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澤陽回到家中，就聽到房間裏傳來起床的動靜。
    他走到廚房，往出門前就在準備好的熱水，又添了幾根柴火。
    方婉怡出來時，看到灶台上，明堂堂擺著的牛肉和掛麵，她愣了一下，一時沒想到，這紅肉，是什麽肉。
    他們吃過豬肉，鴨肉，鵝肉，山羊肉，都沒見過這種顏色的肉。
    “這是？”方婉怡主動問起。
    “這是牛肉，是我早上起來，去黑市買的。還有這些掛麵，也是從黑市買的。”蔡澤陽示意著灶台上擺著的牛肉和掛麵，“這段時間吃麵餅，有點兒吃膩了。正好看到黑市有人賣，我就買了一點回來。”
    方婉怡聽到蔡澤陽說吃膩了雞蛋麵時，無奈地笑了笑。
    要是被別人聽到蔡澤陽的話，肯定會說他。很多人家都吃不飽，他還覺得吃雞蛋麵餅，會吃膩。
    不過那是別人的想法，方婉怡不在乎。
    “牛肉價格高嗎？”方婉怡望著灶台的牛肉，仔細地打量著。
    蔡澤陽如實點頭，不管在哪個年代，牛肉的價格都是偏高的。
    在供銷社能買得到，但數量實在太少，比豬肉還少有。
    平時想在供銷社買豬肉，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。買牛肉，那基本是跟供銷社有關係的人，才能買到的事情。
    蔡澤陽記得，在供銷社買牛肉，除了需要肉票，就是一塊二一斤。一斤牛肉，基本就花了一名職工一天的工資。
    蔡澤陽說他是在黑市買的，價格就更高了。
    “兩塊錢一斤。”
    這個答案在方婉怡的意料之中，但聽到這個答案，心裏還是覺得像抽了一下。
    這個價格，都可以買兩斤豬肉。
    蔡澤陽拿回來的兩斤牛肉，都可以買四斤豬肉了。
    不過這隻是誇張一點的說法，在供銷社買豬肉，也不過八毛錢一斤，在黑市，是一塊五一斤。
    直到吃牛肉掛麵之前，方婉怡都想著，兩塊錢一斤牛肉，兩斤就是四塊錢。她看著蔡澤陽切了一半的牛肉，剩下的一半放進櫥櫃裏。
    一個早上，他們就吃兩塊多錢的牛肉。
    她沒有覺得這樣不好，畢竟是吃進他們的肚子裏。
    隻是買的東西價格越來越高，過了二十多年普通日子，其中有六年是苦日子的她，需要一點點的適應。
    蔡敏君，蔡雅詩，蔡冬兒，蔡雲昕從房間裏出來，聞著空氣中彌漫的肉香味。
    蔡雲昕吸溜著口水，舔了舔嘴唇。
    這種肉香味，是她之前沒有聞過的。
    她蹦蹦跳跳地來到廚房，雙手放在灶台上，像個小倉鼠似的望著灶台的鐵鍋。
    “爸爸。我們今天早上吃什麽啊？”
    “牛肉掛麵。”蔡澤陽說完，打開蓋著的木蓋，一股白霧從鍋裏冒出，伴隨著濃鬱的香味。
    “哇！好香啊！”蔡雲昕驚喜地瞪大帶著困意的雙眼。
    “雲昕，來刷牙洗臉！”
    站在院子裏的方婉怡，衝著蔡雲昕喊道。
    望著蔡雲昕乖乖走來的方婉怡，寵溺地笑了笑。
    這個小丫頭，從前不見她對吃的那麽熱衷。如今每回弄點吃的，她跑的最快，胃口也是最大的。
    方婉怡心裏剛想完這句話，一股酸澀的感覺直上心頭。
    胸腔感覺酸酸的，眼眶微微濕潤。
    下一秒，一股釋然的感覺，比酸澀的感覺，更加的明顯。
    她帶著蔡敏君，蔡雅詩，蔡冬兒和蔡雲昕刷牙洗臉後，一同來到蔡澤陽已經分裝好的牛肉掛麵的桌子前。
    蔡澤陽抬起手腕，看了看黑金色機械手表的時間。
    “現在是五點五十分，你們可以慢慢吃，不用著急。”
    昨晚睡得早，今天早上醒的也早。有充裕的時間，就能更加享受地去做每一件事情。
    還有半個小時，能夠慢慢地享受美味的牛肉掛麵。
    他們六人享受好美好的牛肉掛麵時，蔡羽琪，蔡婉瑤，蔡玉竹都還在睡夢裏。
    蔡澤陽收拾碗筷，方婉怡給女兒們收拾今天要帶去學校的東西。
    他們的小書包是方婉怡用縫紉機縫紉好的，非常的結實。
    要去學校的東西，在昨天晚上，就已經收拾好了。
    現在查看，就是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物品。
    方婉怡確認沒問題後，讓她們姐妹每人都背上自己的小書包，坐上三輪車。
    她打算第一天，跟著女兒們一起去小學。
    第一次正式去小學的感受，她到現在，還記得。
    那時候的激動澎湃，到現在，也曆曆在目。
    她側眸，挨個望著蔡敏君，蔡雅詩，蔡冬兒，蔡雲昕的神情，她們望著前方的道路，目光中滿滿的都是對讀書的堅定，對學習的認真。
    方婉怡在家裏，總是能看到女兒們在翻閱小學的教材。
    她們每看一頁，都非常的小心且嗬護書籍，又看得很認真。
    蔡澤陽騎行三輪車的速度不慢，從蔡家村大隊到方屋大隊的這條路，很平穩，很快，他們就來到小學的門口。
    他們的到來，引起了同樣來上學的小孩們的羨慕。
    三輪車啊！這可是的三輪車！
    自行車都沒有見過的他們，在看到三輪車時，激動地差點尖叫出聲。
    尤其是男孩兒們的表情，目光灼灼，就想著多看幾眼，把三輪車的模樣，印入他們的腦海裏。
    “表姐！”
    邱梓瑞背著自己的小書包，在看到蔡敏君姐妹四人時，匆匆地跑過來，笑嗬嗬地站在她們的身邊。
    在後麵跟著的，便是邱強和方桂桂夫妻二人。
    蔡澤陽和方婉怡跟他們倆打了招呼，便把他們五個小孩都送進去。
    “敏君，雅詩，冬兒，雲昕，在學校裏好好聽老師的話。中午在學校吃飯，餓了記得吃點書包裏裝著的小零食。晚上，爸爸和媽媽再來接你們。”
    方婉怡看著進去了的女兒們，麵露不舍。
    她有點能理解，為什麽以前王秋把她送進學校後，會那麽的不舍。
    蔡敏君，蔡雅詩，蔡冬兒，蔡雲昕的書包裏，都放著蔡清昌做的雞蛋餅幹，餓了可以拿一塊吃。
    蔡清昌這幾天做的雞蛋餅幹多，她們姐妹幾人就給自己留了一點。
    望著姐妹四人漸漸遠去，進入教室的背影，方婉怡剛剛的那點不舍，一下就不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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