會在三息後撲向蘇月的後頸，看見千機子會在五息後捏碎傳訊玉符。
    他屈指一彈，輪回劍化作流光刺向女使心口——不是要害，是她鎖骨間那團蠕動的黑氣。
    "啊！"女使尖叫著後退，鎖骨處裂開道血口，一團青灰色殘魂被劍氣逼出。
    那殘魂剛要逃逸，神族虛影已揮劍斬下，骨劍上騰起的金光瞬間將其燒成灰燼。
    "無鋒，快看！"蘇月突然指向頭頂。
    方才被女使鮮血濺到的石壁正在崩塌，露出後麵嵌著的古老石碑。
    碑身布滿裂痕，上麵的字卻清晰如昨："最後的神碑，終將獻祭"。
    蘇月的手不受控製地抬向石碑。
    林無鋒剛要阻止，卻見她眉心閃過一道金光——是他方才打入的破界符生效了。
    她的眼神變得清明，指尖觸到石碑的刹那，整個幻境開始劇烈震動。
    "你是唯一能終結挽歌的人......也是唯一的鑰匙。"
    低沉的男聲在四麵八方響起。
    蘇月的神族紋路從後頸蔓延至眼角，她轉頭看向林無鋒，眼裏有他從未見過的悲愴與堅定："原來...當年的神碑獻祭，是我自己走上去的。"
    林無鋒握住她顫抖的手，將她護在身後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幻境深處有更強大的力量在蘇醒，像頭沉睡多年的巨獸正緩緩睜眼。
    而在他們前方，一道刻著"挽歌之塔"的青銅門，正隨著石壁的崩塌緩緩露出真容。
    "不管前麵是什麽。"他低頭吻了吻她發頂，"我陪你走到底。"
    蘇月回握住他的手，掌心的溫度透過交疊的指縫傳來。
    遠處，挽歌之塔的銅鈴被風掀起，發出清越的響聲——那聲音裏，有更詭譎的禁製在蠢蠢欲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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