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7章 牧朝人有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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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劍鋒穿透黑袍人咽喉的瞬間,薛昭昭腕間的銀鈴突然劇烈震顫。
    濃稠如墨的血順著刃麵蜿蜒而下,在雪地上洇出猙獰的圖騰。黑袍人喉間發出咯咯的氣音,破碎的遺言混著血沫噴在她臉上:“你以為...斬斷我就能阻止...”
    話音戛然而止,黑袍人轟然倒地。
    薛昭昭猛地抽回短刃,卻見屍體化作一灘腥臭的黑水,順著岩縫滲入地底。
    遠處崖頂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,血色大陣中央浮現出巨大的虛影——那是具纏繞著鎖鏈的殘缺人形,空洞的眼窩正對著她的方向。
    “昊語...”薛昭昭攥緊發燙的掌心。
    月嫣臨終前的話語在耳畔回響,可眼前虛影分明讓她後頸泛起寒意。
    記憶碎片突然不受控地翻湧:某個血色彌漫的黃昏,自己手握著染血的匕首,而倒在腳下的身影,竟與虛影有著相同的輪廓。
    九尾白狐的殘軀突然發出一聲哀鳴,瑩藍的狐火在屍身周圍燃起。
    火焰中浮現出狐狸圖騰,指引著通往崖頂的密道。
    薛昭昭咬了咬牙,將月嫣交給華英時殘留的靈力注入銀鈴,沿著燃燒的狐火衝向祭壇。
    越接近崖頂,空氣愈發粘稠。
    薛昭昭感覺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潭中跋涉,四周的血色大陣開始收縮,無數鎖鏈如同活物般扭動著撲來。
    她揮舞短刃斬斷纏上腳踝的鎖鏈,卻發現傷口處湧出的血竟變成詭異的紫色——那是中了血契咒的征兆。
    祭壇中央,巨大的水晶棺槨懸浮在空中,裏麵沉睡著一個白衣男子。
    他麵容俊美卻蒼白如紙,眉心嵌著枚閃爍的菱形晶體——正是傳說中的精神核“境心”。
    薛昭昭瞳孔驟縮,記憶中閃過自己將境心從男子胸口剜出的畫麵,胃部突然一陣翻湧。
    她殺死了談慕?開什麽玩笑,這不會還是個幻境吧……
    “原來你終於想起自己的罪孽了。”沙啞的女聲從水晶棺槨後傳來。
    薛昭昭猛地轉身,隻見藍衣女子踏著鎖鏈走來,周身纏繞著與黑袍人同源的黑霧,像是從地獄爬出來魔鬼。
    “當年是你親手殺了昊語,奪走境心,如今還妄想拯救狐族?”
    薛昭昭握刀的手開始顫抖:“不可能...月嫣說...”
    “月嫣?”藍衣女子發出刺耳的笑聲,指尖點向水晶棺槨。
    畫麵在虛空中展開:年幼的月嫣和華英蜷縮在血泊中,薛昭昭渾身浴血,手中的匕首正對著昊語的心髒。
    而在她身後,牧朝軍隊的旗幟獵獵作響。
    “真相總是很殘忍,對嗎?”藍衣女子抬手,薛昭昭周身突然纏滿鎖鏈,“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?不過是被牧朝利用的劊子手罷了。現在,該讓昊語的精魂吞噬你,完成最後的血祭了。”
    水晶棺槨轟然炸裂,昊語的虛影緩緩睜開眼,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兩簇幽藍火焰。
    薛昭昭望著逼近的虛影,突然想起月嫣臨終前點在她眉心的靈力。
    當火焰即將觸及她的刹那,銀鈴迸發的光芒中,浮現出九尾白狐最後的微笑。
    淺月荊棘,血祭前夜。
    月嫣跪在華英身側,指尖凝起的狐族秘術泛著幽藍微光,卻在觸及她鎖骨圖騰的瞬間被黑氣吞噬。
    “忍一忍。”她咬破舌尖將精血點在華英眉心。
    “這是用靈蝶骨粉煉的破瘴散,定能——”
    “省省吧!”華英突然暴起掐住她的脖頸,眼底泛起蛛網狀血絲。
    “你以為我沒試過?三年前我剖開這具身子取蠱蟲——”她猛地扯開衣襟,心口猙獰的疤痕下隱約有活物蠕動。
    “結果挖出七條噬心蠱幼蟲!它們啃食我的妖脈時,你在哪?”
    月嫣瞳孔驟縮,記憶突然閃回一個月圓夜:年幼的華英抱著繈褓中的弟弟縮在狐族禁地,而她躲在古樹後眼睜睜看著牧朝暗衛將淬毒的銀釘刺入嬰兒天靈蓋。
    狐族的狐皇降臨,像一個詛咒。
    她們這些有精神體和精神力的狐族,在五朝之中,是人人喊打的妖物、怪物。
    月嫣將境心碎片嵌入祭壇凹槽時,九爺爺突然按住她的手:“殿下可知,當年狐皇為何要剜心為匣?”
    他枯槁的手指劃過碎片邊緣的裂痕,“她不是為護境心,而是為封住自己動了凡心的那縷魂魄。”
    碎片突然爆發刺目強光,三百年前的畫麵如潮水湧來:狐皇在雷劫中緊緊摟著個人族書生,將妖丹生生撕成兩半。
    月嫣踉蹌著後退,金瞳映出書生與自己八分相似的眉眼:“所以我是她斬去的七情六欲?”
    “不,”九爺爺突然露出詭異的笑,“您是容器。”
    他手中骨杖刺穿月嫣肩胛,“狐皇當年用禁術將妖丹封入人族血脈,等的就是今夜——用轉世之軀重聚妖丹,血祭大陣才能真正啟動啊!”
    血色黎明即將到來。
    阿季勒用控魂鈴挑起昭昭下巴時,祭壇四角的獸首銅燈突然噴出青焰。
    “多漂亮的銀狐血脈,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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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指尖纏繞著從華英心口扯出的血色魂絲,“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?”
    鈴鐺輕晃,琉璃盞中的殘魂發出淒厲尖叫。昭昭袖中暗箭疾射,卻在穿透阿季勒虛影的瞬間被華英徒手接住。
    鮮血順著銀狐圖騰蜿蜒成符咒,華英突然反手將箭矢刺入自己心口:“當年我弟弟被煉成魂燈時,我發過誓,絕對不會淪為人族玩物......”
    噬心蠱從她傷口蜂擁而出,“定要牧朝血債血償!”
    血玉磚在蠱蟲啃噬下寸寸龜裂,昭昭突然看清磚下埋著的根本不是陣眼——那是用九百九十九個狐族頭骨壘成的往生塔!
    血水漫過昭昭眼睫時,她聽見月嫣在識海中輕笑:【好妹妹,你以為我為何要引你去尋境心?】
    記憶如利刃劈開迷霧:三百年前狐皇剜心時,人族書生腹中已有了三月胎兒。
    “原來你早就知道......”
    昭昭在沸騰的血水中抓住漂浮的鎏金麵具,“你我皆是狐皇布下的棋子!”
    金紋自她心口蔓延,竟與血池底部的陣紋完美契合。
    月嫣的聲音忽遠忽近:【當年她舍半顆妖丹保人族血脈,今夜我要用這血脈重塑妖丹——】
    “休想!”昭昭突然將銀簪刺入心口,染血的境心碎片與妖丹殘片在她掌心碰撞出璀璨星火,“狐皇當年保的不是人族,是她未出世的孩子!”
    血池轟然炸開,萬千金箭中浮現出個蜷縮的嬰孩虛影。
    阿季勒踩著烏木匣狂笑時,月嫣鎏金麵具下的皮膚正片片剝落。“多感人的姐妹情深,”
    他掐著狐耳嬰兒的脖頸按在往生塔上,“可惜風門主上早就......”
    話音戛然而止——華英的骨刃已穿透他後心。
    “我弟弟的魂魄從來不在琉璃盞裏。”她染血的手指撫過嬰兒眉心朱砂痣,“當年我親手將他的殘魂封入剛斷氣的母狐腹中。”
    算算時間,應該轉世幾年了。
    沒有人相信狐族和人族的情感沒有區別。
    就像沒有人知道,這些奇異的狐族,其實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、貨真價實的新世紀人類。
    隻不過她們來到五朝,完全喪失了記憶。
    牧朝人不對勁。
    薛昭昭第一次正視這一點。
    他們一直知道精神體的存在,故而對狐族的追殺不留餘力。
    薛昭昭細想來龍去脈,甚至有些膽寒。
    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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