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淵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，他緊緊攥著那片向日葵花瓣和皺巴巴的糖紙，像是守護著什麽稀世珍寶。
    墨韻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，大眼睛裏滿是困惑。
    “你要留著嗎？”
    她小聲問道，看著裴淵小心翼翼地把花瓣和糖紙重新放回口袋，還輕輕拍了拍，確認它們安全無虞。
    裴淵點點頭，耳尖的紅暈還未褪去。
    他抿了抿唇，拉著墨韻走到書桌前。
    書架上擺著各樣的插畫和圖書，裴淵拉開抽屜，找到一本灰色封皮的本子。
    他鄭重地把糖紙撫平，隨後和花瓣一起夾進了本子裏。
    墨韻靜靜地看著，看他把本子收好後才開口。
    “對不起哥哥，我不該亂扔。”
    裴淵聞言，嘴巴抿的更緊，眼睛不自覺地垂下。
    “不怪你……我奇怪………”
    聽他這樣說，墨韻微微皺眉。
    思索片刻，她伸出手，輕輕捧住裴淵的臉頰，強迫他看向自己。
    小姑娘的掌心溫暖又柔軟，帶著陽光的氣息。
    “哥哥才不奇怪！”
    她認真地說，眼睛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，“哥哥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人！”
    裴淵的睫毛輕輕顫動著，像是被驚動的蝴蝶翅膀。
    “真的！”
    墨韻見他不說話，更加用力地點頭，額前的碎發跟著晃動：“哥哥會幫我係蝴蝶結，跟我玩，還會收藏糖紙和花瓣！多厲害呀！”
    裴淵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麽包裹住一樣，又熱又軟。
    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，學著墨韻的樣子，也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。
    “妹妹……也特別……”
    他認認真真地說著，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，但每個字都清晰可聞。
    墨韻笑了笑，兩個小酒窩深深地陷下去，突然抱住了裴淵。
    “那我跟哥哥就是世界上最最好！”
    裴淵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撞得後退半步，但很快穩住了身形。
    他猶豫了一下，慢慢地把手放在墨韻背上，輕輕地回抱住她。
    小姑娘的身上有陽光、糖果和青草的味道，溫暖得讓人舍不得鬆開。
    “跟你最好……”
    墨韻聽到他這樣說，又對著裴淵的臉親了一口。
    小裴淵摸了摸自己被親過的地方，挪動身體又朝她靠近了點。
    被她親的第二次，雖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，但已經能良好地接受了，隻不過沒退紅的臉又慢慢地熱了起來。
    兩個小家夥又玩了一會，門外傳來敲門聲。
    “小韻，時間到了，我們該回家了哦。”
    齊與姝敲敲門，仔細聽著裏麵的聲音，“明天再來玩好不好？”
    一聽見聲音，本來還在給墨韻翻圖畫書的裴淵瞬間緊張起來。
    他的手指緊緊攥住圖畫書的邊緣，紙張在他掌心發出輕微的脆響。
    男孩抬頭看向門口，又迅速轉向墨韻，眼睛裏閃爍著不安的光。
    見他這樣，墨韻抱了抱他。
    “哥哥別怕，我明天一早就來！”
    她跳下床，卻不忘牽著裴淵的手一起走到門口。
    門開時，齊與姝看到的就是兩個孩子的手緊緊握在一起，誰也不願意先鬆開。
    後麵跟著的沈茹鳶也看到了這個場景，“小淵，妹妹該回家了。”
    墨韻仰起臉看著齊與姝，眼睛裏滿是懇求：“媽媽……”
    而裴淵被墨韻牽著，另一隻手緊緊地抓住她的衣角，低著頭不肯說話。
    齊與姝看著這兩個小團子，輕輕歎了口氣，“還不想走？可你真的該睡覺了。”
    裴正廷這時也跟著上來了，看到這一幕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    “小淵，放手，妹妹明天還來呢。”
    “小淵………”
    可任憑誰怎麽說，裴淵都是低著頭，一副什麽都聽不進去的樣子。
    黑長的頭發將他的眼睛遮住，看不出半點情緒。
    墨韻眨了眨眼睛，突然彎著腰從下往上湊到他麵前，看到了他深不見底的眼睛。
    “哥哥，拉勾，我明天還來的！”
    “..........”
    見他還是不說話，墨韻拉著他的手晃了晃，轉而麵向三個大人。
    “媽媽，把哥哥帶回家吧。”
    三個人聞言都是一驚，顯然都被她這個提議嚇到了。
    齊與姝蹲下身，揉了揉墨韻的腦袋，“小韻，你聽話，哥哥要在自己家裏啊。”
    墨韻回頭看了看裴淵，見他還是一動不動，牽著她的力道卻越來越緊。
    好吧，拿出她的必殺技。
    墨韻的小嘴立刻就撅了起來，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淚水，抬著小臉看著她：
    “哥哥難過……不要哥哥難過……”
    她轉身一把抱住裴淵，把小臉埋在他胸前，“要哥哥………”
    裴淵的身體僵了僵，慢慢抬起手，輕輕環住了墨韻的肩膀。
    他的手指微微發抖，卻將小姑娘摟得很緊。
    兩個小孩子的態度很明顯，任是誰再鐵石心腸也看不得這一幕。
    裴正廷清了清嗓子，看向沈茹鳶，“要不……”
    沈茹鳶也有些猶豫，可今天第一次見麵就去人家家裏去住，實在是不太好……
    “叔叔阿姨，求求你們了，我跟哥哥會乖乖的！”
    墨韻眨巴著自己無辜的大眼睛，開始撒嬌，“媽媽，求求你……”
    三個大人麵麵相覷，最終是裴正廷先敗下陣來。
    他蹲下身，平視著兩個小家夥：“小淵，你想去嗎？”
    沈茹鳶還在擔心，她轉頭看向齊與姝，後者正無奈又寵溺地看著自家女兒。
    裴淵終於抬起頭，看著裴正廷點了點頭。
    沈茹鳶見狀與裴正廷對視一眼，而後又猶豫地看向齊與姝。
    “與姝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……”
    齊與姝看出她的顧慮，笑著回答：“我怎麽會介意？有人陪著小韻也好，那今晚就讓小淵跟她回家吧？”
    裴正廷和沈茹鳶聞言都鬆了一口氣，可在看到裴淵時又有點擔心。
    墨韻見她們答應，立刻回頭看向裴淵，“哥哥，我們回家吧？”
    裴淵的眼睛亮了起來，像夜空中突然被點亮的星星。
    他抿著嘴點點頭，小手卻悄悄攥緊了墨韻的衣角，生怕她反悔似的。
    沈茹鳶蹲下來幫兒子整理衣領：“小淵要乖，帶著你的小手表，有事給媽媽打電話，不要欺負妹妹……”
    裴淵看向沈茹鳶，黑色的眼睛亮亮的，“知道了，媽媽。”
    這句再普通不過的話，卻讓沈茹鳶瞬間紅了眼眶。
    她轉身掩住自己眼睛，去衣櫃裏找到裴淵的睡衣。
    齊與姝看的不忍心，走到她身邊接過衣服，“你放心吧，我會照顧好他的。再說了，咱們就一牆之隔，明天小淵就回來了。”
    裴正廷也到她身邊拍著她的背，“好了，小韻跟咱們兒子玩了不到兩個小時就開口叫你媽媽了，說不定明天回來就變成小話癆了，這你還不開心？”
    沈茹鳶的淚水止住，腦子轉過彎來，仔細一想，好像確實是這樣。
    那她哭什麽？
    兩個小孩正手牽手站在原地看著她，眼睛裏滿是好奇。
    啊啊啊！
    丟死人了！
    本來還難過的沈茹鳶立刻看開了，笑著又挑了幾件睡衣遞給齊與姝。
    不管了！以後肯定用的上！
    就這樣，在滿天星光的照耀下，裴淵第一次離開家過夜。
    墨韻一路上都緊緊牽著他的手，像隻快樂的小鳥一樣嘰嘰喳喳。
    “哥哥，我的房間可好看了，是粉色的！”
    “哥哥，你認不認字啊，能不能給我講故事啊？”
    “哥哥，我有好多玩具，都給你玩！”
    裴淵安靜地聽著，時不時點點頭。
    夜風吹拂著他的劉海，露出那雙明亮的眼睛。
    月光下，兩個孩子手牽手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，像是要一直延伸到未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