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0章 見到格林德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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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高舉魔杖,熒光閃爍的光芒艱難地驅散著黑暗,逐漸勾勒出這個空間的輪廓。
    穹頂高得看不到盡頭,沒入上方無盡的黑暗裏。
    四周是光滑的、毫無接縫的石壁,沒有任何裝飾,沒有任何家具,甚至連一張床、一把椅子都沒有。
    隻有無邊無際的空曠和潔淨到令人窒息的荒蕪。地麵平整冰冷,積著一層薄薄的、均勻的灰塵,似乎數十年無人踏足。
    這裏不像監獄,更像一個被徹底掏空、遺忘的巨大石殼。
    她的目光在空曠中艱難地搜索,最終,在囚室的最中央,光芒勉強照及的邊緣,捕捉到了一個輪廓。
    一個人影。
    他背對著她,坐在一張——或者說,那根本不能稱之為椅子,隻是一塊低矮的、與地麵連為一體的石礅上。
    他身形瘦削,穿著一件略顯寬大的、顏色難以辨別的舊袍子,幾乎是完全靜止的,如同這囚室本身的一部分,一座融入背景的雕塑。
    一頭稀疏的、顏色暗淡的短發,露出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脖頸。
    多羅西婭僵在原地,呼吸都停滯了。所有的準備,所有的勇氣,在這一刻似乎都消散殆盡。
    她隻是呆呆地望著那個背影,那個曾經讓整個歐洲顫抖、與鄧布利多分庭抗禮的存在,如今隻剩下一個枯坐於無盡黑暗和空曠中的、單薄而寂寥的輪廓。
    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,寂靜壓得她耳膜生疼。
    終於,那個身影極其緩慢地動了一下。仿佛一個生鏽的關節開始運轉。他的頭微微向一側偏了偏,隻是一個極其微小的角度,並未回頭。
    一個聲音響了起來,打破了維持了半個世紀的死寂。
    那聲音幹澀、沙啞,像是久未使用的齒輪相互摩擦,帶著一種奇異的、被歲月磨損後的平靜,卻又蘊含著某種冰冷的、洞穿一切的力量,在這巨大的空曠囚室裏激起微弱的回音。
    “放在門口就行。”
    格林德沃以為她是送吃的來的。
    她想象中的交鋒、試探、智慧的碰撞,在現實麵前顯得如此可笑。他根本不在意來的是誰,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的欲望。
    她深吸了一口氣,那冰冷的、帶著陳腐塵埃的空氣刺得她喉嚨發緊。她沒有放下任何東西,也沒有離開。她向前又邁了一步,靴子落在積塵上,發出輕微的“噗”聲。
    “格林德沃先生。”她的聲音在巨大的空曠中顯得微弱,但異常清晰,“我不是來送食物的。”
    那背對著她的身影紋絲不動,仿佛根本沒有聽見。死寂再次降臨,比之前更令人難堪。
    多羅西婭感到一陣無措,但她強迫自己站穩。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,想起了鄧布利多辦公室的爐火,想起了那份沉甸甸的、幾乎將她壓垮的期望。她不能就這樣被無視。
    她再次開口,聲音提高了一些,帶著一種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倔強:“我來自霍格沃茨。我……我想跟您談談。”
    沒有回應。隻有她自己聲音的微弱回音漸漸消散。
    一種挫敗感混合著孤注一擲的衝動湧上來。她幾乎是口不擇言地,拋出了那個盤旋在她心頭許久的、尖銳的問題:
    “他們說您是偉大的先知者,能看透命運的迷霧。”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不是因為恐懼,而是因為激動,“那您為什麽……為什麽看不到阿不思·鄧布利多會從那座天文塔上摔下來?為什麽看不到他最後……連屍體都不完整?”
    這句話像一塊巨石投入深潭。囚室裏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。
    那枯坐的身影終於有了更明顯的反應。他的肩膀極其輕微地繃緊了一瞬,那個細微的動作在絕對的靜止中顯得格外突兀。但他依然沒有回頭。漫長的沉默之後,那幹澀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,卻比之前更加冰冷,帶著一種終結談話的意味:
    “說完了嗎?”
    多羅西婭咬住了下唇。她知道了,他不會跟她談。至少現在不會。
    一股固執的勁頭冒了上來,來到這裏實屬不易,怎麽可能輕易離去呢?
    她後退了幾步,退到門邊那片相對空曠的地方。她再次打開那個魔法行李箱,動作近乎賭氣般地用力,拿出了那頂橄欖色的帳篷。
    帳篷啪地一聲自動支開,在這片亙古的荒蕪與寂靜中,顯得格格不入,甚至有些滑稽。她掀開門簾鑽了進去,暖爐的光芒從帳篷的縫隙裏透出來,映亮了一小片地麵。
    她就這樣,在蓋勒特·格林德沃的牢房門口,住了下來。
    帳篷內狹小的空間被暖爐的光芒染成一片溫暖的橙黃,與外頭無邊的黑暗和冰冷形成了可笑又可憐的對比。多羅西婭抱著膝蓋坐在防潮墊上,聽著暖爐燃料燃燒時發出的微弱劈啪聲,這是這片死寂裏唯一屬於她的、活著的聲響。
    她深吸了好幾口氣,仿佛要進行一場重要的演講,盡管唯一的聽眾可能根本不屑一顧,甚至憎惡她的打擾。
    “格林德沃先生?”她試探性地開口,聲音在帳篷布和外麵廣闊的空間裏顯得微弱又單薄。“我……我不知道您是否聽得見,或者是否願意聽。”
    外麵沒有任何回應。連空氣流動的速度都沒有改變。
    她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,繼續說了下去,更像是在為自己打氣,填補這令人發瘋的寂靜。
    “反正你也沒有魔杖,咱倆打起來你應該打不過我……那你就聽著吧……”
    “霍格沃茨……現在很奇怪。”
    她開始說,選擇了一個她覺得最能描述現狀的詞。
    “非常奇怪。表麵上,一切好像還和以前一樣。城堡還是那個城堡,樓梯照樣亂轉,皮皮鬼照樣用墨水炸彈襲擊倒黴蛋。”
    她頓了頓,組織著語言,試圖描述那種無處不在卻又難以名狀的壓力。
    “但感覺完全不一樣了。就像……就像一場暴風雨來臨前,空氣都繃緊了,讓人喘不過氣。每個人都在小聲說話,走廊裏聽到最多的就是‘你聽說了嗎?’和‘是不是真的?’”
    “《預言家日報》每天都在說福吉和魔法部一切盡在掌握,說哈利·波特是個謊話連篇的瘋子,說鄧布利多教授……”
    她猶豫了一下,還是說了出來,“……說他是老糊塗了,散布恐慌。但沒人真的相信。就連威森加摩的職位都被撤了……可是那些巫師怎麽可能相信?
    暑假的時候,攝魂怪在麻瓜世界襲擊了哈利·波特,魔法部卻要開除他!我們都知道神秘人回來了,隻是……隻是很多人不願意承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