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眼中閃過一絲戲謔，心中暗忖：朕為何要讓你過得舒坦？唯有你過得不安穩，朕方能高枕無憂。
    他嘴上卻輕描淡寫道：“興許他們並不知曉丹藥中朱砂超標，應是無意之舉，就不必再追究了。再者，白姑娘朕看著甚好，與你堪稱良配。
    你身為災星，難道對自己的身份地位毫無覺悟？你究竟想要怎樣的女子相伴？天上的仙女嗎？真是讓人費心，退下吧。”
    語氣已頗為嚴厲，慕容浩立刻拱手應道：“臣告辭。”
    言罷，他後退幾步，轉身離開了大殿。
    待他離去後，皇帝臉色驟然陰沉，對大太監吩咐道：“去把淑妃傳來。”
    淑妃很快來到大殿，原以為皇帝召見是為了什麽私密之事，特意精心打扮，花枝招展地如蝴蝶般興衝衝踏入皇帝寢宮。
    然而，一眼瞥見皇帝臉色陰沉，尤其是那雙凸起的魚泡眼，更顯駭人，整張臉仿佛浮腫不堪。
    她忙不迭上前施禮，顫聲問道：“臣妾拜見陛下，不知陛下召見臣妾，所為何事？”
    皇帝聲音低沉，質問道：“聽聞你常給高貴妃送去養顏丹，已有兩三個月之久，似乎是白婉霜與你一同前往，究竟是怎麽回事？”
    淑妃驟然一驚，此事一直秘而不宣，因貴妃不願他人知曉她依賴養顏丹以葆青春，皇帝如何得知？
    既然皇帝已然知曉，必有確鑿證據，她不敢有絲毫隱瞞。
    她慌忙跪地，連連磕頭，急切道：“那養顏丹確實是臣妾敬獻給貴妃的，前後共送了五次，均由白婉霜轉交於臣妾。臣妾也曾試用，確有奇效，故而才獻給貴妃娘娘。”
    皇帝眯起雙眼，冷冷說道：“想蒙混過關？好，朕將此案交由宗正司審理，他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。”
    淑妃嚇得魂飛魄散，咚咚磕頭，哀求道：“陛下饒命，臣妾知錯了，臣妾這就如實招來。”
    “說！”
    淑妃咬咬牙，終於開口道：“貴妃囂張霸道，從來不把我們這些低位嬪妃放在眼中，對我們呼來喝去，冷嘲熱諷，多次當麵羞辱臣妾。臣妾實在難以忍受，所以才出此下策，臣妾知錯了，請陛下責罰。”
    皇帝臉上的陰霾更甚，冷聲道：“到現在你還不說實話，貴妃可是你的親姐姐，你給親姐姐下毒，還說什麽她欺負你。你以為朕不知道嗎？
    她可以欺負任何人，也不會欺負你，因為你與她是一夥的，你們是一家人，一榮俱榮，一損俱損。
    你這麽說，無非是想用貴妃的飛揚跋扈來掩飾你的真正目的。反正貴妃在後宮裏張揚跋扈，人所共知，你把罪名推到她頭上，她已死，無法對質，你便可以掩蓋真實目的，對吧？”
    淑妃額頭磕得腫脹，血跡滲出，她真的害怕了，皇帝從未如此嚴厲地與她談及此事。
    況且這可是謀殺大罪，輕重難料，若皇帝真要追究，一杯毒酒，三尺白綾賜死，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。
    眼看皇帝已將話說破，她再不敢隱瞞，這才磕頭說道：“臣妾錯了，隻因貴妃是嫡母所生，臣妾是姨娘所生，所以自幼在府中，我二人雖表麵和睦，實則貌合神離。
    她從未將臣妾放在眼裏，隻有在需要臣妾時，才會和顏悅色地與臣妾交談；不需用時，總是高高在上，將臣妾視作奴婢使喚。因此，臣妾從小便受夠了姐姐的冷漠對待。
    進宮之後，情形亦是如此。陛下隻知我們是姐妹，表麵親熱，實則她依舊如府中那般，不將臣妾放在眼裏。臣妾氣不過，這才出此下策，臣妾知錯，請陛下治罪。”
    “事到如今，你還在狡辯。罷了，朕替你說出你的真實想法吧。——你不就是想將她除去，騰出貴妃之位，以便自己取而代之嗎？這點心思，你以為朕看不出來？”皇帝冷冷說道。
    淑妃嚇得全身發抖，這的確是她深藏的心思。她所言貴妃與她非一母同胞，且貴妃仗著嫡女身份對她苛待，雖是實情，卻未至於殺人報複的地步。
    下毒的真正原因，正如皇帝所言，是想將高貴妃除掉，自己登上貴妃寶座。然而，這種深層次的想法怎能明言？即便皇帝已說穿，她也不能承認，否則便徹底完了。她隻能一口咬定是因為貴妃對她不好，才心生怨恨。
    於是，她咚咚磕頭，道：“臣妾冤枉，求陛下明察，臣妾絕無那般齷齪的心思，臣妾冤枉呀。”
    皇帝冷聲說道：“你是否冤枉，你心中清楚。罷了，事已至此，朕也不想再追究。貴妃已逝，朕叫你前來，隻是要你安分些。若今後再發現你有此心思，對他人下手，朕定會新賬舊賬一起算，記住了嗎？”
    淑妃暗自鬆了一口氣，原來皇帝隻是想敲打她，並非真要治罪。她趕緊磕頭，不敢再辯解，說道：“臣妾銘記在心，不敢忘懷。”
    皇帝接著說道：“白婉霜既是慕容浩的未婚妻，老三就別再打她的主意了，免得傳出去不好聽。”
    皇帝對三皇子的心思心知肚明，如今得知白婉霜竟給淑妃送毒藥以害貴妃，如此心狠手辣之女，絕不能成為他的兒媳。因此，他直接吩咐淑妃約束三皇子，別再糾纏白婉霜，讓她嫁給慕容浩，禍害瑞王一家，他倒樂得看熱鬧。
    淑妃趕緊磕頭應允。慕容浩本想借此理由退婚，擺脫白婉霜，卻未料皇帝竟要他娶這害人精，反倒是弄巧成拙。
    淑妃磕頭起身，準備告辭，皇帝又補了一句：“今日之事，勿告他人，也不要告訴白婉霜。”以往皇帝提及白婉霜時，尚稱“白姑娘”，如今直呼其名，可見已對她心生成見。
    其實淑妃頗為喜歡白婉霜，因其善於察言觀色，能討她歡心。但既然皇帝不喜，便不能讓她成為兒媳。她心中暗自盤算，得設法讓兒子遠離這害人精，以免觸怒皇上。然而，她也深知兒子未必聽話，越是阻止，可能適得其反，隻能另尋他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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