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一場盜竊案牽出22年前殺人潛逃真相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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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十章 天網的終章
    法庭的穹頂懸著水晶燈,在四月的陽光裏折射出冷冽的光斑。藍阿俊坐在被告席上,西裝是法律援助律師給他準備的,領口太緊,勒得他喉結發疼。他盯著旁聽席上的雷小紅,對方穿著件褪色的藍襯衫,那是他二十年前在石家莊給她買的,袖口磨得發白,像段被時光啃噬的記憶。
    "現在宣判。"審判長的聲音像塊生鐵,砸在寂靜的法庭上,"被告人藍阿俊,犯故意殺人罪,判處無期徒刑;犯盜竊罪,判處有期徒刑三年,並處罰金人民幣五千元;犯偽造身份證件罪,判處有期徒刑一年。數罪並罰,決定執行無期徒刑,剝奪政治權利終身......"
    辯護律師起身抗議:"審判長,我的當事人在故意殺人案中屬於從犯,且案發已超過二十年追訴期......"
    "反對!"檢察官的聲音清晰有力,"根據《刑法》第八十八條,在人民檢察院、公安機關、國家安全機關立案偵查或者在人民法院受理案件以後,逃避偵查或者審判的,不受追訴期限的限製。本案中,被告人藍阿俊在1995年案發後即被公安機關列為在逃人員,因此不適用追訴時效的規定。"
    藍阿俊的目光落在審判席後的國徽上,金色的麥穗紋路裏,他仿佛看見1995年招遠的麥田,那時他正蹲在田埂上擦去扳手的血跡,遠處傳來警笛聲。原來有些聲音,即便隔了二十八年,依然能穿透時光的霧靄,清晰如昨。
    "關於被告人提出的"從犯"辯解,"審判長翻閱著卷宗,"根據同案犯證詞、現場物證及dna比對結果,被告人藍阿俊係劫殺案的主要實施者,不存在從犯情節。至於其在潛逃期間冒用他人身份、再次犯罪的行為,充分體現其主觀惡性極深,依法應予嚴懲。"
    旁聽席上響起窸窣的議論聲,小梅的父親坐在後排,正握著女兒的手。藍阿俊認出他們——那個在監控裏穿著花襯衫的男人,那個在貓眼後顫抖的女孩,他們的人生因他的一個選擇而破碎,如今卻坐在這裏,見證他的覆滅。
    "全體起立!"法警的聲音響起時,藍阿俊看見雷小紅牽著雷大俊走進來。少年穿著藍色校服,頭發短而整齊,像極了藍阿俊當年在金礦打工時的模樣。四目相對的瞬間,雷大俊的眼神裏沒有憤怒,沒有悲傷,隻有徹徹底底的陌生,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。
    "爸爸?"這個稱呼在法庭裏碎成粉末,藍阿俊的喉間泛起鐵鏽味。他想笑,想流淚,卻發現麵部肌肉早已僵硬。二十八年裏,他在無數個夜晚想象過與兒子重逢的場景,卻從未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境下,隔著法警、被告席和二十年的光陰。
    雷小紅別過臉去,淚水在眼眶裏打轉。藍阿俊忽然想起石家莊的冬天,他們在蛋糕店的後廚烤栗子,雷小紅的圍巾上沾著糖霜,兒子的笑聲像串銀鈴,透過結霜的玻璃傳到街上。那些溫暖的碎片,此刻都成了紮進心髒的冰碴。
    "本案宣判完畢。"審判長的聲音落下時,法警上前給藍阿俊戴上手銬。金屬扣合的聲響裏,他忽然想起1995年那個暴雨夜,出租車司機的血濺在他手背,溫熱而粘稠,如同此刻眼眶裏的淚。
    "正義可能會遲到,但從不因時間流逝而缺席。"審判長的結語在法庭穹頂回蕩,藍阿俊被押解著走過過道,聽見身後傳來小梅壓抑的啜泣。他忽然想起第七章裏那個在牆根窺視的小女孩,想起老刑警說的"根"——原來他的根早已爛在泥裏,開出的花都是罪惡的模樣。
    尾聲:卷宗裏的時光
    老陳將最後一份文件歸入檔案盒時,窗外的玉蘭花正落得紛紛揚揚。藍阿俊的卷宗足有半尺厚,最上麵是張新舊對比的照片:左邊是1993年的藍奔青,穿著牛仔外套,嘴角叼著草莖,眼神裏滿是對遠方的向往;右邊是2023年的藍阿俊,鬢角斑白,眼神渾濁,鏡片後藏著二十八年的逃亡歲月。
    "結案了。"小林遞來杯熱茶,玻璃杯中飄著幾朵胎菊,"剛才接到小梅爸爸的電話,說小梅開始接受心理谘詢了,上周還主動參加了學校的話劇社。"
    老陳點點頭,手指摩挲著檔案盒上的紅色印章:"人總要往前看。"他忽然想起庭審結束時,雷大俊在法院門口停留的背影,少年從書包裏掏出塊蛋糕,分給路邊的流浪貓——那或許是雷小紅做的,和當年蛋糕店的味道一樣。
    "你說,他這二十八年,到底圖什麽?"小林望著窗外的藍天,幾隻麻雀正掠過晾衣繩,繩上掛著的警服在風裏輕輕搖晃。
    "圖個心安吧。"老陳合上檔案盒,金屬搭扣發出"哢嗒"聲,"可惜,做了虧心事,哪有安穩覺?"他掏出鋼筆,在結案報告的末尾寫下:"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",墨跡在紙上洇開,像朵慢慢綻放的墨色蓮花。
    手機在這時震動,老陳接起視頻通話,屏幕裏出現山東那位老刑警的臉,對方身後是招遠市公安局的新辦公大樓,玻璃幕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。
    "老陳,我們把藍阿俊的案子做成了普法案例,"老刑警舉起本藍色封麵的手冊,"現在的年輕警察啊,都得知道90年代的追逃有多難,也得明白,不管技術怎麽變,咱們抓犯人的勁頭不能變。"
    "說得對。"老陳笑著點頭,陽光穿過窗欞,在他鬢角的白發上鍍了層金邊,"時代在變,正義不變。"
    小林忽然指著窗外,一群白鴿正掠過法院的尖頂,翅膀劃出優美的弧線。他想起庭審時審判長說的話,忽然明白,所謂天網,從來不是單指某個係統、某群人,而是無數雙守護正義的眼睛,是時光裏永不熄滅的追光。
    檔案室內,藍阿俊的卷宗被推進密集架,旁邊是1995年招遠劫殺案的舊檔案。兩張泛黃的通緝令隔著三十年的光陰相望,前者用鋼筆寫著"在逃",後者蓋著鮮紅的"已結"印章。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漏下,在卷宗上投下明暗相間的條紋,像極了提審室裏的那道光——那時藍阿俊終於明白,有些黑暗,終究要被光照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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