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術率領一眾月輪兄弟極速奔襲在密林之中。
    “林大人，前麵就要下山了，山下會有人接應你們的。”有一名月輪兄弟來到林小術身邊，壓低聲音說道。
    “聽你的意思，你不跟我們一起下山？”林小術疑惑道。
    “不隻是我。”那男人回頭望去，十數道身披蓑笠的身影目光堅毅，似乎都在等待一句命令，
    “楚大人和潘大人都在那邊，我們身為月輪的人，怎麽能坐視他們身陷危險之中？大家說對不對！”
    “對！！”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。
    林小術目光感慨的望著這些人，剛要說些什麽，突然目光一凝看向某個方向。
    “你們可能沒法去救他們了。”
    “什麽意思？”男人皺起眉，剛說完也立馬發現了敵情，肅容順著林小術的目光看過去。
    在一棵棵大樹後麵，有十幾道衣著普通發身影正飛速奔向這邊。
    “夢魘？”林小術認出了為首的那人。
    與此同時，來人也認出了林小術，猛然停住腳步。
    “林小術？！”夢魘驚訝的望著林小術，“你不是應該在北嶺嗎？”
    “這就說來話長了……”林小術歎了口氣。
    夢魘點點頭，也沒有繼續過問的意思。
    “林小術，伽藍纖雲為什麽會跟你在一起？”一旁的像素之主突然開口，目光緊緊盯著伽藍纖雲。
    “你們也是來保護伽藍纖雲的？”林小術望著他們。
    “不。”夢魘站出一步，搖搖頭，緊接著眼中爆發出殺意，“我們是來殺他的！”
    場上，氣氛陷入安靜，兩撥人隔空對望。
    “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？伽藍梵音和邪神教有勾結，如果殺了伽藍纖雲，這王位就徹底落入了伽藍梵音手裏。
    到時候，西域百姓就成了任由邪神教宰割的魚肉！”
    林小術語氣泛寒，沉聲講明自己得到的所有信息。
    “我們隻是聽命行事。”夢魘淡淡說道。
    “伽藍梵音不僅和邪神教勾結，還和楚景天有交易，你們難道希望楚景天獲得一大臂助嗎！”眼見大義沒有用，林小術直接搬出了楚景天，怒聲吼道，希望能以此勸說夢魘等人。
    然而，短暫沉默一下後，夢魘語氣不變：“我說了，我們隻是聽命行事，我們，無條件相信老大。”
    “你們他媽的一群煞筆！楚正明也他媽煞筆！”
    林小術忍無可忍，不禁爆了句粗口，回頭衝伽藍纖雲吼道：“快走，我來拖住他們！”
    “可是你的傷……”伽藍纖雲頓時焦急道。
    “月輪眾人聽令！”
    “在！”
    “帶著伽藍纖雲，離開這裏。”
    “是！！”月輪眾人齊齊吼道，立馬有兩個人過來拉著伽藍纖雲往後撤。
    伽藍纖雲緊緊攥著拳頭，雙目赤紅，他很想大聲質問所有人：
    為什麽他就像個物品一樣，連去哪裏都不能自己說了算？
    為什麽一個個的明明都和他不熟，卻都選擇犧牲自己去給他爭取逃生的時間？
    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樣做會讓我愧疚死嗎！
    不知道這樣會讓我無比屈辱嗎！
    為什麽？為什麽？！
    他很想問出來，可他並沒有，隻是默默隨著月輪眾人撤離。
    因為他知道，這些問題太天真了，天真到不像一個皇子能說出來的話。
    哪有那麽多為什麽，他隻是個沒有大勢、實力低微的落魄皇子，為了天下萬民，他必須逃，像一條夾著尾巴的敗犬，倉皇逃竄。
    望著伽藍纖雲等人離去的背影，林小術緩緩呼出一口氣，轉過身，張開雙臂擋在夢魘等人麵前。
    “你不該這樣做的。”夢魘眉頭緊鎖，歎息道。
    “為了我所堅持的東西，我必須這樣做。”林小術意識溝通正氣天地，狗熊嶺裏五棵正氣樹消散，化作點點金光快速治愈他的傷勢。
    “抱歉，為了我們所堅持的東西，我們也必須這樣做。”夢魘看著林小術的眼睛，一字一句道。
    “我以為你們老大和那些人不同，到頭來也隻是看不清時勢的蠢貨！
    嗬嗬，狗屁的推翻舊製！”
    林小術臉上泛起冷笑，掏出金箍和斬光，激電狀態也在同一時刻開啟，火力全開衝向夢魘等人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轟隆！
    雷聲大作。
    “我真的很開心，來到上城的這段時間，我仿佛又回到了我們剛認識的那段歲月。”
    “一起行動，一起戰鬥，一起招攬新人。”
    “我還記得那時你一副鬥誌昂揚的樣子，明明隻是個十來歲的小孩，卻揚言要殺上楚家，幫母親討回公道……”
    “你從垃圾堆裏拉起我的時候，我當時渾身血液都快沸騰起來了，這種感覺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。”
    “我好像看到了，你踏平楚家的那一天，意氣風發，身形挺拔，萬人敬仰，再不複當年遺孤的落魄。”
    “隻是可惜，我可能沒法親眼看到那一幕了……以後的路你隻能自己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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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楚羽，很高興遇見你，好好活下去。”
    “下輩子，如果可以，別忘了去垃圾堆裏撿我啊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山頂，死一般的寂靜。
    窸窸窣窣的聲響傳出，楚羽失魂落魄的爬起來，當目光聚焦到不遠處那個隻剩一隻胳膊一隻腿的殘破屍體時，瞳孔驟縮！
    楚羽跌跌撞撞奔到那具屍體的前方，無力的跪坐下來。
    雨越下越大，無數雨滴拍打在楚羽的身上，將頭發打濕的不成樣子。
    可楚羽已經無心顧及這些，他抱著潘良屍體的手在顫抖。
    潘良死了。
    直到最後一刻，他的臉上都是笑容，隻因楚羽之所以能逃過一劫，都是他暗中用某個符文騙過了伽藍梵音感知的功勞。
    在雨裏飄搖的兩株小草，最終都成長為參天大樹，但其中一棵卻在某個暴雨傾盆的夜晚悄然枯爛。
    屹立在最前方的青蔥大樹曾說，他誌向遠大，必須去守護身後的風和日麗。
    於是，另一棵大樹默不作聲。
    因為，世間的風和日麗與他無關，他的實力很渺小，隻夠守護眼前的青蔥大樹，這個在垃圾堆裏拉起他的晶藍色頭發的溫潤少年。
    他做到了……代價是自己的生命。
    曾經無數次絕境中以少勝多，但這次不一樣，敵人的實力太過強大，所以他死了。
    楚羽忽然奮力猛砸大地，一拳又一拳直到力竭，仰天怒吼，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溫潤氣質。
    他緊緊抱住潘良的屍體，無聲的嚎啕大哭，在雷聲裏，在雨聲裏。
    過了很久，雨停了，夜空裏逐漸浮現出慘淡的月光和點點繁星。
    楚羽緩緩背起潘良的屍體，在月光下，一步一腳印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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