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心裏突然多了柔軟溫熱的一隻手，裴淵瞬間愣住。
    良久他低頭，看著兩人交疊的手。
    小姑娘的手指圓潤粉嫩，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，還沾著一點彩筆的顏料，而他的手蒼白纖細，指節微微泛紅。
    “哥哥的手好涼。”
    墨韻小聲嘀咕，兩隻小手合攏，把裴淵的手包在中間，像嗬護一朵嬌嫩的花。
    她鼓起腮幫子，朝兩人交握的手輕輕哈氣：“我給哥哥吹吹～”
    裴淵的睫毛劇烈顫抖著，陽光透過睫毛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。
    他慢慢收緊手指，極輕極輕地回握了一下，又迅速鬆開，像是怕弄疼了對方。
    墨韻覺察到他的小動作，嘴角的笑更甜了，直接把臉湊到裴淵麵前。
    “哥哥，你叫什麽名字啊？我叫顧韻！”
    裴淵忍不住看向她的臉，越發的想要和她親近。
    “裴淵。”
    “裴淵哥哥！”墨韻拉著他的手晃了晃，“那邊有藍色的花花，我們去看看好不好？”
    裴淵抿著唇站起來，小姑娘也跟著他站了起來，眼睛一直看著他，像是在等他的答複。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兩個小人手牽手走到了一邊，沈茹鳶卻還在愣神。
    這麽久以來，裴淵第一次對外人做出回應。
    平時即使是她，最多的也隻是點頭“嗯”一聲，從來沒有過像今天這樣。
    看著兩個孩子的背影，沈茹鳶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，那些愧疚感在此刻全部湧現。
    這時，齊與姝提著一個牛皮紙袋站在了院門口，看到兩個孩子一起玩的身影時欣慰地笑了笑。
    “你好，我能進來嗎？”
    聽到聲音，沈茹鳶背過身擦了擦眼角，又迅速回身換上一副得體的笑容。
    “請進，你就是小韻的媽媽吧？”
    齊與姝進門，打量著院子裏，“對，她還乖嗎？沒添亂吧？”
    “小韻乖的很，我特別喜歡她。”
    齊與姝笑了，上前把紙袋遞給她，“家裏阿姨做的小餅幹，小孩子特別喜歡。”
    “謝謝，你太客氣了。”
    沈茹鳶接過，帶著她走到了一旁的亭子下，不多時，傭人端上兩杯茶放在兩人麵前。
    “恕我冒昧，剛剛你是……”
    齊與姝輕抿一口茶，看著兩個小團子問出了心底的疑惑。
    沈茹鳶的表情慢慢變得落寂，良久才緩緩開口：“我是開心，小淵好久沒這樣了。”
    齊與姝看向她，似乎是已經看出來什麽，“他很內向？”
    “差不多……”
    不遠處的兩個孩子已經一起研究起蝴蝶來，時不時傳來墨韻清脆的笑聲。
    齊與姝沒有繼續問下去，轉而談論起這片別墅區周圍的情況，還順帶著說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。
    沈茹鳶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，兩人開始有說有笑地交談起來，還時不時把話題引到兩個孩子身上。
    花園裏，墨韻撿起一片向日葵的花瓣，遞到裴淵麵前。
    “哥哥，你聞聞香不香？”
    裴淵看著那片黃色的花瓣，乖乖地低頭聞了聞，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手指。
    “沒味道。”
    男孩嚴肅的小臉上滿是認真，仔仔細細地聞了好幾下。
    可奇怪的是，一開始明明沒有味道，可慢慢的卻有一股甜香。
    是她身上的味道。
    墨韻把花瓣塞進裙子上的小口袋，轉而又在另一邊掏出一顆糖果，獻寶一樣地塞進裴淵手中。
    “送給你，哥哥吃。”
    裴淵低頭看著掌心裏那顆裹著七彩糖紙的糖果，陽光透過糖紙折射出細碎的光斑，在他手心投下一小片彩虹。
    他的指尖輕輕顫抖，糖紙發出細微的沙沙聲。
    “哥哥吃，其他的被媽媽收走了。”
    墨韻湊近他耳邊小聲說，溫熱的氣息拂過裴淵的耳廓。
    裴淵的睫毛快速眨動了幾下，不自覺地又離得墨韻近了點。
    他小心翼翼地剝開糖紙，動作慢得像是在拆一件珍貴的禮物。
    “你吃……”
    橙黃色的糖果被遞到了墨韻麵前，圓滾滾的糖果散發著絲絲縷縷的清甜。
    墨韻皺起眉頭，“給你的，你吃！”
    裴淵抿著唇，固執地把糖果往她嘴邊送。
    墨韻按住他的手，試圖和他講道理：“這是我送給你的，你要吃，我吃過了。”
    裴淵的指尖在墨韻手心裏微微發顫，糖果在兩人之間懸著，像一顆小小的太陽。
    他垂下眼睛，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。
    “你吃……”
    墨韻接過糖，在裴淵抬眼看向她時迅速地塞進了他嘴裏。
    “好吃嗎？”
    小姑娘歪著頭湊近，臉上的笑容比滿園的花還好看。
    口中的甜味瞬間迸開，檸檬的清甜充斥著整個口腔。
    裴淵眨眨眼，手心下意識握緊那層薄薄的糖紙。
    墨韻看著裴淵微微睜大的眼睛，得意地晃了晃小腦袋。
    “甜不甜？”
    裴淵的舌尖輕輕抵著糖果，酸甜的味道讓他不自覺地眯起眼睛。
    陽光透過他纖長的睫毛，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。
    他點點頭，糖塊在腮邊鼓起一個小包。
    “哥哥好像小鬆鼠！”
    墨韻突然伸手戳了戳裴淵鼓起的臉頰，咯咯笑起來。
    裴淵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驚得往後縮了縮，卻不小心被身後的向日葵莖稈絆到。
    墨韻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，兩個人一起跌坐在鬆軟的泥土上。
    “哎呀！”
    墨韻的裙擺沾上了泥土，但她顧不上這些，緊張地盯著裴淵。
    “哥哥疼不疼？”
    裴淵搖搖頭，嘴裏的糖果滑到另一邊，臉頰又鼓起一個小包。
    他注意到墨韻膝蓋上沾了泥，下意識伸手想幫她拍掉，卻在半空停住了，手指蜷縮起來。
    墨韻順著他的目光看去，然後緩緩靠近。
    她把自己的小手帕塞進裴淵手裏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    “哥哥幫我擦幹淨好不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