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眼，就到了元旦放假。
    劉運長卻沒有回家，不是因為自己這邊太忙。而是劉運旺又來給食堂送大米了。
    這一次，劉運旺提前給劉運長寫了信，告訴他等元旦放假的時候，再來送大米，避免引起同學們的誤會和滿。
    1995年元月2日。
    早早的，劉運長十點多，就來到了沙大哥的小賣部等著了。
    “你小子，老長時間看不到你了。聽說你現在是學校裏的名人了。”沙大哥見到劉運長，笑著說道。
    “什麽名人，都是瞎扯蛋的。”劉運長接過沙大哥遞來的煙道。
    “鬼哥的大名，校裏校外都知道了。”沙大哥說道。
    話畢。劉寶，高洪，朱濤三人就走了進來，一進門就聽到朱濤的大嗓門：“鬼哥，大哥今天又來送大米呀？”
    他們知道劉運長不回家，本來要約著一起出去玩的。聽說劉運長的大哥來，就直接來了學校了。
    他們前腳剛進門，雷子又進來了，“鬼哥，大哥什麽時間到。”
    沙大哥聽著幾人的話，就笑看著劉運長。劉運長則尷尬的撓了撓頭。
    才對幾人說道：“估計得十一點吧，我在這等著呢。”
    幾個人就抽著煙，一邊閑聊一邊等著。
    剛過十一點，一溜牛車慢悠悠的來到了學校大門口。長長的一直排出了二裏多地。
    劉運旺從第一輛牛車上跳下來，直奔學校門衛室而去。
    他這次的裝束也變了，外麵一件嶄新的黑色呢子半身大衣，裏麵一身西裝倒也筆挺，裏麵是白色的襯衫和雞心領的毛衣。腳下穿了一雙皮棉鞋。
    乍一看上去精神了許多。細看，還是能咂摸出點兒農村的土腥味。
    劉運長他們光顧著聊天，竟然第一時間沒有發現，等聽到趕車的聲音時才匆忙出門。
    劉運旺已經趕著頭車進了校園裏。
    看著長長的車隊，雷子不由驚歎道：“氣派啊，真牛逼！”
    高洪笑道道：“嗬嗬，牛逼吧，一瞅就壯觀。”
    劉運長與趕車的幾位叔伯打了個招呼，帶著雷子他們便追到了前麵去。
    跟大哥打了個招呼，就輕車熟路的來到食堂後麵。而車隊也陸續集中到了食堂側麵。
    劉運旺衝劉運長他們笑了笑，拎著一條蝴蝶泉煙便進屋去找李師傅了。
    劉運長看到這一幕，眼睛裏竟現出笑意來。大哥竟然開竅了，還知道帶條煙。
    “我們馬上就放假了，你竟給我送來這麽多？”李師傅人未到，聲音先飄了出來。
    “嗬嗬，李師傅，這次的大米質量好，我沒舍得給別人。”劉運旺的聲音。
    “行了，卸車吧。”說話間，李師傅和劉運旺走了出來。
    看到劉運長，李師傅明顯一愣，“你小子也在啊，怎麽今天沒出去玩？”一邊說話，一邊打開了倉庫的門。
    劉運長臉就一抽抽，當著我大哥的麵，你這麽問我好嗎？
    他是心虛。放假了出去玩不是很正常嗎？
    劉運旺沒聽出什麽來，張羅著鄉親們開始卸車。
    現在的大米，都是嶄新的編織袋，上麵印著鴻運大米字樣，還有麥穗與波紋組合成的商標。
    這是劉運長統一製定的包裝袋。這一次，一共來了十五車，五萬斤。
    “這也太多了。”李師傅在旁邊看著，竟然還在咧嘴。
    “多什麽多，這也就一個半月的量。”劉運長這時開口了，“你要是不想要，我讓他們拉到中醫院去。”
    “就你小子主意多！”李師傅瞪了他一眼，“再有一個禮拜就放假了，這得幹放兩個月。”
    “就像你以前沒放過一樣。”劉運長撇了撇嘴。
    “你以為我怕放啊，這麽不是結不了賬嗎？”李師傅道。
    劉運長這才明白，誤會李師傅了。
    “沒事，李師傅，年後開學一起結就成。”劉運旺這時卻笑嗬嗬的開口了。
    聞言，劉運長都愣住了。大哥不是最怕結賬晚嗎？怎麽這次還主動延期了呢。
    五萬斤大米，收糧的成本就得兩萬多塊錢，劉運旺拿什麽給村民們錢？這可是要過年了。
    卸完車，跟李師傅打了招呼，劉運旺就招呼村民們趕車離開了。他將村民們打發了回去，然後趕著自己家的牛車，拉著劉運長他們找了一家小飯館。
    “你們是二旺的同學吧，今天我請你們吃頓飯。”
    “哈哈哈，你小名叫二旺啊。”高洪笑得合不攏嘴。
    劉運旺尷尬一笑。卻也沒有在意。點的都是肉菜，還要了兩斤小燒酒。
    劉運長則將雷子介紹給了大哥。
    “唉呀，是雷總啊。我送的大米還是用你們公司的名頭呢。真是謝謝了。咱們幹一杯。”劉運旺極為客氣。
    “不客氣，大哥，以後有什麽事，您盡管和我說。”雷子端著酒杯就站了起來。
    雷子更是受寵若驚，心道：什麽我公司的名頭，你才是公司的老板啊。遲早劉運旺是公司的老板，而劉運長是他的老板。這是雷子內心的想法。
    劉運旺客氣，他更得客氣。
    這倒是讓劉運旺放下了拘謹。然而，雷子一時間卻拘謹了起來，都不敢亂說話了。
    劉寶和朱濤高洪三人喝酒就差了一些，結果基本都是在吃。
    劉運旺竟然主動和雷子交流起了收糧的心得。
    雷子說的是：什麽秤杆子撅一撅能差幾斤分量，秤砣底下放塊磁鐵又能占多大的便宜。
    劉運旺說的是：什麽樣的稻子出多少米，什麽品種的稻子磨成米好吃。米磨到什麽程度才有營養，磨的狠一些，米就亮晶晶，但是沒有營養了。
    直到說到運費，出米率，怎麽算賬，怎麽賺錢，兩人才算有了共鳴。
    劉運長靜靜在旁邊聽著，感覺劉運旺變化有些大。說起生意經來頭頭是道了。
    “唉，我這些年都白活了。就知道死守著那一畝三分地。要是早點做生意，估計日子早紅火起來了。”劉運旺因為喝了酒的緣故，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。
    “我這一趟賺的，就趕上我種兩年地了。”臉上難掩自豪和興奮之色。
    雷子瞅了劉運長好幾眼，那意思，你哥哥行啊，不像你說的死板啊。
    劉運長表麵不露聲色，心裏卻是極為高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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