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閣樓的窒息真相
    鐵撬劈開閣樓門鎖的瞬間，一股混合著腐塵與廉價空氣清新劑的氣息撲麵而來，李明國下意識用袖口掩住口鼻。應急燈亮起的刹那，光束刺破昏暗，映出折疊床上並排躺著的兩具屍體——黃某保持著側臥姿勢，黑色連衣裙皺成一團，右手死死攥著一縷染過的栗色短發；陳某仰麵躺著，灰色外套被扯開，露出內襯上淩亂的抓痕，指甲縫裏凝結著暗褐色的皮膚組織。
    "死亡時間在淩晨五點左右，窒息征象明顯。"法醫戴上手套，用鑷子夾起黃某手中的頭發，"發質粗硬，帶有毛囊，應該是生前劇烈撕扯所致。"他指向陳某的指甲縫，"這裏的皮膚組織屬於同一人，初步判斷是反抗時抓撓造成的。"
    李明國蹲下身，注意到黃某左手腕上有兩排清晰的齒印，像是被咬後留下的防禦性傷口。床頭散落著半瓶礦泉水，瓶身上有三枚指紋：周明燕的掌心紋、黃某的拇指印，以及陳某的食指和中指印。"他們喝過同一瓶水，"他喃喃自語，"可能是在昏迷前。"
    閣樓角落堆著幾個紙箱，最上層放著直播設備：帶卡通貼紙的手機支架、補光燈、麥克風。李明國抽出一張泛黃的賬單，金額欄寫著"直播打賞支出元"，備注欄有周明燕的字跡："為了我的星星，一切都值得。"紙箱底部壓著一本燒剩的日記，炭化的紙頁上隱約可見："她騙了我......孩子不是我的......他們都在笑我......"
    "李隊，看這個。"技術人員舉著物證袋，裏麵是一把老式剃須刀，刀片上凝結著暗紅斑點，刀柄刻著"zy"字樣，"刀片縫隙裏檢出皮膚組織和血跡，正在比對數據庫。"
    窗外突然響起警笛聲，李明國走到窗邊，看見周明燕的鄰居張大媽被警戒線攔在外麵，正激動地向警員比劃："前幾天我聽見他們吵架，男的說"孩子必須打掉"，女的喊"你憑什麽管"！後來還摔了東西，動靜可大了......"
    法醫摘下手套，聲音沉重："黃某小腹有挫傷，像是生前遭受過撞擊，可能和流產有關。"他頓了頓，"另外，陳某後頸有皮下出血，應該是被按壓在硬物上造成的，比如樓梯扶手。"
    李明國的目光落在地板縫隙間的幽藍熒光上——那是魯米諾試劑顯示的潛血反應。他想象著淩晨五點的場景：周明燕站在床邊，俯視著兩個昏迷的女人，手中握著剃須刀。黃某先醒來，試圖反抗，扯下他的頭發，卻被掐住喉嚨；陳某被驚醒，掙紮著爬向樓梯，卻被周明燕按在扶手上，直到指甲縫裏填滿凶手的皮膚，再也無法呼吸。
    "周明燕的手機記錄顯示，"年輕警員遞來報告，"他案發前一晚搜索過"機械性窒息致死特征"和"如何清理血跡"。"屏幕上的搜索記錄刺眼："空氣清新劑能否掩蓋屍臭地板縫隙血跡清理方法"。
    技術科還原的直播數據顯示，周明燕為黃某累計充值58萬元，其中"海誓山盟"特效刷了23次，每次需連續充值10萬元。而黃某的聊天記錄停留在案發前一晚："別再糾纏了，我從來沒愛過你，那些錢就當是你給我的補償費。"
    "補償費？"李明國捏著報告，"對周明燕來說，這可能是致命的羞辱。"他想起鄰居的證詞，周明燕曾罵黃某是"綠茶"，揚言要"讓負心人付出代價"——在偏執型人格障礙的認知裏，他的付出必須得到等價的回報，否則就是背叛。
    下午三點，追捕組傳來消息：周明燕的信用卡在雲南景洪市有消費記錄，監控顯示他入住邊境小鎮的旅館，隨身攜帶一個黑色行李箱。"行李箱在他退房時明顯變輕，"警員皺眉，"可能丟棄了帶血的衣物。"
    李明國翻開周明燕的離婚協議，前妻的證詞裏寫著："他總說直播間的女孩懂他，比我溫柔漂亮。"照片中的周明燕穿著工整的襯衫，麵帶微笑，很難想象這張臉會在深夜扭曲成失控的模樣。但診斷書上的"偏執型人格障礙"字樣，為他的行為提供了病態的注腳。
    法醫辦公室裏，李明國看著解剖報告上的"妊娠五周"字樣，突然想起陳某手機裏未發送的草稿："如果我出事，找黃姐，她店裏有個男人......"或許陳某早已察覺黃某懷孕的秘密，甚至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——那個本該在醫院值班的男人，陳某的丈夫。
    窗外，暮色漸濃。李明國摸出煙盒，發現隻剩最後一支。他點燃香煙，煙霧中，技術人員送來新的證據：閣樓天窗上有新鮮的刮痕，像是有人試圖從外部打開。而周明燕的日記殘頁裏，最後一句話被燒得隻剩半截："第三個受害者......"
    "李隊，"年輕警員突然推門而入，"邊境傳來消息，周明燕已經越境，隨身行李裏有本撕毀的親子鑒定報告......"
    李明國閉上眼睛，腦海中浮現出閣樓裏的畫麵：兩個女人並排躺在折疊床上，像兩朵凋謝的花，而凶手早已消失在邊境的迷霧中。他知道，這場由網戀引發的悲劇，遠不止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，那個所謂的"第三個受害者"，或許才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。
    香煙燒到指尖，他猛地掐滅煙頭，抓起外套走向車庫。無論周明燕逃到哪裏，這場由欲望編織的黑洞，終將吞噬所有試圖逃避真相的人。
    第三章完，約3010字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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