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 桂林利浦血案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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審訊室的日光燈管發出電流雜音,在單麵玻璃上投下青灰色的光斑。郭某的膝蓋不停地撞擊桌腿,塑料椅在地麵拖出細碎的聲響,直到林小羽“啪”地甩下照片,他才猛地縮成一團。
“這三把刀,”林小羽指尖敲著物證袋上的編號,刀柄上的牡丹雕花在冷光下泛著妖異的紅,“刀刃寬度0.8厘米,死者傷口是1.2厘米的柳葉形——說,為什麽藏這麽鋒利的刀?”
郭某的喉結滾動兩下,黑眼圈下的皮膚泛著青灰:“上個月在廢品站撿的,想著晚上擺攤防身……”他突然看向單向玻璃,像是在祈求看不見的救兵,“我們真沒殺人!看到老王倒在地上,渾身是血,周哥說警察來了會查前科,我們才跑的……”
監控錄像在陳立腦海裏回放:淩晨143,兩個黑影從巷口竄出,周某的摩托車後座破洞邊緣掛著的布條,和案發現場冰櫃側麵的勾痕完全吻合。他盯著郭某不停絞動的手指,指甲縫裏嵌著黑色油漬——和摩托車鏈條上的潤滑劑一模一樣。
“你們淩晨1點去網吧,”陳立突然開口,聲音像浸了冰,“路過煙攤時,冰櫃正在噴血,你們沒看見凶手?”
周某原本低垂的頭猛地抬起,瞳孔在鏡片後劇烈收縮:“那時老王已經倒在地上了!我們隻看到他的手還抓著冰櫃,地上全是血……”他的聲音突然哽住,“我對天發誓,沒看清凶手長啥樣,隻知道是兩個人,穿深色衣服!”
林小羽剛要拍桌,陳立卻抬手攔住。他調出手機裏的現場照片,冰櫃底部的防滑墊上,除了死者的血腳印,還有半枚模糊的皮鞋印——尺碼42,和郭某腳上的舊運動鞋完全不符。
“帶他們去做筆錄,”陳立突然起身,目光掃過兩人緊繃的肩膀,“重點問案發前三天,有沒有人找他們買過‘貨’。”
正午的陽光把煙攤照得發白,張某萌蹲在地上撿散落的煙盒,銀色手鏈滑到肘部,手腕內側的梅花紋身閃過一道光。陳立站在警戒線外,看著她指尖在“玉溪”煙盒上停頓兩秒,突然塞進帆布包底層。
“需要幫忙嗎?”他走近時故意踩響青石板,張某萌猛地轉身,發梢甩過泛紅的眼角。她下意識地扯緊袖口,卻被陳立看清紋身的細節——五片花瓣中有兩片缺了邊角,和戶籍係統裏謝昌宏的監獄登記照上,手腕內側的紋身一模一樣。
“不用了,”張某萌的聲音發顫,指尖捏著枚銀色耳釘,“這些煙……都是他昨晚擺的攤。”她突然抬頭,睫毛上還沾著煙灰,“陳隊長,是不是有人故意針對他?比如……比如欠他錢的人?”
陳立注意到她提到“欠錢”時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紋身。昨天走訪時,便利店老板說王某常借錢給熟客,郭某和周某就欠了八百塊,但賬本上還有個叫“梅花”的人,欠了整整五千。
“萌萌,”他突然換了稱呼,“你手腕的紋身,和謝昌宏的一樣,他出獄後找過你嗎?”
張某萌的身體猛地僵住,耳釘“當啷”掉在地上:“那是很久前的事了……我們早沒聯係。”她彎腰撿耳釘時,發絲遮住了表情,但陳立看見她指尖在磚縫裏摳出深深的痕跡。
技術科辦公室飄著濃咖啡味,小王對著電腦屏幕吹口哨:“陳隊你看,死者手機的加密相冊,密碼是張某萌生日——。”
屏幕上跳出十幾張模糊照片,拍攝時間從2014年3月到8月。王某蹲在煙櫃後,把塑料袋塞進煙盒夾層,對麵戴鴨舌帽的男人伸出手腕,梅花紋身清晰可見,背景裏停著輛油箱有凹痕的摩托車。
“謝昌宏,31歲,外號梅花,”林小羽翻著檔案,聲音裏帶著興奮,“2011年因搶劫罪判三年,出獄後在城南開摩的,上個月和王某有過三次通話記錄。”他突然指著其中一張照片,“看,這袋白粉的包裝,和上周緝毒隊繳獲的‘土冰’一樣,王某在販毒!”
陳立盯著照片裏男人的手腕,紋身的梅花缺了左上角花瓣,和張某萌的一模一樣。他突然想起張某萌收拾遺物時,獨獨藏起了“玉溪”煙盒——那正是照片裏用來藏毒的品牌。
“查謝昌宏案發當晚的行蹤,”陳立敲著桌麵,“賭牌村的監控顯示他0038進村,344離開,但王某遇害時間是140到150,中間有四十分鍾空白。”他調出衛星地圖,賭牌村後山的土路在案發時段有新鮮車轍,“摩托車能從後山繞到案發巷口,單程隻要十五分鍾。”
淩晨兩點,陳立坐在辦公室盯著謝昌宏的審訊錄像。畫麵裏的男人叼著煙,手腕隨意搭在椅背上,梅花紋身隨著呼吸輕輕起伏:“我和老王就是買賣關係,他賣我幾次貨,效果不好,我讓他退錢,他不肯——就這麽簡單。”
“8月29日晚,你給張某成和李某信各轉2500元,附言‘辦事錢’,”林小羽突然闖入,手裏揮著銀行流水,“這兩人是你獄友,有持刀傷人前科,怎麽解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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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立看著錄像裏謝昌宏的瞳孔驟然收縮,指尖在椅把上敲出急促的節奏。他想起下午在修車鋪的發現:全利浦隻有五輛摩托車有同款油箱凹痕,其中一輛的車主,正是謝昌宏。
“隊長,”小王抱著筆記本衝進來,“20元紙幣上的血指紋有結果了——不是死者,也不是郭某周某,比對庫發現,和張某成三年前鬥毆案的指紋吻合!”
窗外突然響起雷聲,陳立看著牆上的現場示意圖,把“張某成”“李某信”和“謝昌宏”用紅筆圈起來。郭某周某的刀具不符、張某萌的紋身巧合、謝昌宏的時間漏洞,終於在這枚指紋上連成一線。
他抓起外套衝向停車場,雨絲斜斜地打在車窗上,映出街邊閃爍的霓虹燈。經過煙攤舊址時,陳立突然看見個黑影蹲在牆角,手電筒光束正照著地麵的血跡——是張某萌,她手裏捏著支馬克筆,正在磚牆上畫一朵殘缺的梅花。
“萌萌,”陳立下車時,她猛地轉身,筆尖在牆上劃出刺耳的聲響,“這麽晚了,你……”
“他總說梅花代表堅韌,”張某萌的聲音混著雨聲,“其實這紋身是謝昌宏逼我紋的,那年我提分手,他就用煙頭燙我手腕……”她突然掀開袖口,舊疤痕在路燈下泛著青白,“老王知道後,幫我趕走了他,還借了五千塊給謝昌宏當‘分手費’。”
陳立的手機突然震動,是技術科發來的消息:謝昌宏的摩托車保養記錄顯示,8月30日下午更換過鏈條,新鏈條的油漬,和郭某指甲縫裏的完全一致。
雨越下越大,張某萌的白色連衣裙漸漸濕透,貼在身上像具蒼白的影子。她望著牆上未完成的梅花,突然笑了,笑聲裏帶著哭腔:“原來那20元,是謝昌宏讓張某成買煙的錢,他早就計劃好了,用我的紋身當幌子,讓老王以為是舊怨……”
陳立沒說話,目光落在她腳邊的煙盒——正是照片裏藏毒的“玉溪”,盒蓋上用指甲劃出了細密的劃痕,像極了謝昌宏紋身缺角的梅花。遠處傳來警笛聲,他知道,這不是終點,而是更複雜迷局的開端。
審訊室裏,郭某終於鬆口:“8月30號傍晚,謝昌宏找我們,說有人要搶他的‘貨’,讓我們去煙攤附近盯著……但沒說要殺人!”他突然抓住林小羽的手腕,“我們看到凶手時,他們正往巷尾跑,騎的是謝昌宏的摩托車,車牌被泥巴擋住了!”
雨幕中,陳立看著張某萌在警戒線內慢慢蹲下,指尖輕輕觸碰地上的血跡。他突然明白,那些被遺漏的細節——周某摩托車的破洞、張某萌的殘缺紋身、謝昌宏的“賭牌”時間,早已在案發現場織成一張網,而那張浸血的20元紙幣,正是穿破這張網的第一縷光。
當第一顆晨星在天邊亮起時,陳立的筆記本上已列滿線索:張某成的指紋、謝昌宏的摩托車、後山的車轍、還有王某手機裏未發出的短信——“萌萌,謝昌宏說要退錢,今晚可能來找我”。
毒影在雨夜裏漸漸顯形,而真正的凶手,或許從一開始,就藏在那朵褪色的梅花背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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