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常州離奇縱火殺人案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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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9月12日淩晨,常州郊區某出租屋。李坤蜷縮在吱呀作響的木床上,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出他眼下的青黑。屏幕裏,徐某的短信像條毒蛇,在對話框裏吐著信子:“最後三天,不還錢剁你三根手指。”他摸了摸藏在枕頭下的剪刀,刃口的反光讓他想起昨天在工廠劃傷的手背——那道傷口,和他記在筆記本上的“李曼莎左腕銀鐲直徑6厘米”同樣深刻。
回溯到2013年春,機床廠的午休時間。徐某勾著李坤的肩膀,遞來支利群香煙:“兄弟,隔壁新開的棋牌室,玩兩把放鬆放鬆?”那時的李坤,還會在女兒的作文本上畫卡通熊,妻子的十字繡剛繡完半幅“歲月靜好”。他不知道,骰子落地的聲音,會成為摧毀生活的第一聲槍響。
第一次贏錢的夜晚,徐某拍著他的肩膀:“坤哥手氣真旺,女兒的鋼琴學費有著落了。”綠色的籌碼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,他沒看見徐某和莊家交換的眼色。直到第三個月,賬本上的數字變成,妻子在衣櫃裏發現高利貸借條,摔碎了剛煮好的紅棗湯:“你是不是瘋了?這是然然的救命錢!”
廚房的瓷磚上,紅棗混著湯汁,像極了賭桌上的籌碼。李坤想抓住妻子的手,卻隻摸到她手腕上的淤青——那是他輸紅了眼砸電視時撞的。“離婚吧,”妻子的聲音比冰箱裏的凍肉還冷,“然然跟著你,遲早餓死。”
離婚後的李坤搬到工廠宿舍,床尾的舊望遠鏡是唯一的“家具”。七月的某個黃昏,他偶然望向窗外,後樓201室的飄窗上,一個穿米色連衣裙的女人正在晾曬童裝。陽光穿過她的發絲,在晾衣繩上投下細碎的光斑,像極了女兒曾經喜歡的星星燈。
筆記本的第一頁,他寫下:“7月15日,18棟201室,女性,3035歲,獨自帶孩子。”第二天,他請了病假,守在小區便利店觀察:女人805送孩子上幼兒園,830準時回家,手裏永遠拎著巴比饅頭的塑料袋。第三天,他發現她開門時總把鑰匙串放在玄關櫃上,小熊掛墜在陽光裏晃啊晃。
“她老公每天730出門,騎一輛藍色電動車,後 seat綁著機床廠的工作牌。”徐某的追債電話裏,他下意識地報出這些細節,“家裏白天隻有她一個人。”徐某的笑聲像生鏽的鐵絲:“坤哥這是找到生財之道了?”那一刻,李坤盯著望遠鏡裏女人彎腰擦地的身影,突然覺得,她圍裙上的卡通圖案,和女兒作業本上的小熊一模一樣。
8月1日,李坤第一次敲響201室的門。“大姐,我是樓上修電視的,你家信號有沒有問題?”他刻意壓低音調,工裝口袋裏的剪刀硌得大腿生疼。女人打開門,防盜門的鏈條在陽光下閃了閃:“沒毛病啊,要不你進來看看?”
玄關櫃上,鑰匙串的小熊掛墜晃了晃。李坤的視線掠過客廳,茶幾上擺著女兒的識字卡,沙發扶手搭著米色開衫——和望遠鏡裏的場景分毫不差。他彎腰檢查電視時,餘光看見衛生間門半開,馬桶蓋上搭著條帶血的毛巾:“你受傷了?”“痛經,貼了暖寶寶。”女人的聲音從廚房傳來,微波爐“叮”的一聲,掩蓋了他心跳的轟鳴。
離開時,他在樓梯間撿到半張快遞單,上麵寫著“李曼莎,18棟201室”。筆記本第12頁,他畫下201室的戶型圖,衛生間用紅筆圈了三遍:“無防盜鏈,單鎖,白天警惕性低。”旁邊是密密麻麻的作息表:9001100獨自在家,1530接孩子,1900丈夫回家。
9月8日,徐某帶著兩個紋身男堵住宿舍門:“16萬,連本帶利,明天中午12點。”李坤盯著對方手裏的鋼管,突然想起女兒生日那天,他答應買的芭比娃娃還躺在超市貨架上。“再寬限幾天……”“寬限?”徐某踢翻桌上的搪瓷缸,“你老婆都把你掃地出門了,拿什麽還?”
深夜,李坤蹲在廠區後巷,煙頭在黑暗中明滅。手機裏存著三段監控錄像:8月20日,李曼莎獨自在家時忘記關窗;8月25日,她開門收快遞時沒戴眼鏡;9月3日,她穿著睡衣在陽台晾曬衣物,後腰露出蝴蝶形狀的胎記。這些畫麵在他腦海裏循環播放,像極了賭桌上不停轉動的輪盤。
筆記本最新一頁,他寫下:“9月11日,目標獨自在家時間8301100,最佳行動時間825910。工具:車間剪刀編號0721),二鍋頭易燃),工裝去ogo)。”字跡工整得反常,每個標點都像刀刻上去的。最後一行,他畫了個火焰圖案,旁邊標著“燒光一切。
9月11日清晨,李坤在便利店買了瓶二鍋頭,標簽被他提前撕掉。路過幼兒園時,他看見李曼莎蹲在地上給女兒係鞋帶,米色連衣裙的裙擺拖在地上。“媽媽再見!”小女孩的聲音像鈴鐺,讓他想起自己女兒第一次叫“爸爸”的場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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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20,他從側門進入小區,避開主路監控。樓梯間的聲控燈壞了,他在黑暗中摸著牆往上走,每步都數著台階:18棟201室,19級台階,左轉第三間。825,他敲響房門,掌心的汗浸透了剪刀柄。“誰啊?”“樓上漏水,下來看看管道。”防盜門打開的瞬間,他看見李曼莎手裏的早餐袋——巴比饅頭和無糖豆漿,和他記錄的一模一樣。
後續的過程,像他在腦海裏預演了無數次的賭局:剪刀抵住腰間,拖進衛生間,血濺在洗手台時,他甚至記得要避開鏡麵——那裏可能映出他的臉。李曼莎的指甲劃過他的手腕,他突然想起妻子提離婚時說的:“你現在的樣子,比鬼還可怕。”
907,他用李曼莎的手指解鎖手機,短信對話框裏,“老公,錢放哪兒了?我肚子疼想去醫院”的光標在閃爍。他按下發送鍵,聽見遠處傳來消防車的鳴笛。原來,縱火前他特意查看了電腦主機的位置——那個張恪然每天打遊戲的地方,現在正浸泡在酒精裏,像極了他輸掉的人生。
當陳立峰在李坤的電腦裏發現賭博網站記錄時,那些紅藍閃爍的數字還停留在最後一局:“下注10萬,梭哈,全輸。”旁邊是徐某的短信記錄,最新一條是9月10日2359:“明天不還錢,燒了你女兒的幼兒園。”
“他不是隨機選擇目標,”陳立峰盯著李坤的日記,“他在尋找所有‘獨自在家的母親’,而李曼莎的作息,像賭桌上的‘必勝牌’,讓他以為能借此翻盤。”法醫助理小林指著日記裏的“蝴蝶胎記”記錄:“他甚至觀察到受害者的身體特征,這種精準度,比職業殺手更可怕。”
最令人發寒的,是李坤在日記裏夾著的照片:偷拍李曼莎接孩子的背影,遠處女兒的書包上,掛著和他女兒同款的掛件。“他把受害者當成了自己失敗人生的替罪羊,”陳立峰合上筆記本,“以為殺了她,就能終止高利貸的追債,就能讓妻子回頭,就能找回輸掉的尊嚴。”
工廠宿舍的儲物櫃裏,警方找到一疊火車票,目的地都是女兒的學校。最新一張是9月12日,發車時間1000——那是李坤計劃逃亡的時間。但他不知道,當他在201室潑灑酒精時,命運的火焰早已點燃,不僅燒毀了受害者的家,更將他自己的人生,燒成了一堆無法複原的灰燼。
夕陽西下,陳立峰站在18棟樓下,看著李曼莎家的飄窗。那裏曾被凶手的望遠鏡無數次凝視,此刻卻映著天邊的晚霞,像極了賭桌上最後一局的籌碼,在火焰中漸漸冷卻。而李坤的日記,永遠停留在9月11日那頁,那些工整的字跡,終將成為呈堂證供,向世人訴說:當賭債與惡意交織,當凝視變成掠奪,每個錯誤的選擇,都是走向深淵的一步,而深淵之下,隻有永遠無法償還的代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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