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人圍坐，一邊品嚐著美味佳肴，一邊愉快地交談著。
    楊大叔輕抿一口酒，說道：“你們兄弟倆的苦日子快到頭了，這挺好。要是這倒騰糧食的生意做起來了，你哥也不用非得等你畢業了再結婚。”
    劉運長聽出了話外之音，立刻問道：“大哥，怎麽回事？”
    “沒事。” 劉運旺臉頰一紅，回應道。
    “你哥有女朋友了，你還不知道？” 王大叔說道，“那丫頭真不錯，模樣俊俏，又能幹。可你哥非要等你大學畢業才結婚，人家能等你那麽久？”
    “就是，人家不嫌棄咱家窮，三天兩頭地往這兒跑。從秋收開始到收糧這段時間，可是沒少幹活。這麽好的孩子，可不能錯過。” 張大叔也說道。
    “所以啊，這能賺到錢了，我看還是早點結婚的好！” 楊大叔接著說道。
    劉運旺剛想說什麽，劉運長卻搶先開口了，“哥，你怎麽能讓嫂子等那麽久呢？我都想好了，過年之前，咱就找媒人上門提親，明年蓋上新房，你們就結婚。”
    “你又逞能了，你說的算？” 劉運旺眉頭一挑。
    “嗬嗬嗬。” 楊大叔他們聽了劉運長的話，笑了起來。
    “好姑娘不能讓她跑了，況且，你種地做生意，總得有個幫手不是？我嫂子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！” 劉運長說道。
    “唉，這話你算說對了。這陣子，那姑娘的勤快勁，我們可都看在眼裏呢。別說，她做的鹵蛋，可真香！” 張大叔笑眯眯地說道。
    經大夥你一言我一語地一說，劉運長這才知道，嶽娥自從他去過之後，竟然三天兩頭地往小石屯跑，她是在自己家試煮鹵蛋呢。
    至於養雞的事，因為冬天的緣故，就暫且擱置了。
    劉運長也得知，大哥竟然在高價收購糧食，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壓價五分錢。這讓他多少有些無法接受。
    俗話說，鬥米養恩，擔米養仇。
    “張大叔、王大叔、楊大叔，你們往縣裏賣糧，能賣多少錢呢？” 劉運長詢問道。
    “現在除了交公糧，各家的餘糧基本都賣給了糧站。一般都是賣稻子，送到地方才三毛錢一斤。” 王大叔說道。
    “哪裏賣得上，糧食稍微濕一些，就要扣水，根本夠不上三毛錢。有時收糧的還故意刁難。” 張大叔反駁道。
    他是張東子的父親，和劉運長家一直關係密切。他的話就實在了些。
    “那要是賣大米呢？” 劉運長接著問道。
    “平時根本沒人賣大米的。大米價格也就賣四毛三，賣到四毛五是高的了。” 楊大叔說道。
    王大叔也插話道：“可不是嘛，出米率也就六七個，一斤半稻子出一斤米，再加上加工費，還不如直接賣稻子。”
    “這樣啊。” 劉運長似乎才明白，“要是能賣到四毛五，是不是就比賣稻子合適了？”
    “去掉加工費，一斤也應該多賺個二三分錢了吧？” 王大叔說道。
    幾人紛紛點頭，這些賬，他們心裏都清楚得很。
    “這就是了。大哥，你怎麽能以五毛錢的價格收糧呢？” 劉運長略帶埋怨地說道。
    “一斤能賺五分錢，你還嫌少嗎？能讓大夥多掙點，這不是挺好的嘛。” 劉運旺回應道。
    他的這番話，引得楊大叔等幾人紛紛讚同地點頭。
    “可是，你這價格，根本不賺錢啊。” 劉運長苦著臉說道。
    “啥意思？” 劉運旺有些不解地問道。
    “雖然我們賣五毛五，其實還要給李師傅兩分錢呢，這樣我們才賺三分錢。” 劉運長一臉無奈地說道。
    “啊，還給他兩分錢？” 劉運長不禁愣住了，這些事他是沒想到的。
    楊大叔他們也怔住了。這麽說來，他們比劉運旺賺得還多好多。
    “可不是嗎，要不然他憑啥要咱們的大米？” 劉運長兩手一攤。
    “而且，這個價格不是一成不變的，價格低的時候隻能賣到五毛錢。你現在不是在賠錢嗎？”
    劉運旺幾人都有些愣住了。
    “我原本想著，四毛五統一收糧，既幫助鄉親們解決了賣糧難的問題，又讓鄉親們多賣點錢，咱們能賺就賺些，不能賺也不虧錢。可是現在……”
    劉運長一臉無奈，沒有再說下去。
    “你這情況，也沒和我說清楚啊？” 劉運旺看著劉運長說道。
    “有些事，你自己要想嘛，做生意和種地是兩碼事，但都要精打細算嘛。” 劉運長苦笑著說道。
    劉運旺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。
    “二旺說的對，大旺，這是你的問題，應該比二旺想得周到才是。” 張大叔開口，緩解了尷尬的氛圍。
    “哥，你想報答鄉親們，我理解，但也不能一下子給那麽高的價格。
    這倒騰糧食的買賣，本來就是三兩分錢的利潤，靠著量大積少成多賺錢的。”
    “可這都把話說出去了，還咋收回來？” 劉運旺為難地說道。
    “大哥，咱們做這買賣，一是想賺錢，二是想給鄉親們造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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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首先我們得把生意紮穩根基，做下去，才能長久不是？
    你現在這樣，表麵看是給鄉親們造福了，可自己虧了，生意做不下去了。還咋幫鄉親們？”
    劉運長苦口婆心地說道。
    劉運長還真沒想過這事。但此時，他考慮的不是能不能幫鄉親們，而是真的賠錢的話，還怎麽供劉運長讀書。
    聽劉運長這麽一說，楊大叔他們都覺得有道理。
    “大旺，我覺得二旺說的對。雖然你想為鄉親們做點事，可首先自己得賺錢。” 張大叔說道。
    “可是…… 這個……” 劉運旺結巴了起來。
    “沒事，有些話，我們回去解釋。糧價本來就是變動的。” 楊大叔說道。
    連趙老黑都點點頭。
    劉運長看著幾人，心裏暗自長舒了一口氣。
    “這樣，大哥，你回去就說學校收糧也是分等的，由你全擔了，統一購糧價就是定在四毛七分錢。
    這三分錢，一分給楊大叔他們車費。兩分錢算咱們的利潤。”
    “這不好吧，四毛五收也行。” 趙老黑這時說道。
    按劉運長說的，鄉親們一斤等於多賣了四分錢，可劉運旺才賺三分錢。
    “不，我們哥倆兒是小石頓的鄉親們養大的。這我們都不好意思了。” 劉運長滿臉歉意地說道。
    趙老黑還想說什麽，卻讓王大叔打斷了，“行了，就按二旺說的辦，這哥倆仁義，咱們回去得告訴鄉親們。”
    “謝謝叔。” 劉運旺端起酒杯，一飲而盡。
    他意識到，自己的初衷雖然是好的，但現實卻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。
    他原本以為，通過高價收購糧食，可以幫助村民們增加收入，改善生活。
    “二旺，你說得對。我不能隻考慮回報鄉親們，而忽視了自己的承受能力。” 劉運旺誠懇地說道。
    氣氛又變得和諧起來，大家一邊吃著喝著，談笑風生。
    然而，劉運長知道，大哥心裏還沒有完全釋懷。
    他總是感恩鄉親們曾經的幫助，把鄉親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。
    哪怕自己少賺一點，也要讓大家多得實惠。這正是他最敬佩大哥的地方。
    隻是，別說他們現在沒有經濟實力去幫助別人，即便有，也不能不留餘地地將自己的全部都給予對方。
    劉運旺就是有些善心太過泛濫。有些時候，恩惠不能給太滿，否則，並不是好事。
    正所謂，過猶不及，物極必反。
    今天的一席話，是劉運長故意這樣說的。目的就是把大部分利潤賺到自己手裏。
    四毛七收糧，去掉一分錢運費，他一斤能賺七分錢。
    他要幫他大哥快速積攢財富，而且讓大哥合情合理地富起來。
    如果自己賺來錢拿出來給大哥，不但不會讓大哥高興，還可能引來不必要的懷疑和麻煩。
    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，劉運長送走了大哥他們，才回到學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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