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來到縣醫院。
    薑秋堂皮青臉腫，斜倚在醫院外麵的牆角處，眼睛似乎都睜不開。
    “爸，你咋成這樣了？”薑巧雲快速走過去，就準備扶下他。
    薑秋堂疼得齜牙咧嘴。
    看到女兒女婿，他不自然地裂開幹得掉皮的嘴，“巧雲，海龍，你們來了。”
    “姑父，來，我們扶著你，咱們進去吧。”
    把薑秋堂安置在板凳上後，趁著楊海龍掛號的功夫，楊淑英把女兒拉到一邊，低聲說：“巧雲，你老實告訴媽，學校是不是發現了啊？”
    “媽，你咋知道？”
    “我剛才去找你舅舅，他非常氣憤，說自己被撤職了，唉，你說這事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？你都順利報到了，怎麽會突然被發現？”
    薑巧雲的心再次咯噔了一下，“舅舅被撤職了？”
    楊淑英四處看了下，壓低聲音，“嗯，這事你先別跟海龍說，我怕他知道了要怪你，你不是說要領證嗎？等你爸住院後我喊你哥過來，你們就趕緊回去領。”
    薑巧雲心亂如麻，向前走了幾步。
    楊淑英跟了過去。
    “怎麽了？”
    “媽，要不領證的事再緩緩吧。”
    “為啥？你傻呀你，你現在都沒學上了，你再不把海龍緊緊抓住，你後半輩子怎麽辦？”
    薑巧雲突然轉身，激動道：“你別忘了，”
    然後，她又壓低聲音：“楊海龍也是我舅舅托關係調到寧州的，我舅舅現在都被撤職了，萬一楊海龍這事也被調查出來咋辦？”
    “那也沒啥啊？大不了他被調回來，繼續在咱縣上教書嘛，這也比莊稼人強啊。”
    “媽，你想得太簡單了，那萬一也被撤職了呢？”
    楊淑英低聲說：“不會的，海龍是正式分配進去的，他又沒犯啥大錯，不可能被撤職的。我已經想好了，你就在一中再複讀一年，明年填報個師範院校，到時也能當老師。”
    薑巧雲氣得臉都紅了，“媽，你到底咋想的，這事都敗露了，你還讓我去一中複讀？”
    “那你不想去也行，就去二中或者三中吧。”楊淑英拍著她的手，“巧雲，你不要把麵子看得那麽重，你就下苦功學上一年，等你明年考上大學，他們照樣會羨慕你，哦，對了，學校開除了你，那是不是薑泫就可以去上了？”
    薑巧雲皺著眉頭，“開除開除的好難聽，媽，你再別提這個了，她去不去上我哪知道，學校說這事是被人舉報的。”
    “你是說這是薑泫搞的鬼？”
    “不然呢？媽，你把她想得太簡單了，你別看她平時不咋說話，心眼多著呢，肯定是她讓陸家幫她調查的。”
    “賤人！婊子！咋就這麽不要臉呢？當初說得好好的，這通知書她不要了，一轉眼就翻臉。”楊淑英惡狠狠地罵著，“等我下次見到她，看我不撕爛她的嘴。”
    這時候，楊海龍快步走了過來。
    “姑姑，掛好號了，你們先陪著姑父，我去看下我爸回來了沒？”
    楊淑英趕緊說：“別，海龍，既然掛到號了，就不用再麻煩你爸爸了，你們大老遠的過來，不就是為了領結婚證嗎？正事要緊，今天的班車還沒發，你們趕緊去車站吧。”
    “沒事姑姑，這次領不到的話就下次再領，你一個人在醫院我也不放心。”
    薑巧雲有點猶豫，一方麵她擔心沒了舅舅這座靠山，楊海龍的工作要完，另一方麵，她又覺得母親說的對，楊海龍是被分配的正式老師，無論怎麽說也不會離開教育行業。
    她煩悶地站在一邊。
    楊淑英瞪了薑巧雲一眼，笑著對楊海龍說：“沒啥不放心的，晚點永貴也要過來的，我和你姑父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你和巧雲好好過日子，你們快去吧。”
    “那行，那我們今天就先回去了，如果領證順利的話，明天下午就上來了，到時再來看姑父。姑姑你有啥需要幫忙的就去找我爸。”
    說著，楊海龍就掏出50塊錢，“這錢你拿著，給姑父看病。”
    “哎呀，我帶了錢的。”楊淑英嘴上這麽說，手上卻已經抓住了錢，“那謝謝海龍。”
    送他們倆出來，看著他們朝車站的方向走去，楊淑英才放下心來，回到醫院。
    薑秋堂表情空白，嘴唇發白，額頭冒著冷汗。
    楊淑英幫他撫了撫胸口，“很疼嗎？唉，那個挨千刀的。”
    正在這時，護士喊到了他們，“28號，薑秋堂。”
    楊淑英扶著薑秋堂走進診室。
    醫生是一位中年男子，戴著一副眼鏡，麵容嚴肅而專業。
    他走過來，仔細詢問了薑秋堂的情況，並快速檢查了一下傷勢。
    “你感覺怎麽樣？哪裏疼得厲害？”醫生一邊問，一邊用手輕輕按壓男人的胸部。
    薑秋堂咬著牙，聲音因為疼痛顯得有些顫抖：“胸口這裏，疼得根本不能動。”
    醫生點了點頭，“你的肋骨斷了幾根，情況比較嚴重。馬上拍個x光片確認具體斷裂的情況，然後再決定治療方案。”
    薑秋堂點頭。
    “這個情況最好不要自己走，家屬去找護士借下輪椅，交完費就去放射科做檢查。”醫生把檢查單遞給楊淑英。
    “醫生，那什麽時候出結果啊？”
    “兩個工作日。”
    楊淑英一聽就急了，“醫生，我們在紅星村，離縣城很遠，來回的路費都得兩塊錢，上來一趟很不容易，能今天出結果嗎？”
    醫生想了下，“我給你們寫個加急處理吧，盡量今天出結果，不過看患者的情況，估計得住院，你們先去檢查吧，出了結果再說。”
    楊淑英趕緊去交費。
    一個x片子就要5塊錢。
    好在兩個小時候就出結果了。
    醫生仔細觀察了片子上的斷裂部位，說：“你的肋骨斷裂情況比較嚴重，共斷了六根，需要進行固定治療。我們會用支架來固定斷裂的肋骨，減輕疼痛，幫助愈合，這種情況，需要住院觀察幾天，避免劇烈運動，防止進一步損傷。”
    醫生寫著住院單，囑咐道：“我們會定期檢查你的恢複情況，如果有任何不適，都要馬上告訴我們。”
    “好了，去住院部二樓辦理住院手續吧。”
    謝過醫生，楊淑英推著薑秋堂走出門診，便看到對麵的台階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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