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澤陽艱難地把籮筐裏的大魚都稱重，“叔兒，你這大魚少見，肉質好，還新鮮。供銷社就想要這種，可以賣到兩塊錢的高價。總共有二十六斤，五十二塊錢，確定賣嗎？”
    大魚的力氣很強，在籮筐裏一點兒都不老實。
    蔡大海鄭重點頭，“嗯嗯！賣！”
    蔡澤陽了然點頭，把大魚放進其中一個水缸裏。
    沒法，家裏能用的容器有限，加上蔡大海抓來的大魚是真的大，不得不先用水缸來裝。
    這兩條大魚，今天就得處理了。
    那一輛板車，麵對這兩條大魚，完全不夠看的。
    還是得去公社，讓供銷社收購部的同誌，開車來接。
    “我在你這兒買點東西。”接過五十二塊錢的蔡大海，雙手有點顫抖。
    這是他這輩子拿過最多錢的次數之一，每一次，他都感到很激動。
    按照村民們所說的，他的名字，真的沒有取錯。
    他靠著大海，收獲了很多！
    他的妻子是在海邊認識並結緣在一起，家裏所有的錢，都來自大海的饋贈。
    還有很多很多事情，細說不了太多。
    蔡澤陽把兩條大魚放進水缸，蓋上蓋子。
    外麵的天更亮了一點，能看清周圍的環境。
    蔡澤陽打開雜貨間的門，他睡的地方，用一塊破布擋著，進來的人，都看不到裏麵究竟有什麽。
    蔡大海望著代銷點裏的商品，瞧著哪一樣，都是他想買的。
    可他手裏的票券有限，能買的東西不多。
    蔡澤陽看蔡大海想買，卻有點猶豫，從褲兜裏掏出票券，放在桌麵。
    “叔，想買就買。我這兒能換票，不過隻是對你啊。你別跟別人說，我的票也不多。”
    蔡澤陽拿出來的，都是之前在黑市收到的糖票，糧票，煙票，煙票，布票，副食品票等等。
    蔡大海一看，讚同地拍拍蔡澤陽的肩膀。
    笑著重新打量代銷點裏的商品，能換票後，他很多東西，都想買。
    “來幾包經濟煙，看到你嬸子，千萬不要跟她說。”
    蔡澤陽了然點頭，這要是被蔡大海媳婦知道了，肯定會被說好幾頓。
    看到就說，看到就說。
    “叔，你放心。在我這兒買東西，我都不會說出去。”
    尊重客戶隱私，別人來問，他都不會說。
    蔡大海憨憨地笑著，買了幾包經濟煙，兩斤大米，兩斤麵粉，一斤紅糖後，就沒有再買。
    他手裏的錢，看著挺多，可這麽一發出去，手裏剩下的就不多了。
    他可是記得，要給四個孫子們準備明年上學的錢。
    蔡大海兒子能幹，能賺錢，能給孩子們準備學費。
    可他作為爺爺，也想出一份力。
    家裏還有三個小外孫兒和兩個小外孫女兒要養，每天睜眼就是吃，壓力可大了。
    蔡大海離開後，蔡澤陽望了一眼水缸裏的大魚，快速把麵條準備好，放在盤子裏放好。
    瞧著王秋差不多來了，蔡澤陽走出院門，把院門關好，望了一眼已經弄好的圍牆上的碎渣渣。
    從後山走小路，快速到公社。
    來到公社的供銷社收購部，蔡澤陽找到一直對接的收購員朱翔宇。
    “朱哥，要不收購部每隔兩天，還是派車去我那兒接貨吧？”
    蔡澤陽一來，就表明大清早來供銷社的目的。
    “自從我在我家開了代銷點，來賣海貨的村民太多。每天我都能收到很多的海貨，我平時推著板車來，能帶的東西有限。”
    “今天村裏有村民抓了兩條十三斤左右的大魚，我實在拉不過來了。”
    朱翔宇一聽，竟然是十三斤的大魚！這可是好消息啊！
    但……
    “現在快過年了，車周轉不來。兩天一收，可能辦不到。除非你們大隊的量，真的很大。”朱翔宇為難地說著。
    自從蔡家村大隊有代銷點，收購部負責收購的車輛，就被派去其他地方了。
    那邊有更加固定的農產品要收，平時都很少會來他們這兒。
    “要多大，才算大？ ”蔡澤陽詢問道。
    朱翔宇想了想，“每天起碼要五百斤，沒有五百斤，估計都沒法每天派車去拉。”
    他們說的車，就是拖拉機。
    供銷社收購部，也就兩台。每天會開拖拉機的師傅，可忙了。
    一天要拉一趟貨！
    還是技術工，每個月的工資可不低啊~
    蔡澤陽想了想，那得動員村裏人，多多趕海，把收獲的海貨，都賣到代銷點。
    “那今天的兩條大魚，能派人過去收嗎？”
    “能。但要下午才能去，司機師傅已經出去了，中午才能回來。”朱翔宇說道。
    蔡澤陽了然點頭，“好。那麻煩中午過來收一收，還有其他的海貨。”
    五百斤的事情，他沒有再提。
    得回去跟村民們說說這事，看看能不能成。
    如果不成，他再想想其他辦法。
    蔡澤陽確認好收貨的事情，便離開供銷社收購部，轉而來到供銷社，給自家買了兩個保溫水壺，就回去了。
    供銷社的員工認識他，對他的臉色不是太敷衍，但也沒有多好。
    蔡澤陽對這個時候的服務，都習慣了。
    隻要滿足最基本的事情，也不要求過多。
    走到無人的地方，蔡澤陽把兩個顯眼的保溫水壺收起來。
    經過一條巷子，蔡澤陽聽到裏麵傳來一男一女的爭吵聲。
    男人憤怒且責怪地說著，“我說了不要去那裏！好了吧！我們買的糧食，還沒有到手！就有紅袖檢查，人也跑了，糧也沒了，你還給錢給的那麽快！”
    女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，轉而激動地說：“我聽說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事，我們家都要沒糧了！你又沒有糧票，我們從供銷社買不到糧食！大寶小寶不用吃嗎？我們不用吃嗎？你媽媽總說家裏沒吃的了，次次都怪我，說我沒有買到糧。是我不想買糧嗎？是你沒有給糧票。那些話，你是一點沒有聽到啊！”
    女人越說越激動，恨不得把男人打一頓。
    婆婆住在家裏，天天嘮叨，本來就煩人。
    好不容易想試著去黑市買點糧食，現在好了，什麽都沒有了。
    眼前的丈夫，就知道怪她，怎麽不想想，為什麽日子會過成這樣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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